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的,平生第一次的试探。
一室昏暗中,江杳眉眼放松,面容恬淡,睡得正安详。
几秒钟后,他猛然睁开眼,惊恐的目光汹涌而出。
“草!这是最新的鬼故事吗???”
江杳心跳乱了一瞬,死死盯住段逐弦的脸,却因为光线太暗,分辨不出对方的表情。
段逐弦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应该是玩笑。
肯定是玩笑……
江杳抓紧被子,紧急分析,反复自我洗脑。
“鬼故事?我喜欢你这件事,很可怕吗?”
段逐弦声音再次落下,江杳咻地支起耳朵,从四平八稳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极力按捺的异样。
好像是……嘲弄。
果然是开玩笑的!
想看他上钩,然后吃瘪的样子。
江杳喘出一口气,疯跳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
“你放心吧。”江杳眯起眼,冷笑一声,“真要那样,我肯定有多远跑多远!”
必须抓紧这个机会报仇,让段逐弦这个家伙也尝尝被拒绝后黯然神伤的滋味!!
江杳说完,侧身冲段逐弦抬起下巴,摇头晃脑,一副挑衅的模样。
即将涌出咽喉的蝴蝶突然停住,如同失去灵魂的枯叶般,纷纷沉入名为“理智”的湖底。
看着眼前理直气壮的幼稚鬼,段逐弦额角突突直跳。
他抓起被子,用力盖住江杳还想继续叭叭的嘴。
江杳猝不及防瞪大眼,可怜兮兮地“唔唔”了几声。
只换来段逐弦冷酷无情的两个字——
“睡觉。”
*
最近,江杳屁股疼。
自打确定炮友关系后,某人就变成了一头喂不饱的禽兽,隔三差五按倒他。
他一开始还性致勃勃,游刃有余地和对方厮混,暗戳戳享受这种“瞒着所有人和死对头订了婚还搞上床”的背德感,偶尔事后尚有余力还嘴硬一句“不过如此”。
但很快,他就被搞得怀疑人生。
可男人又不能轻易说“不行”,尤其是在他毕生对手段逐弦面前。
于是为了逃避,他把空闲时间倾斜到工作上,快马加鞭推进手里的音乐平台项目,回家倒头就睡,杜绝一点可乘之机。
再然后,他干脆彻底不着家了。
加班太晚直接住公司,假期搬到熟人承建的大厦工地,美其名曰:方便向驻扎的工程师实地讨教。
就这样整整一周没见姓段的禽兽。
直到某天晌午,他正戴着黄色安全帽,在砖头垒成的简易窝棚里请民工们吃豪华版加肉盒饭,刚扒拉完最后一口,就灰头土脸地被段逐弦从工地抓走,去拜访段老爷子。
车上,江杳一脸莫名问段逐弦:“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拉我去见你爷爷啊?”
