和张柏从B级升到A级那次一样，莫锋冽跌坐到椅子上，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这叫轻微的眩晕感？”显然，莫锋冽也对这一点感到诧异。
张柏笑起来，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当初也是这样，我也问了这个问题。”
“我那个治疗系的朋友跟我说，只要没晕过去，都算轻微的眩晕感。”
“谢谢解释。”莫锋冽吐槽，“医疗用语真要命。”
“不过，我看你升S级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
“对，自然升级和药物升级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张柏回想着自己当初的感受，描述道，“药物升级的感觉你也感受到了，是一种从大脑内部往外扩散开的眩晕感。”
“自然升级的话，现在想想，就像精神力在我的脑子里砸开了一个很硬很硬的屏障一样，然后更多的精神力喷涌而出，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等扔完那颗湮灭弹，我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好，除了精神力消耗太多外，没有任何不适。”
“看来自然升级还是比药物升级，怎么说呢？更好一些？”莫锋冽听完后说，“尽管现在的药剂已经经过了很多代改良，副作用相比当初微乎其微，但还是不如自然升级好。”
“那自然是不一样的。”张柏说，“不过，和平时代，主流的升级方式还是喝药，自然升级的机会太少了。”
“话又说回来，打仗这几年，自然升级的人还真多了不少。”
“是啊。”莫锋冽说，“危险会激发人的潜能，但理想化一些地说，还是别有那么多危险比较好。”
两个人就这么闲聊着，气氛轻松愉悦。
一切都是因为，战争即将彻底结束。
其实战争已经可以算是结束了，只不过联盟内部一直纷争不断，也就一直没有和人类共和国谈签和平协定的事。
力族是最清闲的一个，他们从一开始就置身事外，对附属种族基本不管不问，只在必要时候给予庇佑。
因此，当力族在这个时候说他们要从联盟中独立出去，没有人敢反对。
剩下的三个强族，力族始终保存着实力，墨族因为处理内部叛乱的问题多少伤了些元气，光族则没兴趣继续打架。
墨族和光族手下的附庸种族都因为战争元气大伤，已经被消灭的白河族还有实力大减的莽族就更不用说。
在现在的联盟里，要是真打起内战，剩下的所有种族加在一起都不是力族的对手。
所以，力族的独立就这么以相当和平的方式和氛围实现了。
实际上，力族能这么一直置身事外，本身就是因为他们实力强大。
他们能肉身进行跃迁，还在步入宇宙的初期就和其他智慧种族积极交流，学习并发展自己的科技，可谓是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独立出来后，力族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并和人类共和国建立了外交关系。
无数人感慨，短短几年，局势变化这么快，都是因为战争。
力族和人类共和国建交后不久，联盟又开始了一次全体会议。
看着比往常显得空旷许多的会议室，伸出其中的各族代表也是心情复杂。
庆幸自己的种族在战争中存续了下来，但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召开会议前，各族间的走动就非常频繁。
除了继续清算从毁灭的白河族那里获得的战果，以及跟落魄的莽族勾心斗角，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联盟是否还要存在。
没错，虽然看上去这只不过是又一次强弱更替，但随着力族的独立，所有人都或早或晚地察觉到，联盟本身的存在已经岌岌可危。
为了种族的未来，他们自然要造作打算。
别到时候活过了这次战争，结果又因为联盟分裂的战乱导致种族灭亡。
弱族有自己的打算，强族当然也有。
光族曾经跟人类共和国达成过合作，对人类共和国送过来的情报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战争的落幕，这个短暂的合作也随之结束。
属于人类共和国的情报人员撤走了不少，只留下一些最隐秘的来传递联盟内部的最新情况。
光族的代表找上了凉族和墨族，表示他们可以一起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或者就只是各自建国，然后保持更亲密的关系。
“那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们合作？”墨族的代表问，他不是特别信任光族，“我们完全可以各自独立，只要商量好，这不是什么难事。”
“附属种族。”没等光族的代表回答，凉族的代表就说出了问题的关键，“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我们如何对待附属种族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如果他们真的合力起来反抗，而到时候我们又各自独立出去，我们真的能讨到好吗？”
联盟存在的时候，弱族不得不一直依附于某个强族，以求获得生存空间。
但强族并不希望弱族真的变强，所谓“庇佑”更像个笑话，只有在其他强族借着攻击自己附属种族来攻击自己的时候，强族才会出手，真的庇佑一下弱族。
强族不知道弱族恨他们吗？当然知道。
所以，他们更要打压弱族，让弱族成长不起来。
未来，如果联盟真的不存在了，强族对弱族的管控能力势必会变弱。
短时间内也许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时间一长，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反噬？
早做打算总归是好的。
“是吗？”墨族的代表不置可否，“光族的附庸一向以‘忠诚’著称，也会害怕报复？”
