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都市情感>苦尽甘来>第1章

  “本台最新消息,丰安娱乐创始人傅偃疑似密会金鸡影后钟小青,二人从公司出来后一同乘车前往高级会所,与友人聚餐,期间有说有笑,傅偃的手还搭在了钟小青肩膀上,姿态无比亲亲,形同恋人。而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半月前有目击者声称在钟小青居住的小区里偶遇傅偃,而他当时手上还牵了影后养的爱犬,疑似婚变传闻坐实……”

  客厅内,何风安和孩子坐在宝宝围栏里,看着屏幕上的新闻,脸上毫无起伏。

  保姆做了辅食端出来,瞧见电视机又在播放娱乐新闻,还是有关傅总,急忙拿遥控关掉。

  “哎呦,看这个干什么。都是假的,不能信。”

  何风安垂下眼皮,笑了笑。

  是不是假的,别人不清楚,他还不知道吗?

  同样的新闻,一个月至少出现三四次,难为钟小青花样百出,才留得傅偃多几个月。

  “豆豆,来,咱们吃好东东了哦!”保姆拿硅胶勺子把碗里的南瓜泥挖起一团,吹凉放在孩子嘴边,“你尝尝,今天是特别美味的牛奶南瓜泥,很好吃的。”

  豆豆看了一眼勺子里那颜色难看的东西,小脑袋摇摇摇:“不饿,谢谢。”

  “你这孩子,什么叫不饿呀?这是辅食,是下午的加餐。”保姆也知道自己不是专业做宝宝辅食,东西太没卖相,只能从另一个方面入手,“虽然看着不好看,但吃起来可好吃了,你尝尝。来来,阿姨喂,听话啊乖。”

  勺子递过来,小宝贝躲,再喂再躲,再躲再喂。

  持续十几个来回,何风安捏了捏额头:“算了,他不想吃待会我吃吧,别浪费。”

  保姆一愣,下意识小声嘟囔:“哎哟,小孩不能惯的呀,你惯他一次,往后就管不了了。”

  何风安眼神过来,她又急忙闭嘴,悻然离去。

  宝宝围栏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名贵玩具,何风安看着这一地东西,目光停留在儿子捏小汽车的那只小手上。

  傅偃的丰安娱乐一年前正式上市,与之俱来的是他工作越来越忙,还有一次又一次的电话机械回复,“正在通话中”“已关机”“听到滴声后请留言”……

  儿子上个月刚出院,小小的孩子手背上扎的都是针眼,那是输液留下的痕迹,还有各种各样的药物皮试。

  淤血散去,上面只剩了密密麻麻一排针眼。

  预留针豆豆也不喜欢,总忍不住拿小手往下拔,仔细看上面还有很长一条针头留下的划痕,瞧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六周年纪念日,看样子,傅偃又回不来了。

  也是,佳人在侧温香软玉,谁还记得起家里病殃殃的儿子跟愁云惨淡的伴侣?

  男人总是这样,有了名利权势就双脚离地,不到迫不得已,谁都无法将他们拽下来。

  看儿子玩了一回小汽车,何风安目光落在保姆那碗牛奶南瓜泥上。

  她是傅偃家里的保姆,打小照顾傅偃,他们结婚后有了豆豆,桑燕就把她调过来继续帮衬。

  毕竟岁数大了些,不是年轻保姆,也没什么新型育儿理念。

  只觉得孩子喂饱就行,就连这几样辅食还是何风安一再要求下,她才勉强去学。

  学是学了,可惜效果一言难尽。

  做的东西豆豆从来不吃,哪回都是何风安收尾,要么就倒进垃圾桶,当真没半点长进。

  端起宝宝碗,一口一口吃掉又腥又涩的南瓜泥。

  这头还没咽下去,玄关处有人开门。

  豆豆捏着小汽车抬头,一双葡萄大眼睛看向那边。

  几秒后,傅偃拎着一只巨大的积木玩具箱出现,西装革履,大背头,眉眼间意气风发,尽是成功人士的得意盎然。

  “儿子,干什么呢?”外套交给保姆,傅偃一只手拎着积木过来,弯腰抱起围栏里的豆豆,笑着亲一亲,“想爹爹没有,嗯?”

  他身上残留着香水味,豆豆对那些气味敏感。小脑袋朝后一栽,阿嚏一声,冲傅偃打了个喷嚏。

  何风安放下碗,起身从他怀里接过孩子,眉心微蹙:“你先去换身衣服,豆豆的病还没完全康复,容易过敏。”

  傅偃一头兴致被冷水泼灭,积木放进围栏,看了他一眼。

  收了笑容,转身上楼,拖鞋在木楼梯上踩的咔嗒作响,听声音是有些不爽快。

  豆豆一双大眼睛随傅偃上去,等人进屋去,才拿小手摸摸何风安的脸:“爹爹生气。”

  何风安知道傅偃不高兴,想起那条新闻,不难得知他从哪儿回来。

  面对儿子疑问,也只是笑笑:“和豆豆没关系,爹爹只是去换衣服。”

  说是换衣服,被他撵到楼上去后,却再也没下来。

  一直到保姆做好晚饭,催何风安去叫傅偃,他才将儿子放进宝宝座,无声踩着拖鞋上去,书房找人。

  沉重的木门紧紧关着,何风安站在门前。

  停了几秒,抬手,他敲了敲:“傅偃,吃饭了。”

  里面沉寂半天,才响起一声进来。

  何风安原本不想进,可结婚六年,有些东西早已不如当年。

  可如今有了儿子,一切都要以完整的家为主。

  他犹豫几秒,压下门把手,还是走了进去。

  黑暗的书房里只开了一盏桌面灯,傅偃坐在电脑桌前,眼镜片上倒映着股票走向,一副浓眉也皱在一起,看情况不太乐观。

  何风安在他的椅子旁边站下,大致一扫,问:“这个月股票好像下降的有点多,是不是?”

