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对小情侣一唱一和, [借酒消愁]心里犹如针扎似的难受，他扬手举起手机，朝云棠点了点头。
云棠会意，重新将镜头对准阎浮真君的神像。
“这个, 你认识吧？”[借酒消愁]泄愤般把屏幕怼向康旭春, 语气嘲讽：“我都已经发现了, 你别想狡辩。”
他眼睛紧紧盯住康旭春的脸，生怕错过细微的表情变化，令他诧异的是，康旭春目光触及熟悉的神像，神情仅仅僵硬了一瞬, 反而是他身边的晶晶，脸上血色“唰”地尽褪, 双唇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借酒消愁]不明所以地问：“晶晶, 你怎么了？”
“你、你这尊神像哪来的？”晶晶偏了偏脑袋, 不敢直视神像。
[借酒消愁]还沉浸在识破了康旭春诡计的兴奋中，并未察觉到她的心虚, 指着康旭春说道：“晶晶你知道吗？他供奉邪神给你下降头, 你会答应和他在一起，都是因为邪神的蛊惑, 那根本不是爱！”
“怎么可能？”晶晶似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满是厌恶地说道：“我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 不用你来挑拨离间。”
[借酒消愁]知道这种状态下，自己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 忙不迭向云棠求助：“主播, 你能想办法让她清醒过来吗？”
云棠结起法印，口中念道：“太上台星, 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咒语从话筒传出，落入女生耳中，犹如一道汩汩清泉，在蒙昧的脑海中涤荡而过，混沌的神智骤然一阵清明。
晶晶回想起近段时间自己异常的表现，面带疑色地望着男朋友：“他说的是真的吗？”
康旭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晶晶又补充道：“你知道我的秘密，阎浮真君的灵验之处也是我告诉你的，你不会背刺我吧？”
话说到这份上，康旭春也不知该怎么辩解，只能如实说道：“晶晶，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所以，你真的许愿了？”晶晶难以接受地后退了一步：“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明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也不想的，以前你身边只有我一个朋友，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无论干什么你都会带上我。
但是你变美之后，越来越受欢迎，还跟校草谈上了恋爱，就开始嫌弃我长得丑了，你甚至还想否认我们的友谊！”
康旭春眼底通红，神情癫狂地问：“我让你丢脸了是不是？有我这样一个丑八怪做朋友，你很没面子吧？可我有什么办法，你是我喜欢的女孩，我不愿意把你让给别人。”
“暗地里使阴招对付我，这就是你对我的爱？真让人恶心！”忆及自己与他有过的亲密举动，晶晶禁不住反胃，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康旭春被她的反应伤得面色惨白，崩溃地反问：“晶晶，你为什么一定要变美呢？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别人嫌弃你长得不好看，我不觉得啊。我们一起去求阎浮真君，让一切回归正轨好不好？”
［借酒消愁］全程听得云里雾里，直到此刻才抓住了一点头绪：“什、什么意思？难道你的美貌是假的，也是向邪神求来的？”
“不是！”
“没错！”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晶晶与康旭春对视了一眼，语气带着隐晦的警告：“康旭春，你别太过分了！”
然而康旭春一心想让她看清楚［借酒消愁］的真面目，不管不顾道：“晶晶，你别傻了，这个人看上的只是你的皮囊，没有了这层虚假的外表，你看他还敢不敢靠近你！”
说着，他拿起手机，翻出晶晶上大学之前的照片给[借酒消愁]看：“你睁大眼睛好好瞅瞅，这才是晶晶本来的样子，什么美女校花，全他妈是假的！你摸着良心说实话，这样的女生你还想跟我抢吗？”
女孩的相片透过镜头，毫无遗漏地展现在直播间网友面前。
只见她肤色蜡黄，头发泛着油光，整张脸被密密麻麻的痘印堆满，几乎看不到原本的皮肤，与如今明艳自信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去！换头术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这真的是邪神吗?我怎么觉得祂是在造福广大众生。】
【啊啊啊啊好神奇！刚才说这是什么神明来着，我也想供奉！信女愿意为了变美付出一切！】
观众目睹女孩前后迥异的变化，不由自主地心动了。
结果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云棠平静的声音：“即使付出生命和失去父母的代价，你们也不在乎吗？”