段逐弦淡道:“五天前,我让林助通知你回家一趟,你没回。”
江杳眼珠向上滚了滚,稍加回忆,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林助的原话是:“段总说有事要办。”
他当时屁股还疼着呢,以为段逐弦所谓的办事是办那档子事,隔着一个林助又不好多问,所以就没理。
思及此,江杳耳根子一热,默默转头看向窗外,心说都怪段逐弦这个衣冠禽兽,把他纯洁的心灵都给带坏了。
过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悄悄把顶着飘雪水晶球头像的段逐弦从微信黑名单里拖了出来,暂作保释处理。
段宅坐落在郊外半山腰的地方,祖传下来四进四出的大院,从进大门到住宅屋,汽车还得再开一段路。
路两边栽着苍黑的古柏,如同忠诚的卫兵般镇守在沿途,遮天蔽日,叫人说话的声音都大不起来。
下了车,有个管家模样的白胡子老头冲段逐弦半鞠一躬,喊了声“少爷”,跟演电视剧一样。
江杳听得牙根冒酸气。
难以置信都21世纪了,菱北这座大都市居然还有封建气息如此浓厚的地方。
他生怕这位老人家下一句就要喊他“少夫人”,在对方看过来之前,连忙抢过话头先行问好。
不远处,碰巧有个男人被保姆送出住宅门,随后坐进停在门口的轿车。
如果没看走眼,应该是前阵子刚退休的市长,江杳以前跟着他爸见过。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不仅是段逐弦的爷爷,还是菱北数一数二的企业家、如今手握江家命脉的人。
连前市长都要亲自登门造访,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小辈,居然一点准备也没有,就这么糊里糊涂跑来拜见。
江杳想了想,不禁起了退缩之意,脚步也放慢了许多,慢慢落到段逐弦后方。
“那个……我突然想起我没带见面礼,要不你先去,我改日再来吧。”
“我替你准备好了。”
走在前面的段逐弦晃晃手里拎的礼盒,像是长了后眼睛一样,另只手往后一捞,精准握住江杳的手,把某只企图溜走的小狐狸拽到自己跟前,踏进玄关的刹那,堂而皇之将四根手指插进江杳指间。
江杳低头,错愕地看着十指交握的两只手,硬生生把进门头两步走成了顺拐。
再一抬头,便和太师椅上身着中山装的段老爷子打了个照面。
段老部队出身,尽管如今八十多的高龄,也依旧藏不住周身的肃杀之气。
江杳本就心里没底,被那双鹰隼般的浑浊眼睛盯住,更是浑身不自在,就连身边道貌岸然的段逐弦都变得和善可亲了起来。
屋子里燃着香,供着神,气氛有些阴冷,江杳下意识地贴近了段逐弦。
段逐弦捏手提醒:“叫爷爷。”
身旁的青年立刻牙牙学语:“爷爷好。”
呆呆的,楞楞的,乖得像只鹌鹑,半点嚣张的狐狸样也没有。
段逐弦压了下唇角欲起的弧度,将手上的盒子打开递到段老面前:“这是江杳为您准备的见面礼。”
江杳也跟着探头看了看,里面躺着一枚玉玺模样的文玩,看上去价值不菲。
段老将玉玺拿出来,把玩了两下,眉眼露出一点和气,看样子是被戳中了喜好。
“你有心了。”段老放下玉玺,拍了拍江杳的肩膀。
“爷爷愿意笑纳就好。”江杳咧着嘴,笑得略尴尬。
老爷子晚上还要见客,没留他们吃饭,同他们喝了午茶,又询问段逐弦一些公司事务之后,就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除了最开始的紧张,江杳后续表现还算得体,凭本事讨了老爷子几声笑,帮江家刷了点好感度,但他心里全程绷着根弦,直到下山才终于放松。
坐在车里,江杳舒展了一下四肢,歪过头:“见面礼的事,谢了。”
一旁驾车的段逐弦“嗯”了一声。
江杳问:“那个文玩多少钱啊?等下回去还你。”
段逐弦报了个数字,江杳听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盘算了一下把他车库里那辆宝贝跑车卖了够不够。
“没要你还。”段逐弦语气似笑非笑,“你可以把它看做婚内共同财产的支出。”
江杳哼哼了两声,不置可否。
见江杳难得不拌嘴,兴致不高,段逐弦问:“累了?”
“嗯。”江杳有气无力地说,“你家氛围太阴森了,去一趟掉一地鸡皮疙瘩。”
段逐弦挑眉:“江少还会怯场?”
江杳掩饰性地“呵”了声:“只是不适合我这种需要阳光浇灌的人罢了。”
段逐弦道:“其实我也很少去。”
“哈?”江杳没明白,“那儿不是你家么?”