“如果您认真了解过我族最近的行动，就能了解，我们已经改变了策略。”光族的代表平静地反驳，“不是只有墨族会吸取白河族的教训。”
光族已经开始改变了对待附属种族的政策，不再让附属种族成为自己的奴隶。
族内自然有人反对，可事关种族存亡，光族内部也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讨论、争吵甚至争斗才最终确认下来，不能再继续制造奴隶了。
现在看是没有问题，但以后呢？
为了进一步展现光族的诚意和决心，光族代表还向墨族代表展示了一部分光族未来的计划。
“看来你们真的想要改变与合作。”墨族代表的态度也好起来，“我想我们可以继续聊聊。”
跟墨族与光族相比，凉族在联盟内的人缘很不错。
因为不是强族，凉族比那些强族更受弱族亲近；又因为实际上实力很强，强族也跟凉族关系友好。
除此之外，凉族擅长经商，左右逢源是他们的强项，因此在联盟内部没多少敌人。
做生意嘛，当然要和气生财，还要有能力守得住自己的财富。
这边光族和墨族先相互有了初步的信任，两个代表又看向凉族。
“我们一族向来低调，独立出去太显眼了。”凉族代表笑眯眯地说，“不用担心我们，大家都知道，我们商人最注重的就是诚信。”
有了合作的意愿，光族、凉族和墨族又就细节问题谈了起来。
强族在谈合作，弱族也在谈合作。
联盟内部就这么互相走动、谈来谈去，时间又过去了小半年。
相比于联盟的混乱，人类共和国已经基本完成了战后重建，人们的生活也逐渐恢复到战前的样子。
张柏本来以为自己会转业，但他还是小看了自己的“珍惜程度”。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能那么简简单单地转业？”范姜越诧异地问张柏，“上头对你以后应该去哪儿的问题，吵到现在都没吵出个结果，你自己想得倒是简单。”
“可是。”张柏试图通过举例来说明，自己的想法是有依据的，“您都要转业了啊？”
“你能跟我比啊？”范姜越敲了下张柏的脑壳，“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干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老了，转到不那么危险的岗位继续发光发热不正常吗？”
“你才多大，你跟我比？”
张柏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简单转业，只不过他也是觉得自己还年轻，上头应该不会让他直接接范姜越的班。
可是听他亲爱的老师这话里头的意思，上头还真准备让他现在接班啊？
“不了吧还是。”张柏说，“您说得对，我还年轻，我还得历练历练，多积累点经验才行。”
“要不我还是转业吧，又不是说不能转回来。”
“那我说了可不算。”范姜越笑了，“你就好好等上头吵出个结果吧。”
张柏感觉很无奈，但也不是特别抗拒。
他有这个觉悟，也有信心能做好未来的工作。
更何况，在张柏有生之年，人类共和国几乎不会再发生像这几年一样大规模的战争，张柏身上的担子可比范姜越轻不少。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张柏做这份工作，注定要和莫锋冽聚少离多。
像现在，莫锋冽结束了配合宣传的工作，已经回到了部队，而张柏还待在主星，时不时去做个支援。
两个人想见面，除了在彼此都有空闲、且都不违规的时间通个视频，就是像解决湮灭弹那次一样，看运气。
再不然，就是通过层层审批，请下来假之后短暂相聚。
对此，张柏自然是有心理准备的，莫锋冽也一样。
可准备归准备，思念恋人的心是抑制不住的。
张柏跟范姜越接着聊了没几句，就接到了新的任务。
不是什么潜入任务或者难度更高的机密任务，仅仅只是作为支援去援助那些处理异兽潮的民兵们。
战后，军队迎来了新一轮的改革。
为了适应新的局面，人类共和国没有直接把军队改回战前那样，而是把一些实力没有那么强的能力者编成了特殊支援部队，和民兵一起行动。
这样做，既能保证未来再次发生战争，后方异兽潮的问题不必担心；也能保证现阶段，民兵的死亡率降低，不会每次出任务都会死人。
除此之外，警卫队被重新组建起来，只不过这次，警卫队不全都由能力者组成，而是由转业的民兵和能力者组成，负责日常的巡逻和清除异兽的工作。
一切都走上正轨，商业和娱乐业也在复苏，人类共和国欣欣向荣。
张柏坐着飞船，很快到了需要支援的任务地点。
他的任务很简单，这颗星球上的异兽潮二次爆发，有些幸存者还没来得及被救走，一些民兵和支援部队的人也被困在了里面。
熟悉的情况，张柏曾经就遇到过。
只不过，当时他还是个大三的实习生，经验不足，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只知道跟着指挥往前冲。
现在，张柏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S级能力者了。
他可以很轻松地解决现在这种情况，并且他也愿意为了解决这种情况而忙碌。
到了地方，张柏没有耽搁，从跟他对接的人那里拿到坐标后，直接把被困住的人都转移了出来。
一场危机解除了，张柏又挽救了许多生命。
周围的人感激地看着他，除此之外，还有些许好奇。
人们很少能见到S级能力者，乍一见到一个，会好奇很正常。
“请问，还有别的被困人员吗？”张柏礼貌地询问道。
面前的对接人员马上回过神，又确认了一遍，才跟张柏说没有。
“非常感谢您！”她说，“谁也没想到会二次爆发，如果没有您及时赶来，他们就凶多吉少了。”
“二次爆发确实很危险。”张柏说，“我曾经不止一次经历过——很高兴，我现在总算是能帮得上忙。”
“您太谦虚了。”可能是感受到了张柏的友善，对接人员放松下来，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我的级别太低，甚至不能知道您的姓名，总之，再次感谢您的帮助！”
张柏点点头，确认这里不需要其他帮助后，就和其他人告别，坐飞船返回主星。
飞船升空后，张柏看着还在和异兽潮对抗的民兵和特殊支援部队的士兵，感慨生命的顽强。
返程途中，张柏又接到了别的支援请求。
他自然更改航线，向着新的任务地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