观众：？？？
【这么严重？】
【都说了是邪神，要是没有危险性，还能称得上邪神吗？】
云棠的话如同一瓢冷水，浇熄了网友上头的情绪。
她犹嫌威慑力不够，话锋一转，瞄准了康旭春：“你为了追求心仪的女孩，曾以寿元为筹码向阎浮真君许愿，能告诉我，你交付了多少寿命吗？”
康旭春倏然一惊，他与阎浮真君的交易是在睡梦中进行的，为什么这个人连他付出的代价都知道？
“你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
迎上他戒备的神色，云棠语气波澜不兴：“你只剩下三年的寿命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康旭春平静的心湖被扔下一块巨石，骤时掀起千层浪：“我只给了两年寿元，真君大人说我可以活到九十八岁，两年的寿命而已，我完全承担得起！”
云棠发出了灵魂拷问：“哪怕你明天就死了，对它而言又有什么影响呢？难不成你还能去找它算账？”
康旭春：“……”
云棠继续问道：“寿元本就看不见摸不着，你又怎么确定对方到底拿走了多少？”
众人：！！！
【卧槽！这邪神也太鸡贼了吧。】
【还是个神仙呢，尽干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
【看来仙界也需要普及反诈APP啊！】
听完云棠的一连串追问，康旭春生出几分谨慎，竟学会了举一反三：“那我又怎么确定，你说的就是真的？”
“你寿命上的漏洞并不难发现，只需找一位有真才实学的算命先生，看过你的生辰八字和面相之后，便证明我说的是真是假。”
康旭春眼神闪烁不定，似是在衡量云棠话里的虚实。
犹豫半晌，他终于松口道：“好吧，我相信你，那现在该怎么办？我的寿命都被阎浮真君偷走了，还能拿回来吗？”
“可以，”云棠说道：“你抽空到半山别墅一趟，连接在你身上的契约线，我需要当面才能解开。”
“那就好。”康旭春松了口气，余光瞥见一旁的女生，倏然记起什么，问道：“晶晶的美貌是她用健康换的，不会也被阎浮真君给骗了吧？”
云棠冷笑出声：“谁说她是用自己的健康作为交换？”
康旭春愣了愣：“不是吗？”
“闭嘴！不要再说了！”不知怎么，晶晶突然捂着耳朵尖叫了起来。
云棠丝毫不顾及她的恼羞成怒，直截了当地问道：“既然敢做出拿母亲健康为自己谋利的事，为何没有勇气承认？”
康旭春：！！！
［借酒消愁］：！！！
【哄堂大孝了家人们，二十四孝见了你都甘拜下风。】
【长得丑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丑心更丑。】
【我以为那个男的蛊惑暗恋对象爱上自己已经够恶臭了，没想到你更胜一筹，你们俩锁死吧，别祸害其他人了。】
【长得不好看可以化妆，再不济还能整容，你偏偏选择了牺牲父母，姐们真是个狼人。】
康旭春恍然大悟，总算想明白了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晶晶明明跟他坦白过，她变漂亮的代价是失去健康，可完成交易的这两年时间里，她的身体却从未出现任何副作用。
正是因为看了她的成效，他才下定决心仿照她，找上阎浮真君祈愿。
“你居然……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康旭春看着从小相识的女孩，恍惚间有种陌生感，他崩溃地喊道：“那是你生你养你的亲妈，你怎么下得了手？”
［借酒消愁］比他更崩溃，他还没消化完校花女朋友秒变丑八怪的冲击，转眼又得知她连心都是黑的。
两颗巨雷砸在头上，他气得心梗，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你们俩脑子有病吧？我他妈这是造了什么孽！”
【唉……怎一个惨字了得，癫公癫婆真是害人不浅。】
【心疼连线人一秒，要不你跟我谈吧，我没有你前女友换头后那么漂亮，但我心地善良啊。】
【长这么帅就不要随便谈恋爱了，很容易受伤的，快来姐姐怀里抱抱！】
网友都对[借酒消愁]深感同情，却听云棠幽幽的声音从屏幕另一端响起：“你真的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吗？”
网友：？？？
【好家伙，还有瓜？】
【这是地瓜吧？一串连着一串，还藏这么深。】
[借酒消愁]脸色微僵，很快调整过来，一脸茫然地否认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打定主意装傻到底，云棠也不在意，冷淡地告诫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直接撂断了连线。
两人相互打着哑迷，将直播间的观众弄得满头雾水，同时更加好奇了。
云棠见许多网友都在问[借酒消愁]的事，索性直说道：“他是PUA高手，交往过的历任女朋友之中，不乏有被他贬低洗脑以致意志消沉，甚至患上抑郁症的。”
【亏我刚刚还在觊觎他的美色，yue了！】
【晶晶竟然是在为民除害？这是我没想到的。】
【全员恶人！连线人、康旭春、晶晶、阎浮真君，在这一刻形成了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