段逐弦解释:“不算,那是我爷爷住的地方,能经常过去的小辈,都是他比较器重和认可的。”
江杳惊讶,心说原来出挑强势如段逐弦,也有不被重视的时候,可又想到段老爷子年轻时四处开枝散叶,最不缺孙辈,而且段逐弦他爸从他小时候就给他娶了个后妈,还生了只小半岁的弟弟,恐怕是爹不疼娘不爱……
思及此,他瞟了眼段逐弦。
这是他九年前亲自挑的对手,无论这人品性好坏,都抹杀不掉他对段逐弦能力的肯定。
自己一直割舍不掉,明里暗里较量的人,竟然被其他人轻视,江杳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不屑地摆摆手:“那种压抑的地方,不去也罢。”
见段逐弦依旧盯着前方不说话,他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像你这种不够阳光开朗的人,去多了只会更孤僻。”
江杳语气别扭又生硬,但段逐弦听出了其中的安慰。
江杳多数时候神经大条,好像特别没心没肺,但偶尔又会冷不丁地细腻一下,比谁都更敏锐地察觉到段逐弦藏在表面情绪之下的东西。
当初就是在这些出其不意的小瞬间里,段逐弦一点点地沉沦下去,以至于在他心中,江杳无论怎样都是个特别可爱的人。
夕照四起,沿途的夜来香终于捱过漫长的白昼,段逐弦眉眼落了层柔和的天光。
“那我们以后都少去。”
江杳“啊”了一声:“就不能不去吗?”
段逐弦道:“不去不太现实,我爷爷这人疑心重,肯定会像今天这样抽查我们的感情状况,确保联姻稳定。”
“唉,结个婚也太麻烦了。”江杳打了个哈欠,像被打击了积极性,“那你爷爷的合格标准是什么啊?”
车子停在红灯前,段逐弦看向江杳:“要求不高,有点夫夫该有的样子就行。”
江杳不解:“什么叫夫夫该有的样子?”
“比如说话的时候靠近一点,像这样……”
段逐弦伸出手,掌心扣住江杳的后脑,朝自己转了小半圈,下一秒,面对面按近。
“耳鬓厮磨懂么?”
“草……”
江杳被两人唇间薄薄的空气噎住,往后猛地一退。
好险,老子初吻差点没了!
“这要求还不高??”
江杳音量都被吓高了。
当初在他哥面前演戏的时候,他可没要求段逐弦做到这份上。
“不会是你自个儿瞎定的吧?”
江杳心脏怦怦跳,眯着眼睛质疑。
“你觉得呢?”
段逐弦反问,在跳转绿灯时重新发动车子。
见段逐弦似笑非笑的表情,江杳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段逐弦想跟他耳鬓厮磨的可能性,就和段逐弦暗恋他一样低。
江杳琢磨了一下,八成是段逐弦太想在他爷爷面前表现,获得认可,所以才病急乱投医,算是一种被打压太久,急于求成的心态吧。
他倒是挺能理解的,他平时在爸妈和他哥面前,也有过不被期待,从而想争口气的时候。
由此往前推断,他甚至有点儿明白了,段逐弦一个自持清高、从不低头的人,为何会主动献身,和他这个死对头结婚。
想想还挺令人唏嘘。
极罕见地,他对段逐弦发了善心,突然很想成全段逐弦这个小小的愿望。
“行吧。”江杳转头看向窗外,“我尽量。”
段逐弦没问江杳接下来去哪,直接把人载回了婚房,一路畅通无阻,连车都没堵过一次,整个过程别提多自然多丝滑。
等江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
段逐弦把车停稳,绕到副驾,亲自替江杳打开车门。
江杳没立刻下车,绷着脸和段逐弦约法三章,以后不许见到他就发丨情。
段逐弦单手撑着车门顶,眼里染上隐约的笑:“那江少以后也不要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
江杳立刻反驳:“谁离家出走了?我那是在忙工作。”
段逐弦“嗯”了声,做了个“请”的姿势。
江杳从车里出来,盯着段逐弦似笑非笑的侧脸,总觉得段逐弦根本没信他的话。
*
