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绝世美人的身份去接近殷思砚,也算是上策,但绝不是唯一的选择。

  陆承听听着037在这儿此地无银三百两,也不跟他计较,只道:【任务呢?】

  037抹了把汗道:【阻止少君即将会做出的所有恶行,帮陆家翻案。】

  它说谎了。

  陆承听的任务里,实际上与思砚没有关系,只有以正大光明的方式替陆家翻案这一点。

  但037很担心,这一世的殷思砚就很可怕,如果陆承听不但不制止他,还跟他一起为所欲为,那就太糟糕了。

  陆承听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037那点儿小心思他看得分明,却没拆穿它,只默认了任务要求。

  他问037:【原世界线里,他今晚来了吗?】

  037嗯了一声:【但他刚过郁期,所以来晚了,等他来的时候,玉琢已经上了你的榻,灯都熄了。】

  陆承听了然,那今晚的任务,就是一个字,拖。

  ......

  成王府。

  一间昏暗的卧房中一片寂静。

  门外重兵把守,屋顶树梢上处处是身着黑衣的暗卫。

  房中未点烛火,只有月光顺着窗沿爬进房中,得以窥见一丝光亮。

  卧房中央那张黄花梨木的雕花拔步床上躺着一男子,身着白色寝衣,面色苍白,鼻梁高挺,唇薄色淡。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睁开了那双狭长眼眸。

  原本极为英俊的面目,却因眸色过深和微蹙的眉头,看起来多了几分戾气,有些难以接近。

  殷思砚从床上坐起来,轻唤:“李卫。”

  房中便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衣身影:“王爷。”

  殷思砚问:“什么时辰了?”

  李卫低头:“十一月十三,亥初。”

  殷思砚从床上坐起来,点燃了床头边的烛火,突然对李卫笑道:“今日可有何趣事?”

  李卫看着殷思砚对他笑,打了个激灵:“王爷您能不能不对属下笑?属下心里瘆得慌。”

  他幼时并非殷思砚的暗卫,而是殷思砚的伴读。

  在殷思砚三岁那年起,便陪在殷思砚身边。

  后来殷思砚初次发病,李卫担心日后有人趁虚而入对殷思砚不利,便自请入了暗卫的训练场,九死一生,脱颖而出,回到殷思砚身边。

  在殷思砚情况不妙时,救了他无数次。

  两人既是主仆,也是挚友,是殷思砚除了自己的皇兄,唯一信任的人。

  他闻言,收起笑容,板着脸,盯着李卫。

  李卫这才舒服了些,他对殷思砚极为了解,直接道:“今日长相思的花魁要梳笼,王爷要去看看吗?”

  长相思选花魁的时候,阵仗极大,那长明姑娘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虽眉眼之下蒙着面纱,却不难看出那是何等尤物。

  但当时,殷思砚就在床上睡着,硬是错过了花魁的选举。

  如今再提起来,殷思砚倒也升了几分好奇之心:“去看看。”

  李卫其实是不理解的。

  殷思砚并不好女色,那些被他划拉来的女子如今都在王府后院儿,一湖之外的梅林里。

  前两年倒也不是没人想往殷思砚榻上爬,却被突然发疯的殷思砚一剑捅穿了喉咙。

  偶然的例子不能让那些女人知难而退,但接二连三的丧命之后,便也没人再敢往前院儿里来,只能老老实实在梅林里待着,织布种花,料理梅林。

  李卫实在不明白,殷思砚整这么多美人回来,寓意为何。

  但他也没问过,他觉得殷思砚自己,应该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

  陆承听不急不忙地从床上起来,进了浴房,屏退左右,泡进了那个盛满了牛乳的浴桶。

  长相思那些伺候这些姑娘们的丫头都知道,长明姑娘沐浴更衣从不用人伺候。

  陆承听在浴桶里磨磨唧唧又打了个盹儿,在门外催促声再次响起时,才慢悠悠从桶里出来,用一边的清水将身上洗干净,跟门外的丫头说:“跟慧姨说一声,我晚点儿再出去。”

  慧姨便是这长相思的老板娘。

  那丫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陆承听从浴房出来,绞干头发,换了身素白色,带百蝶穿花暗纹的云缎裙,敷粉施朱,戴花钿,点朱唇。

  眼尾勾得微微上扬,原本清丽无双的面容又添了几分艳色,看得037一愣一愣的。

  冬夜寒冷,长相思此时却宾客盈门,座无虚席,别说是楼里,就是楼外百米之内的巷子里,都被堵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今夜但凡是能踏进那长相思大门的,不说全是权贵家的老爷,公子哥儿,也必是挥手就能掷万金的主。

  往日里拿着银子在这些秦楼楚馆里喝酒聊天的普通客人,只有站在门外凑凑热闹的份儿了。

  原有些惯爱以正人君子自称,不愿在这烟花场里露面的,今日也都装作一副来看热闹的清高样儿,花了重金买了座位,坐在这长相思的客堂里。

  来往遇到熟人打招呼时,各个只道是随意来看看,实则哪个没私下里找过老板娘,妄图私下里捷足先登,一睹长明姑娘芳容。

  不过也正是因为道貌岸然之人甚多,这一场青楼花魁的初会宴,倒成了彰显身份的风雅盛宴了。

  此时,玉琢正跟几个京城中身份地位出众的公子哥儿坐在二楼雅间里说笑。

  “玉琢倒是赶了好时候,昨日刚回京,今日便赶巧遇到这长明姑娘的初会宴,怕是缘分。”一将军府的小公子打趣道。

  “什么就跟玉琢的缘分?如何就不是我的缘分了?”

  “你得了吧,你爹一个月就给你那二两银子,在座你能拼得过谁?”

  “都别装,今儿个上这儿来的,谁不是为了长明?莫要说咱们了,就是咱爹,说不准此刻就在咱对面儿那瞧不见的雅间里候着呢。”

  “我爹肯定没来!”

  “那可不好说,没准儿明日回去,那长明姑娘就成了你们谁家的姨娘!”

  一群人说着浑话,玉琢没插嘴,就坐在桌边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