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重要外交仪式的前夕，张柏和莫锋冽都很克制，没有进一步做些什么。
但两个人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也自然不舍得就这么分开。
好在，和平星的基础建设不错，两个人找了个公园的僻静处，开了隐私模式，就这么聊起来。
张柏对莫锋冽的情况基本都知道，可查看资料，和亲耳听他说，是不一样的。
莫锋冽如今是事实上的第九区域军事最高负责人，只不过还没正式授勋和升职。
“但该干的活儿可是一点儿都不少。”莫锋冽说，“不然，光凭我现在明面上的军衔和职位，是不够格过来的。”
谁说不是呢？
张柏也是这个情况，他在这点上和莫锋冽颇有共鸣，和他一起吐槽自家的“甩手掌柜”。
也不是真心抱怨什么，他们心里也清楚，和平了，让前辈们休息休息也是理所应当。
战争中，人才涌现，很多职位都换了年轻人上去。
不是每个前辈都能幸运地等到战争结束后再退休，很多人牺牲在战场上，后辈们不得不咬牙扛过担子。
“力族倒是占便宜。”张柏说，“不过也是，人家走出宇宙的时候，人类还在原始时代，实力雄厚还不惹事儿，自然可以在混乱中高高挂起。”
人类这个种族在宇宙中还很年轻，不说力族，墨族、凉族、光族，哪个种族的历史都比人类的长。
两个人就这么天南海北地聊，从国际局势聊到生活琐事，从工作生活聊到日常趣事。
不过，干他们这行有一点不好，张柏在心里叹气，聊个天还得斟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莫锋冽面对张柏倒是没这个烦恼，张柏的级别比他高得多，莫锋冽知道的事，张柏都有权限知道。
看着张柏时不时停下来思考的样子，莫锋冽总会耐心等待，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说真的，都是在这种职位上工作的人，这都不能互相体谅的话，他们也不会走到现在。
而且，这也恰恰是张柏在他面前很放松的证明，不是吗？
如果面对的是其他人，张柏根本不会让自己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显得那么短暂。
“明天见。”张柏送给了莫锋冽今天最后一个吻，“期待你穿军礼服的样子。”
莫锋冽眉眼温和，笑着说：“我也期待着你穿军礼服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张柏就起来，开始进行准备工作。
正式场合，讲究不少，各国商量流程的时候就都很头疼。
既要考虑各种族的风俗习惯，也要考虑仪式的庄重性、美观性。
最终定下来的流程看着简洁，其实费了各国相关人员不少脑细胞。
正式场合，穿得自然也要正式。
张柏吃完早饭，回寝室穿上之前定制好的军礼服，然后挨个儿戴上勋章、勋表。
虽说是第一次戴，但那些规则制度张柏早就烂熟于心，再加上他手稳，因此倒是一次性就戴好了。
穿戴完毕，张柏出了门，看到候在自己门口的谭元。
“长官！”谭元敬了个礼，“距离仪式正式开始还有一会儿，我们需要先去休息室等等。”
谭元也穿上了军礼服，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精神。
张柏回了个礼，心中并不紧张。
不像谭元，虽然看着一切都好，但张柏还是敏锐地发现，谭元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仪式，紧张才是正常的。
去休息室的路上，张柏低声安慰谭元，说他们就是配合出席一下仪式，站在那儿，该鼓掌的时候鼓掌，最后一起合个影就可以了。
谭元点着头，可紧张这种情绪不是那么容易排解的。
紧张点儿也好。张柏看他精神状态不错，也就没再多嘴。
紧张一些，总比在这种场合出错、闹笑话好。
在休息室里，张柏看到了已经落座的莫锋冽。
张柏微笑着向他点头致意，莫锋冽也向他点点头。
他真好看。这是两个人共同的想法。
从古至今，这种重大仪式的流程变化很大，但有几点是不变的。
一个是严谨，不容出错；另一个就是无聊。
张柏微笑着看着仪式进行，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是的，没错，除了拿着纸质版和平协定的那几位最高领导人，和他们身后的几个高官、保镖之类的，其他人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当花瓶。
这也就是第一次，大家都想把场面搞大点，才叫了这么多人过来。
不止是人类共和国，其他种族也是如此。
大家都露出得体的表情，连光族人散发的光亮都那么和谐稳定。
这一幕要进历史书的，没人想在这种场合出丑。
总之，各国最高领导人进行了字面意思上的亲切会晤，签订了和平协定，大家合了个影，仪式就结束了。
没错，与其搞得很复杂，不如直接把流程简化，细节方面当然有许多可供解读的东西，但整体上看就是这样。
仪式结束，所有人员陆续退场，在引导人员的带领下，张柏跟着大部队离开了大厅。
出了大厅，张柏就可以自由活动了，不像莫锋冽，作为名人，不少记者上去采访他，他也只能扬起礼貌的微笑，挨个儿回答记者的问题。
那些记者没打扰张柏，毕竟能到这里进行采访的都是行业里的翘楚，能看出来张柏身份不凡，自然也能想到，这种身份不凡又没什么公开资料的，不能招惹。
张柏就在后面看热闹，好在记者们都很专业，克制地问了些最重要的问题后，就散开去采访别人了。
莫锋冽也注意到了在后面看热闹的张柏，不过这里人多眼杂，他朝张柏的方向微微点头，就先一步走出了大楼。
张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也离开了大楼。
到了外面，人就少了。
有些人立刻启程回了自己种族的领域，有些人就像张柏和莫锋冽一样，并不着急回去。
莫锋冽和张柏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去了个僻静的地方，这才能放心做些比较亲密的举动。
两个人身上的军礼服的款式相同，只是因为所在部队不一样，细节上有些差别。
“你真好看。”莫锋冽伸手抚摸着张柏的脸。
