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都市情感>骋春>第68章 炉火纯青

  寒风刺骨,霜气逼人。

  新巴尔虎一月的气温要逼近零下三十摄视度。

  陈瞿西穿的是当地民族服装,玄黑色的长袍带着朱色编纹,同为黑色的腰带将他的窄腰勒出,脖子间围着一个毛茸茸的领子。他之前跟李辉在大半个中国来回跑时就被晒黑许多,而如今右在此地又待了一段时间,苹果肌处的两团不是单单是红色的一坨,而是长时间风吹日晒的黑红,倒也不丑,反倒有种野性的美。

  如若不认识他,可能真的误以为他是当地人。

  池柘围巾摘下后,风就从脖间往衣领里窜,他打了一个喷嚏,吸了下鼻子,抬眸盯着陈瞿西的眼睛,“不让我进去?”

  大约沉默有有几秒,陈瞿西挪动脚步,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池柘弓着身子,躲进了蒙古包里,在无人看到的角度,嘴角勾了勾。

  屋里烧了火炉,暖洋洋的。

  女主人倒了一杯奶茶递来,池柘捧在手心里,热度从手心递进血液里。

  “谢谢。”

  可能好看的人总能让人立马心生好感,女主人回以笑容,用蹩脚的汉话道:“没事。”

  女主人能听懂汉语,不过就是说不好,她接着招呼池柘坐下来。

  陈瞿西听到池柘再次开口,待了一段时间,自然听出他说的是蒙古语的“谢谢”。

  女主人笑得更开心了。

  只要池柘想,就没有他哄不好的人。

  “这地方真难找啊。”池柘坐下后朝陈瞿西道。

  陈瞿西自然反应过来地址是何绁给他的。

  “你会蒙古语”

  “会个几句,但都是简单日用的,之前跟着何绁在附近拍电影,认识不少本地人。”

  “那怎么找到这的?”

  那天晚上何绁是找他要了具体地址,但这是游牧民族每年驻扎的区域不定,所以陈瞿西最后是开了位置共享,但其标点就是个大概位置,哪想到池柘直接找到蒙古包的门口。

  “喏。”

  池柘从羽绒服的口袋掏出一个白色纸片。

  陈瞿西走过去,摸到实物就知道这不是纸片而是一张照片,反过来,上面是他还有池柘。

  照片的背景是在草原上,他俩在马场边,其中一人的胳膊搭在围栏上,还有一人抱臂,似乎是在低头交谈,都没有看镜头,这是他们在录制节目时的照片。

  “节目组给你的?”

  “不是,综艺里面截图,然后洗的照片。拿着照片问有没有见过你就简单了,要是单洗你一个人的话怕别人不相信我。很有名啊,陈大摄影师,我就随便问了一户人家,他就告诉我你在这。”

  陈瞿西随手把照片丢进火炉里,问道:“你来干什么?”

  池柘注意到他的动作,眸色稍暗但一瞬间又恢复,“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是来找你的。”

  他太过坦诚,陈瞿西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西,这是你的朋友吗?”

  此时男主人那边给羊放好血,从后边的羊圈进来,看到池柘时眨眨眼,可是陈瞿西没有要介绍的意思。

  “是的。我是陈瞿西的好朋友。”不等陈瞿西开口,池柘主动往前走了一步。

  之后,男主人便热情地邀请池柘留下来吃晚饭。

  饭桌上,池柘给自己凹了个陈瞿西好兄弟的人设,中心围绕自己跟陈瞿西的关系有多么好而展开,他道,因为陈瞿西工作缘故今年没法回家,但他们关系好,舍不得让陈瞿西一个人在外面过年,所以特意跑过来陪他。

  煞有其事的模样仿佛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不在场,丝毫不担心陈瞿西会拆穿他。

  “这边晚上有什么比较方便的交通工具去镇上吗?”故事编完后,池柘开口询问男主人。

  陈瞿西听到后不动声色地挑挑眉,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烈酒。

  “平常可以骑摩托车或者马过去,但是晚上的话恐怕不太行,天黑,看不见路,还有就是今晚会有暴风雪,更不安全了?”

