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腿骤然往后一缩，陶子衍手上不敢用力，往前扑了个空。
“你少动手动脚的。”江亦冷冷道。
“我给你检查下伤的严重不严重而已，你少误会我。”陶子衍故意绷起脸学着江亦的口吻回复道，逗他。
两人生活在一起十年的时间，陶子衍模仿江亦的表情神态信手拈来，像的不行。
江亦朝他翻了个白眼，闭上了嘴。
司机被陶子衍派去买药了，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亦低头把鞋袜穿好，理了理裤脚，往里坐了一点跟陶子衍保持了二十公分的距离。
他的这些小动作陶子衍看在眼里，无奈的说道：“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搞得我像是要对你做什么似的。”
江亦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没有任何情绪，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很不屑的样子，没有说话。
陶子衍看懂这个眼神了，江亦眼里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明晃晃的三个大字，鬼信你。
陶子衍也被他暗戳戳用眼神骂人的小表情逗笑了，语调轻快带着笑意：“我黏着你是要追你，让你回我身边。不是要找个什么没人的角落对你进行强制爱好吧。”
站起身。刚才蹲的位置紧挨着车边，膝盖在门边上蹭了一点灰，陶子衍伸手随意的掸了两下裤子上沾染的灰。
“我这么努力的讨好你也没什么效果，不然你教教我行吗？”
陶子衍嘴上问着江亦，实际上并没有指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慵懒的依靠在车边，单手支在下巴上，视线落在远处的一点，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画面很熟悉。
场景重现的冲击感通过视网膜传导到大脑皮层，那一刻，江亦仿佛透过面前的男人看见了多年前福利院门口的两个小男孩。
当时车里坐着的少年对于江亦来说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张扬恣意不染尘埃，来到福利院只为度他苦难。
十年过去，如今身份调转，车里坐着的是他，站在门外有所求的人变成了陶子衍。
面对这样的陶子衍江亦再也说不出来什么难听的话，缓了好半天，淡淡开口说：“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
陶子衍挑了挑眉，问道：“你老师呢？”
陶子衍问了一句与两人当前对话完全无关的问题，江亦一脸疑惑的抬头看他。
陶子衍又说：“不找你老师也行，你们单位有纪\检部门吧？”
“我那天晚上亲你你没躲吧？我每天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你也没给我踹下去吧？”
陶子衍越说江亦脸色越差，唇线绷成了一条直线。
陶子衍看见了，却没停下来，继续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对，你高原反应，我每天晚上在你睡着之前还给你按摩，你那时候可没推开我吧？”
“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
陶子衍嘴角翘起，一脸戏谑。
眼看着后座上的江亦脸色越来越黑，才摸了摸鼻尖，心虚的转了两下眼珠，改口：“逗你呢，别生气啊，我主动的我心甘情愿的，都是我巴巴上赶着伺候你的。”
“只要你别天天躲着我我都谢天谢地了。”
江亦叹了口气，冷冷的掀了掀眼皮，语气不善：“陶子衍，死缠烂打没用。”
“不光死缠烂打，我们还是青梅竹马呢。我就不信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了。”
江亦毫不犹豫：“不喜欢。”
“激情褪去的时候，多少年的感情都没用。”
多少个难眠的夜晚，江亦就是用这两句话告诫自己的。现在原话送给陶子衍。
他知道这属于自我欺骗。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方法逃避痛苦确实很有效。
在江亦说出不喜欢三个字之前，陶子衍还能跟他你一句我一句的扯淡。
可一听江亦把两人的感情归结于是荷尔蒙催动下的产物，陶子衍收起撑在门框上的手。
低头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身子往车里看。
江亦同一时间扭头看向反方向车窗。
陶子衍不依，指尖挑起江亦的下巴，让其跟他对视：“别躲啊，我看看你是什么表情。”
拇指轻轻在他下巴尖上揉搓了两下，拖腔拿调的开口：“三十七度的体温，这么可爱的嘴唇，怎么能说出来这么冰冷的话。”
陶子衍是会说点肉麻的情话的，江亦并不意外。
但会说情话的是没失忆的陶子衍，不是眼前这个失忆的男人。
江亦在陶子衍的注视下，耳廓肉眼可见的变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你……”
陶子衍食指上移，盖住江亦微启的双唇，接过话茬儿：“我不要脸，行了，不许说了。”
陶子衍预判了他的预判，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真是的，追媳妇要什么脸呐。”
无赖，江亦心里骂道。
司机是陶子衍在江城时候的司机之一，这次跟着基金会的人一起过来的。大概是对地形不熟悉，买药走了好半天人也没回来。
再在车里坐一会，午饭都没时间吃了。江亦轻轻活动了下脚腕，没有刚才那么痛了，起身要走。
抵着陶子衍往旁边推：“让开，我要去食堂。”
“去什么食堂啊，给你带你爱吃的东西了。”陶子衍说着就绕到另一边开门上车，先是拎出来了一个保温饭盒，然后又打开车载冰箱。
走了半天的司机正好这时候回来了，一手拎着塑料袋里面装的是药，另一手举着电话。
屏幕亮着的，电话是接通状态。
司机也说不上是笨还是傻，没有直接跟陶子衍说是乔西打来的，而是把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展示给陶子衍看。
上个月陶子衍默许过乔西上车，司机不敢自作主张挂断。
小动作很突兀。
江亦真不是故意看的，车内空间就那么大，他不想看陶子衍的脸就只能看别的方向。
不小心一眼瞄到了手机屏幕。
乔西的手机尾号是连号，好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