张柏侧头，蹭了蹭莫锋冽的手，笑着问：“你说得是我的颜色，还是我的外表？”
“当然是都有。”莫锋冽也笑起来，“你的颜色更加璀璨，你的外表也更加迷人。”
“我永远会为你折服。”
两个人调了会儿情，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待在和平星，也不是白待的。
张柏和莫锋冽都不急着离开，一方面是行程没那么赶，工作也没紧急到需要他们当天赶回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身上带着点小任务。
就像上学的时候，他们在课堂上看过影片，总要在之后写看后感一样；现在，他们第一次来到和平星，上面要求他们写份报告，描述一下和平星的建设的优缺点。
其实就是征集一下意见，不是什么特别重要、严肃的事，毕竟最后搞这些的都是专业部门，他们的意见会被考虑，用不用得上两说。
正好，张柏和莫锋冽准备一起逛逛，权当约会。
和平星原本是边境上一颗不起眼的废星，这次是因为位置恰好在很多国家的交界处，并且还属于人类共和国，这才被重新开发、建设起来。
所谓“废星”，就是没有丝毫价值的行星。
没有资源、没有风景、没有研究价值、位置也不好……总之，就是丝毫没有在这颗星球上消耗人力物力的价值。
连叛逃者和星盗都不会去废星上躲藏休息。
现在，这颗废星已经有了新的价值，各个种族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颗星球在短时间内建设好。
张柏和莫锋冽一起去了和平星上的各个地方参观。
“公园修得还不错。”张柏轻轻碰了碰长得很旺盛的灌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重建正常气候，栽种好真的植物而不是拿假的糊弄，各国也是有心了。”
“其实我想过。”莫锋冽的话吸引了张柏的注意力，“每个种族都会进化出独属于这个种族的特殊能力，除非这个种族在这之前就灭绝。”
“人类的历史还太短，我们才刚刚进化出属于我们的特殊能力，所以能力者还很少，但在逐年增加。”
“以后，等到所有人都有能力的时候，日常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也是网上时不时就会火一阵子的话题。
“嗯，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张柏说，“我记得自己当时还在上高中，在假期里，无意中看到了这个很火的话题。”
“我从各个角度进行了合理想象，然后打了一长串的回答，像写了一篇小论文那样。”
听着张柏的描述，莫锋冽能想象到当时是怎样的场景。
“天哪。”莫锋冽乐了，“你真是，从小到大都这么认真。”
“是啊，我就是这么认真。”张柏耸耸肩，“那个时候的回答，在现在看来也不完善——当然，从一个高中生的角度来讲，我那时候回答得也不错。”
“从军事、政治、经济、科研、法律等各个方面大块儿说了下，然后又畅想了下能力在生活中的应用，现在想想还挺有意思。”
“我刚刚就是想到了科研方面，才提到这个话题。”莫锋冽说，“我想，曾经联盟的强族感到恐惧，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是啊，我们人类这个种族的特殊能力太可怕了。”张柏说，“所以才有当初那场几乎灭族的战争，所以才有前段时间那次战争，所以，联盟不复存在。”
走着走着，张柏和莫锋冽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居然有一家花店。
这家花店很小，与其说是花店，不如说是一个小亭子。
“你们好，要买花吗？”花店里有一位年轻的女士，不知道是不是这家花店的老板，“这里都是新培育出来的最新品种，生命力顽强又好看，不需要特地照料就能活得很好。”
听起来不错，不过张柏更想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家花店。
“你好。”张柏礼貌地说，“方便问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开家花店吗？”
“哦对，是的，我是应该先解释这个。”这位女士不好意思地说，“嗯，这样，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来自人类共和国研究院的一名高级研究员，沈露，研究方向就是观赏植物的培育。”
张柏一边听沈露讲，一边想，果然，现在这个时间能来和平星的人，就没有不厉害的。
沈露说，开这个花店是为了推广他们实验室最新研究出的观赏植物。
因为和平星原本是个废星，重建气候本就是个难题，布置景观的时候，用什么植物也是个难题。
前者被另一个研究这个实验室和其他国家的研究人员，一起合作解决了，解决思路就是力大砖飞，加快了重建气候的速度，但成本也很高，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突破。
而沈露他们实验室的研究方向就包括如何在贫瘠的环境中种植观赏性植物，有经验、有研究成果，沈露他们最近又恰好有突破，正好赶上这次国家需要这个，一切都很巧。
“目前，和平星上几乎所有植物，都可以代表我们的研究成果。”沈露看起来相当自豪，“哪怕再不会养植物的人，买回去一盆放着，那花自己也能坚持不短的时间。”
莫锋冽听着听着也来了兴致，拜托沈露介绍一下花店里的花。
很明显，能在和平星开花店，沈露也是做过专业培训的，没有冒然问张柏和莫锋冽的关系，只是很尽责地介绍那些花。
最终，张柏和莫锋冽一人买了一朵永恒玫瑰。
“玫瑰，代表爱情。”即便如此，沈露依旧没有多嘴，“我们为它取名永恒玫瑰——实际上它甚至不是蔷薇科的植物，只不过为了方便卖，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这个花有个特点，它不像我们培育出的别的植物那样生命力顽强，但即便死亡，它也不会腐烂，而是基本保持了还鲜活时的模样，就像被制成了标本。”
“永恒玫瑰，也象征着爱情，象征着死亡也不能使它凋落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