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顾鸣有点迷糊。
梦里他在自己原来的世界里看了一夜,看到那个“自己”以自己的身份在那边活得很好,对自己父母也很好。
于是他心里有什么东西渐渐放了下来。
‘既然你有好好照顾我的父母,我就也好好照顾你的父母吧。’顾鸣默默想道。
“你醒了?”磁性悦耳的刚正声音传来,引得顾鸣不好意思地看过去。
昨晚让对方制造的幻境已经撤去,现在外面天已经微亮了。
“我给你买了早餐,你快吃。”
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顾鸣居然真的看见了食物。
他蓦地瞪大眼睛,“你你你你,怎么做到的?”
尹行健神秘一笑,“你边吃我边告诉你。”
早餐并不复杂,因为尹行健不知道少年的钱还剩多少,不敢买太多,也不敢买太贵的东西,怕他给不起钱。
他就是早上趁少年还没睡醒,就出去转了一圈。
遇见一位看起来很闲,又正在看手机的人,尹行健便牺牲了一下色相,变成一位小姐将对方带过来“交易”。
还引诱对方下了一单外卖送来废弃楼。
“事成之后”让对方拉着顾鸣的手指解锁了手机屏幕,把早餐钱还给了对方。
当然在对方的意识中,他这是“收货付款”行为。
最后又用幻境一路将对方送回了原地。
这骚操作听得顾鸣是目瞪口呆,该说不愧是存在了两千多年的老诡吗?
“谢谢,那我就开吃了。”
一个卤蛋,一碗皮蛋瘦肉粥,一根火腿肠,两个叶儿粑,一屉小笼包子。
吃完顾鸣感觉很饱了。
用附送的纸巾擦了擦嘴,顾鸣一回头就看见尹行健满脸羡慕。
看到他的目光,尹行健才收回神色。
顾鸣眨了眨眼,“你生前还有遗物吗?”
尹行健闻言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两千多年了,能有什么遗物流传下来?”
顾鸣低头想了下,“走,我们回家。”
说完他自己拿上手机和书包就走出了废弃楼,尹行健满心莫名地跟在他身后。
上了公交,刚开始还好,郊线车人不多,到了三环转车的时候也还勉强有座位。
就是404的人有点多,没有座位不说,顾鸣都快被挤成肉饼了。
直到快到家,人才渐渐变少,顾鸣趁着有人下车空出了座位,眼疾腿快地抢着坐了上去。
结果刚一坐下就有一位身强体壮的老大爷跑过来说,“你这是老弱病残专座,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坐这里干什么?”
顾鸣低头看了眼,刚刚光顾着抢座了,没注意颜色,确实抢了黄座是他的不对。
叹了口气正要起身让座,就看见那老大爷忽然眼神一变。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顾鸣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报站灯牌,上面的显示一切正常啊,难道这老大爷上错车了?
而这时已经准备启动的公交也忽然停了下来,将门打开,然后那老大爷就下车了。
尹行健看他疑惑,解释道:“那个老大爷很强壮,好不容易有个座,你坐都坐下了,让他等下一班吧。
我已经让所有人都以为这座位上是个老年人,不会再有人找你让座了。”
顾鸣瞠目结舌,想夸一夸尹行健,又不想被当成自言自语的神经病,于是忍住了。
回到家里,顾鸣把大门一关,书包一扔,瞬间感受到了自由的畅快。
“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刚刚谢谢你。”
尹行健笑笑,其实他只是不想在公交车上让人看见自己,因为别人只能看到他,却碰不到他。
在别的地方还好,公交车上人挤人,人挨人,随时都有人上车下车,难免会有人不小心碰到他,然后发现直接穿过去了。
那会引起恐慌的。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不用说谢谢。”
顾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以后再遇到刚刚那种情况,你就别帮我了。
公交车上的特殊座椅本来就是为弱势群体设置的专座,我当时是没注意,但那确实不是我应该坐的位子。”
他说的这点尹行健是知道的,他没有顾鸣想的那么落后。
“可是那老头是个练家子,还是内外兼修的那种,十个你都打不过他,所以我觉得跟他比起来,你比较弱势。”
顾鸣脸一黑,瞬间不想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鸣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眼珠子一转,想起在废弃楼时想到的主意。
立马招呼着尹行健去书房,“跟我来。”
尹行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乐得配合,脚跟脚就去了顾鸣的书房。
翻出纸笔,顾鸣看了一眼靠着墙放的书桌,“诡将哥哥,我需要沙滩,你站在明媚的阳光下,我要把你画下来。”
尹行健一面照做一面好奇道:“你画我做什么?”
顾鸣想了想,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万一失败了岂不是让诡白高兴一场?
于是脑瓜子一阵努力,贡献出了一个借口。
“我明天要上学,我想让班上的同学看看,这世间是有如此好看的男人的。
俊美如天神,威武如雄狮。
尤其是班上那些天天追着娘炮看的小女生,让他们看一看,真正的爷们儿是面容与身材俱佳,外貌与实力并存的猛男。
而不是那种绣花枕头一包草的小奶狗。”
听到他说的这个理由,尹行健的脸色也严肃了几分,他早就看现代社会这种畸形的审美风气不爽了。
奈何他现在是诡,总不能一个一个地拉着小女生来教育吧?
“好,你画吧。”
等顾鸣真开始画了,尹行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少年夸他了,夸得好用力!
从来没有过。
好喜欢!
顾鸣给尹行健画像用的是美术练习本,一会儿又翻过一篇,一会儿又翻过一篇的操作,让尹行健不禁疑惑。
‘难道他是把我画成一部分一部分的,打算最后拼起来组成一幅画?
好厉害!’
两个小时后,顾鸣放弃地趴在了桌上,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尹行健凑上前看了一眼……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缩了回去。
“咳,那个,画技这方面,其实我也略懂一二,你愿意跟我学吗?”
顾鸣无精打采地木着眼神问道:“诡将哥哥,我这双爪子还有救吗?”
尹行健压了压嘴角,“人非生而知之,乃学而后知也。
不学者不会,不以为耻。
不会者不学,虽不以为耻,亦不可取也。”
然而顾鸣显然被自己的涂鸦给打击得狠了,没什么干劲地说道:“那好,诡将哥哥教我。”
尹行健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先从临摹开始吧。”
他说完纸上便跃然出现了尹行健的画像,是传统的工笔画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