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衍回到车里后越想越烦，用力捏了一下眉心。
他也真是闲的，放着公司那么多事不管，大晚上的巴巴在这吹两个小时的冷风。
对！还惹了一肚子气！
活像个小丑。
车内空间密闭。
陶子衍这一晚上烟抽多了，外套上的烟味自己闻着都觉得呛鼻子，扯开扣子撒气般的把风衣脱掉扔在一边。
气不顺的时候就干什么都不顺，就这么个简单脱衣服的动作都非要拧着他来。
陶子衍忘记自己今天穿的是长款，屁股底下还坐着一截，拽了好几下才拽出来。
气的出了一脑门汗。
陶子衍从上车之后就坐在后座没说话，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老板一眼后，默认将他送回了家。
等在客厅里的人还是刘嫂，桌上也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夜宵。
一切看起来都跟平常没什么变化。
陶子衍换完鞋往里走，单手松着领带，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客房的门。
门缝中漆黑一片。
陶子衍恍然，对，还是有变化的。家里少了一个人。
正是刚才招惹他的人。
说起来这还是高中江亦到陶家之后，他们俩第一次分开住。
以前无论以什么身份，养子，朋友，情人，江亦总是会在他需要或不需要的时候陪伴在身边。
一路上手机响了几声，陶子衍掏出来看了一眼，还是乔西的信息。
望着屏幕上多出来的几条未读，陶子衍连点进去看的欲望都没有，反手关了机。
眼瞧着陶子衍径直往楼上走，刘嫂将人叫住：“少爷，您不吃点东西吗？”
“没胃口”陶子衍声音低声应了一句。
等陶子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后，刘嫂才对着二楼的方向小声吐槽：“家里没人等你一起吃饭，你当然没胃口了。活该吧，都是自己作的。”
这一宿睡的并不安稳，陶子衍打上学时候起就有赖床的毛病。
他都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没用闹铃叫醒，自然睡醒是什么时候了。
乱七八糟做了一堆碎片化的梦，没有一个梦是美梦。
陶子衍睁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深深喘了一口气。
窗帘拉的严实，室内的光线肉眼可见的比平日暗了几个度。
闹心的心情无法实质化的形容出来，反正就是一夜也没得到什么缓解。
拿过手机，开机一看时间，果然才六点二十。
刚要把手机放下，忽而念头一闪，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微信。
刚开机，wifi连上接收信息还需要好几秒，陶子衍迫切的眼神直勾勾的紧盯着微信界面。
最近的一条未读还是乔西。
隔了半分钟也没有新消息进来。
陶子衍不信邪，把手机举高对着路由器的方位，又下滑刷新了一遍。
还是没有消息，连乔西都没有再发信息过来。估计是看他没回，怕发太多条惹人厌。
陶子衍在界面上没有看见跟江亦的聊天对话框，抿了下唇，往下拖动界面，翻找着。
都快滑到底了才找到。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很久远之前，准确的说，是他失忆之前。
鬼使神差的，一股莫名的力量引诱着他点开对话框，界面中满满的聊天记录，陶子衍一条条的往上翻。
仅仅看了两页，陶子衍就忍不住了。
下颌线绷直，额角青筋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睡衣v领裸露在外的胸膛都跟着红了一片。
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紧急反手把手机扣在被子上，拳头握紧，身体绷直。
什么东西都是！？
又酸又油，他发的？
真恶心！
看不下去一点。
情绪起伏过大，呼吸急促起来，带动着胸膛一上一下小幅度震动。
待冷静之后，立马清空了聊天。
哼，陶子衍盯着江亦的头像冷哼了一声，才觉得心里压抑的浊气畅快了一点。
呕，大清早的，有被自己恶心到！
白启礼家里没有抗过敏的药膏，江亦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找护士要了一管氯雷他定。
今天上午有两台手术，昨天转院的那个新生儿正在呼吸科进行治疗，只待体内炎症消除，就可以立马进行手术了。
江亦早上到医院之后便一头钻进了手术室。
手术中出了一点小意外，有位病人的血管条件很差，这就需要主刀医生极精细的操作，手术时间也比预期的慢了一个半小时。
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了。
刚迈出手术室大门，口罩都没来得及摘下，就被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堵在了门口。
“江主任，你就是江主任吧。”
江亦听见那个男人喊他，才抬起头看了人一眼，不认识。
他没有说话。
男人一下扑在江亦面前，直直的就要往下跪：“我是童童的爸爸。我们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求求您了就救救孩子吧，她还那么小。”
童童是昨天下午送来的那个新生儿。
江亦赶忙双手将人扶住：“我会的，您别这么激动。”
男人情绪很激动，声泪俱下的开始哭诉：“我们童童昨天转院之前老家的医生说你们一定可以救活我孩子的，可这都一天了，怎么还没给童童做手术啊。她等不起啊！”
女儿生病，作为父亲的急切心情江亦很理解。
手术指征不达标，相信主治医生已经跟家属解释过一遍了。
江亦淡定的说道：“童童现在肺内有感染，炎症消掉了我们才能手术。我们都会尽力的，您放心。”
跟患者家属沟通这方面，江亦一向不擅长，他现在所说的也确实是实情。
其实他很反感在自己私人的休息时间被打扰，尤其是被堵在手术室门口回答问题。
可一想到昨天下午看见的那个小女孩那么小那么软，浑身插满了管子还不设防的冲着他们会诊医生笑的模样。
江亦还是耐心的跟家属讲明了情况。
童童爸爸有话没说完，拉着江亦问个不停。
江亦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有事的话可以跟主治医生沟通，不用来找我。”
他真的是没有时间。
下午的手术时间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江亦没办法压缩自己吃饭和午休的时间，来应对这些不能解决实质性问题的问题。
作为一名医生，没有充足的体力和精力就站上手术台是对其他病人的不负责。
况且安慰人也不是他的强项。
电梯刚好到达，江亦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