前段时间在公司连轴转,江杳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恰好收到沈棠的邀请:「我和小薇已经搬进新家了,想请你过来吃顿便饭。」
江杳问:「还有谁?」
沈棠回复:「就你一个,其他人以后再请。」
江杳打字的指尖顿了顿,还是轻敲出四个字:「段逐弦呢?」
过了好一阵,对面才发来一大段话:「我还是直说好了,其实我早就发现你和逐弦之间有矛盾了,以前是看你们都瞒着我,我才装聋作哑,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琢磨着还是把你们错开为好,这些话等我之后邀请他的时候,也会和他说。」
对于沈棠这番突然的剖白,江杳有点惊讶,他还以为沈棠并不清楚他和段逐弦关系破裂的事。
毕竟学生时代,他和段逐弦大多都是以对手的形式碰面,后来高中毕业了,也没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变得生分很正常。
不过,沈棠这样安排最好,他还没做好同时面对未婚夫和未婚夫的暗恋对象的准备。
*
沈棠素来没有铺张的习惯,江杳便挑了两瓶私人酒庄酿制的赤霞珠,当做恭贺乔迁新居的礼物。
小两口的新家位于二环内,百多平米的四室两厅,是学区房。
江杳到的时候,夫妻俩正在做饭,领他进屋后,便返回厨房继续准备晚餐,没要他帮忙。
江杳这个厨房杀手也乐得清闲,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目光恍惚间,投向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沈棠和许玥薇虽然已经结婚了,但行为模式依旧停留在热恋期,连一勺汤都要你一口我一口地尝咸淡,整个厨房弥漫着温暖的烟火气。
江杳看在眼里,心底难免生出几分羡慕。
他出生在商人之家,从记事起,爸妈就整天忙生意,他和江琛大多时候都是保姆在带,成长环境里总缺乏几分家的温暖。
后来,到了青春萌动的年纪,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也曾幻想过未来能和这么一款温柔贤惠的帅哥组建家庭,弥补童年遗憾。
江杳眯着眼,前方恩爱忙碌的小两口逐渐化成虚影,脑中缓缓浮现出的清晰影像,是他和段逐弦一起做饭的画面。
小炖锅咕嘟咕嘟冒泡,窗外天光降落在段逐弦专注的背影上,黄晕晕,暖融融的……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江杳“草”了一声,赶紧把某人从脑子里赶跑。
下一秒,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段某人。
看了眼沈棠,确定他一时半会顾不上自己,才走到窗边。
刚一接通,对面就单刀直入:“你在哪?”
江杳挑了挑眉:“我好像没有向段总汇报行程的义务。”
段逐弦放缓语调:“在你面前,我不是段总。”
江杳知道段逐弦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明天就要去民政局扯证了。
他本来不想说出实情,但又怕段逐弦这个疑神疑鬼的家伙误会他去夜店,再给他摆一堆利弊和大道理出来。
权衡再三后,他决定说实话:“我在沈棠新家。”
对面突然陷入了沉默,半晌才道:“不要待得太晚。”
虽然语气不带什么情绪,但江杳听了,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除了要求他在外部眼线面前注意维持“已婚男人”形象之外,段逐弦不算事多的人,前段时间他泡在公司和工地那么久,段逐弦也没亲自找过他一次,这次突然连他见朋友也要管,恐怕只有一种原因——
段逐弦不希望他和段逐弦的暗恋对象共处。
心里那点儿烦躁突然窜上喉头,江杳脑子一热,怪声怪气问:“对了,他没邀请你来做客吗?”