  傅偃原本就为这件事心烦,被何风安说出口,更觉他话里带刺。

  好像在嘲讽自己这个创始人作为不佳,没能管理好自己的企业。

  心烦气躁,想起下午不让他抱儿子,傅偃新账旧账一起算:“你要真那么厉害,不如替我当老板,我天天在家陪儿子,省的我自己的种都跟我不亲。”

  何风安一怔,垂下眼睛,一时没开口。

  他和傅偃结婚六年,第一年对方对他真心实意,天天很早下班,亲自洗手给他做饭,每天都为他带一束鲜花,一份礼物,对他说他是生命之礼,等他们俩有了孩子他们爷俩一起保护他,到时候他就天天在家玩,什么都不用操心。

  他被甜言蜜语迷醉,第二年怀了豆豆,第三年儿子出生,傅偃的丰安娱乐做的越来越大,却好像忘了当初许下的誓言。

  尤其豆豆一岁生日过去身子变差,三天两头住院。傅偃在医院陪了一个星期,实在受不了孩子哭闹就回去工作,只留下何风安一个人在医院白日黑夜。

  那时候,他一个人掰成好几个用,情况持续了两年,整个人瘦了几十斤。

  如今容颜不再,也不再像当年那莹洁润白的少年,只是一层皮包着骨头,还没家里干活的保姆壮实,丈夫又怎么会再在意一点?

  豆豆这条脆弱的小生命,是何风安用自己的命亲自换来的。生产时大出血,他捡回来一口气,结果孩子生下来却不是个健康小孩,一直体弱多病,三岁之前的每一天几乎都黏在在医院,他是单亲家庭,母亲刘子竹也去世,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保姆来照顾又放不下心。

  要不是老天爷垂怜,别说儿子了,恐怕连他自己都活不下去。

  和傅偃的婚姻持续六年,何风安唯一忍下去的理由就是每次豆豆生病住院,他能提供一笔又一笔的钱。

  孩子住院不是小事,小时候豆豆在ICU住那几天,一天治疗费就得两三万,何风安心疼孩子又进不去,隔着一扇门听儿子扎针时哭的撕心裂肺,指甲扎进手心,流的地板上都是血。

  傅偃的娱乐事业那时正赶上上升期离不开人,他最需要人的时候丈夫不在,儿子最需要人的时候,丈夫只送了钱。

  钱能救命,也能让人恩断义绝。

  如今傅偃公司上市身价越来越高,他在外头绯闻不断,根本不缺人爱。

  何风安一想起儿子生病时受的煎熬,就不愿让傅偃这片叶沾身的情场浪子再碰儿子一根小手指头。

  他嫌他脏。

  却也明白,脏归脏,豆豆毕竟是傅偃的儿子,真生病了,那还得用他的钱。

  吵架没有意义,何风安低下了头,任凭傅偃怎么说,随他便。

  他这样安静不争的性子恰好让傅偃讨厌:“我跟你说话呢,你装什么聋哑人?你别忘了,豆豆是我儿子,我抱抱他怎么了?难道我是外人?”

  “你抱他可以,请你先洗干净手。”何风安不是软柿子,虽然脾气温润,该说还是说,“你不知道豆豆呼吸道感染刚好?前脚帮钟小青遛狗,后脚回来抱儿子,万一他狗毛过敏,你能去医院陪床照顾?”

  傅偃瞬间哑巴了,看着面色白净的何风安,没说一个字。

  电脑屏幕熄灭,他回过神,敲了下回车。

  屏幕再次亮起来,才盯着那弯弯曲曲的线问:“你听谁说我和钟小青在一起?”

  “全世界都知道了。”何风安说,“娱乐频道播放了你和她的新闻。手机打开,甚至各大网站头条都是你们。”

  他原本不想说这些话,毕竟和傅偃结婚六年,失望三年,如今当初的爱意被消磨的快一干二净。

  要不是因为傅偃有殷实的经济能力,能随时给儿子出钱治病,他甚至不想和傅偃再说一个字。

  失去的感情,不值得祭奠。

  用自己的青春换来的儿子救命钱,何风安也不觉得有所亏。

  静了静,他抬头看着傅偃,一个字一个字说:“你在外边怎么玩,和谁玩都无所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别把我的儿子弄脏了。他是你的种不假,他也是我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半条命,我希望你对我的生产果实尊重一点。”

  要不然,何风安在心里默默的想,你就滚。

  去找花花世界中的耀眼蝴蝶,别沾我们父子俩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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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尽甘来》列车即将启动,请有序乘车,备好小食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