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刚走到客厅,保姆就迎了上来:“少爷在餐厅等您一起吃饭呢。”

  那就是说明找他有有事,江亦径直去了餐厅。

  “聊聊吧。”

  “谈谈。”两人同时开口。

  耐着性子陪这个王八蛋检查一上午,江亦累的不行,多站一秒钟都腰酸,他随手把离自己最近的椅子抽出来,坐下,然后把心中的决定一口气说完:“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惦记着的人是乔西,刚巧,你也不是我要的爱人,你如果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我也不愿意在你身上耗着。既然这样,那么明天一早咱们先去把离婚证拿了,完事我就搬走。皆大欢喜。”

  听到“离婚”两个字,陶子衍才把注意力从面前的汤碗中挪到对面的人身上。

  这个提议正中他下怀,不过江亦这么痛快的提出离婚,他可信不了一点。

  陶子衍的记忆里,江亦爱他爱的死去活来,这三年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好不容易得到他,江亦会舍得离婚?

  陶子衍放下勺子,食指在大理石桌面上敲了两下,探究的目光看向江亦:“也算你有自知之明。你跟着我差不多快五年了,我这个人呢,一向大方,你有什么要的直接跟张赞说。”说着朝站立在侧的张特助使了个眼色。

  江亦兴致缺缺,还没从从“新婚丧偶”的悲痛中走出,没什么精神头,摆了摆手:“不用,我上去休息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结束。”

  话里话外的嫌弃周围人都听得明明白白,就像他陶子衍是什么垃圾一样,急着甩掉。

  陶子衍骨子里的骄傲霸道不允许别人这么跟他说话,他脸色骤然一沉,长腿伸直一脚蹬在江亦的凳子上,拦住他起身。

  “记住了,是我,不要你。”

  “既然是我甩了你,给你补偿是应该的,张赞,把我名下资产整理一份,让他挑,没挑完不许走。”

  一副上位者施舍的姿态。

  江亦从容自若的盯着他看,什么反应都没有,静静的坐着。

  陶子衍不禁疑惑,江亦这几年胆子大了不少?

  余光中看到张特助没动,更烦了,大声呵斥道:“等什么呢?等着我亲自整理吗。”

  张特助无辜被卷进怒火中心,颤战兢兢只好如实回答:“陶总,您名下现在……现在,什么都没有。”

  陶子衍瞳孔瞬间染上冷意,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你他么给我解释下,什么叫,什么都没有?”

  张赞见老板发火,立马从公文包中拿出厚厚的一沓文件,摆在餐桌上:“这是股权赠与协议,这些是房屋赠与合同,这些是您名下所有的资产和公证书,约定全部婚前财产都将转化为二人共同财产。呃……全都在这里了,挺厚的……您可以慢慢看。”

  这些原本是陶子衍给江亦准备的新婚惊喜,东西没变,张特助拿出来的时间没变,惊喜如今只剩下了惊。

  陶子衍抽出来一本,随意翻了两页,签字盖章,手续齐全,日期是半年前,早已生效。

  烦。

  身侧的江亦乍一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倾身向前打掉陶子衍架在自己椅子上的那条腿,也捡起一本合同看了起来,越看心情越好,再开口连冷冷的嗓音都染上了一丝温度:“纠正一下刚才的话,看来需要搬走的是陶总。”

  陶子衍这人向来懒散,生气的时候也都是嘲讽中带着几句难听的话。这会倒像是真动了气,面色冷峭,也不如刚才那般镇定自若:“我搬?你想的挺美。”

  江亦在一堆房本里挑挑选选,找到两人婚房这套,翻开扉页,推到陶子衍面前:“我的房子,我有权利让你搬。”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别扭着,一个眸底冒火,一个嘴角含笑。

  老板不开心,下属就得跟着遭殃,张特助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接受了老板的身体状况。

  一个尽职尽责的助理要能准确揣度老板内心的真实想法,别管医生怎么说,若是任由现在失忆的陶总把陆先生气跑,老板记忆恢复的那日就是他失业之时。

  “老板”张特助发出声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说道:“陶总,陆先生,这些文件看起来没有很多,但真正涉及到分割,整理起来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陶子衍明白助理的暗示,敛着戾气坐回桌前。

  江亦看着堆在眼前的文件,感慨万千。屏退刚才那些赌气的念头。爱人上交全部身家,不仅是惊喜,也是满满的安全感。

  持股占比决定陶子衍在集团的话语权,江亦非常清楚。从看到股权赠与协议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婚,暂时离不掉了。不管陶子衍能不能恢复,彼此曾经付出的真心不是假的,共度的美好时光不是假的。因为感情毁了陶子衍的事业,他江亦做不出来这种事。

  陶子衍见江亦迟迟没动,轻蔑一笑,讽刺道:“怎么,我和钱你全想要是吗?”

  江亦沉默不语。跟脑子不正常的人没话可说。

  他这个样子让陶子衍感到陌生,刚要发作,心口忽然克制不住地加速跳动了一拍,他意识到这不是巧合,今天醒来后,每每和江亦对视,他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就连生气都坚持不了几分钟。

  好吧他承认,身体反应说明了,这张脸依然让他心动。

  既然如此,再留在身边看看也不是不行。陶子衍虚握拳抵在唇边清了下嗓,端着强硬的姿态施舍般的语气说道:“想继续留在我身边也不是不行,摆正自己的位置。”

  江亦被男人的狂妄搞的有点麻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乖巧的样子,陶子衍满意极了,再开口语气都温柔了许多:“吃饭,说说这三年有什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人都忘的一干二净,还问什么重要的事。

  “没胃口。”现在江亦只想回床上补个觉,万事等脑子清醒再说。

  陶子衍心情不错,倒是没再拦着他。

  江亦习惯性的先走进衣帽间,换好睡衣再回卧室。阿姨已经将屋内打扫整洁,没有扔一地的衣服,没有暧昧的气息,没有新婚的痕迹,自然也不可能有那个爱他的陶子衍。

  江亦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木质调助眠香氛的味道钻进鼻腔,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一上午的兵荒马乱耗神耗力,浪费时间缅怀过去,不如养好体力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江亦掀开被子,抱起枕头转身离开。让他继续跟现在的陶子衍睡在一张床上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