故作惊讶的调调,活像个绿茶。
但只要能醋死段逐弦,茶一点也无妨。
之后,段逐弦没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他注意时间,随即挂了电话,最后回荡在听筒里的声音比之前要冷上许多。
很明显,他成功惹到段逐弦了,可他心情却好像更烦躁了。
这种解气和不爽无限叠加的状态,或许只能用量子力学解释。
几分钟后,沈棠和许玥薇那边也完事了,摆盘上菜。
两人在饭桌上毫不避讳地调情,江杳很给面子地打趣,三个人笑声不断。
借着秀恩爱的劲头,沈棠说起当年去北美留学,和许玥薇异地恋的事,感慨自己出国后,身边连个能说上话的朋友都没有,话里话外透露着“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凄楚,好在有亲爱的老婆不离不弃,远隔重洋无条件地给予他精神支持。
江杳越听越迷糊,忍不住打断:“段逐弦不是也在么?”
沈棠道:“我和逐弦不在一个地区上学啊。”
江杳闻言一愣。
沈棠继续道:“整个留学期间,我只和他碰过一次面,我也是那天才知道他也在北美。”
一直以来的固有认知突然被打破,江杳手指蓦地一松,筷子磕进碗里,胸口连同喉头那片胀胀的,有点难消化。
该不会是段逐弦太怂了,追过去连人都不敢约,只敢躲在角落暗中观察吧?
难怪当年只会滥用职权,背后给情敌使绊子,从来不敢正大光明告白。
给意料之外的事实安排了合理解释,江杳“哦”了一声。
沈棠稍加回忆:“当时我去逐弦学校附近约见网友,我正巧在他的诊疗室门口碰到逐弦。”
江杳问:“诊疗室?”
沈棠点点头:“我那个网友是心理医生,不过逐弦应该不是去看诊的。”
“哦,那确实不可能。”
江杳撇撇嘴。
像段逐弦那种面冷心硬大魔王级别的存在,只会搞别人心态。
沈棠想起什么,又道:“我们吃饭的时候,他还提起你了。”
江杳夹菜的动作一顿,撩起眼皮:“没事提我干嘛?他说我坏话了?”
沈棠哑然失笑:“你还真是拿他当冤家。”
江杳哼哼了两声,没反驳,既然已经挑明了,他不打算再粉饰太平。
“逐弦说,那家中餐厅的糖醋里脊还不错,是你爱吃的酸甜口。”
沈棠笑着说完,见江杳在发呆,还以为江杳压根没听进去。
但江杳只是突然联想到前段时间,他和段逐弦一起吃早餐,段逐弦特地叫人给他准备了虾仁小笼包,还说记得他所有小事。
他抿了抿唇,心脏痒痒的,像被羽毛隔着胸口挠,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扒拉了几口饭,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沈棠:“他还说我什么?”
沈棠思索片刻,摇摇头:“记不得了,好像之后就没聊你了。”
江杳“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他能看出沈棠给他说这些,是有心化解他和段逐弦之间僵化的关系。
一晃到了晚上九点多,沈棠想留江杳在家住下,江杳婉拒了。
他明天和段逐弦还有件终身大事要办,不宜夜不归宿。
电视上正在转播电竞赛事,江杳和沈棠有一搭没一搭吐槽选手的低级失误,这时门铃响起,许玥薇去开门。
沈棠目光跟过去,看到门外的段逐弦,立马站起身,面露惊讶。
江杳比沈棠还惊讶。
他没想到段逐弦真的会来!
白月光都成人夫了,就这么放不下吗?
晚餐时那点痒痒麻麻的异样顿时荡然无存。
江杳翘着二郎腿,继续看电竞赛,一副不认识段逐弦的冷淡态度,哪怕段逐弦的视线从一开始就粘在了他身上,完全没办法忽略。
呵呵,老子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心已经和手里的刀一样冷了。
江杳自我洗脑。
“逐弦来了啊。”
沈棠讪笑着走过去。
他有些担心两位冤家短兵相接,会闹出点什么不愉快来,他这间小屋子可承受不起。
段逐弦“嗯”了声,淡淡开口:“来接我老婆。”
“谁他妈是你老婆!”
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江杳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嗯,是不准确,应该叫——”
段逐弦顿了顿,目光越过震惊的沈棠,落在江杳飞起红晕、神情遮掩的脸上,缓缓吐出三个字。
“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