  外面的冷风已经呼啸了许久。

  坐在蒙古包里都能听见声响。

  “怎么了,是回去有急事”

  “我今天刚来,在镇上订了一家宾馆,要是回不去,恐怕今晚就没地方睡了。”

  “还以为什么事呢,你直接在这里住下就好了,没事的。”

  装巧卖乖。陈瞿西在心里冷哼一声。

  池柘顺理成章在这借宿。

  虽然没有多余的空地,男主人想着反正二人的关系如此之好,睡在一个蒙古包里并不是大事,只不过只有一张窄床,恐怕其中一人要打地铺。

  他把床铺的东西送过去后就没在露面。

  陈瞿西早早洗漱完已经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黑暗中他听到池柘从外边进来的声音,接着在他身旁抖落被子。

  “记得关灯。”

  陈瞿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噢。”

  悉悉索索的小动静消失后代表池柘躺下了。他那么安分,陈瞿西反倒有些不习惯,没多想,最近一段时间他作息极度规律,迷迷糊糊中就要陷入梦乡

  “陈瞿西。”

  很轻的一声。

  陈瞿西黑暗中睁开眼,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很快他又重新闭上眼睛。

  可是渐渐,喘息声越来越大,声音的主人全然没有克制自己,生怕第二个人他听不见。

  “嗯,啊…”

  “嗯。”

  以对方的臭德行,陈瞿西知道自己此时出声应该不会将他吓阳\痿,他反倒可能会更爽。

  不知怎么的,陈瞿西想起之前的事,同样在黑暗中,他同样躺在自己的身旁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过那时候是在炕上。

  “……”

  “陈、瞿西。”池柘清晰地喊出这个名字,他将“西”字的读音放得很轻,可念出的感觉又格外缱绻。

  空气中弥漫一股难言的味道。

  操。

  “池柘,你特么有病啊?”陈瞿西一屁股坐起来,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将枕头砸在他的身上。

  “没病。”

  “我问你,你当初在扎兰屯的时候是不是故意?”陈瞿西打开床头的手电筒,将光束照在他的身上。眯着眼仔细盯着他的脸,虽然昏暗,但不想错过池柘脸上的表情。

  “是啊,故意的。”

  没成想池柘坦然地承认了。

  把陈瞿西剩下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陈瞿西就像一拳头打进了棉花中,软绵绵的,无力感十足。

  “脏了。”

  池柘话题跳得太快。

  “什么?”

  “枕头脏了。”池柘贴心的将东西移到受点头光源处,让陈瞿西看得更清楚些。

  上面有啥没看到,而他把枕头移开后,他跨间的那根东西就大大咧咧躺在那,前段微微上翘。

  “关我屁事,上面谁的东西?”陈瞿西把手电筒关了,这下什么都看不见。

  “我很小心。”

  陈瞿西微微皱眉,“哈?”

  “所以本来应该不会弄脏任何东西,但因为你,你记得明早把把枕头洗了,不太礼貌。”

  “去你大爷的!”陈瞿西没忍住直接爆了粗口。

  比起暴躁的陈瞿西,池柘轻飘飘的来一句,“这个枕头应该是在你来时一直睡的,主人家应该能认出来。”

  “你信不信我把你那玩意儿给废了?”

  “不信,除非你现在过来。”

  陈瞿西深吸一口气,“池柘,我给你脸是了吧?”

  “既然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了。”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陈瞿西看到池柘反手扔了一个枕头过来。

  “是我那个,干净的。”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扑了过来。

  铁床“吱呀”地响了声。

  床只有一米宽,可以拆解,方便携带,平常陈瞿西躺在上面都伸展不开,现如今又来了个一米八多的男人,只会更拥挤。

  “我在地上睡不着。”

  他闹一通就是为了上床。

  “你这臭毛病都是从哪来的?”陈瞿西不解只要稍不符合池柘的心意他就能整宿睡不着,哪怕再困。

  “不知道。”

  说着,池柘将陈瞿西往里推了推,掀开被子,自己先躺下了。

  床是他一直睡的,陈瞿西不打算让给他,接着也躺下,想将池柘挤下去。

  “你手往哪放,靠……”

  “怎么了,你都吃过的,现在闲脏?”

  池柘的嘴唇贴着陈瞿西的耳垂,上下唇微动,呼出的热气似乎是要将他的耳垂含住。

  明明只是一处,陈瞿西却有种全身的酥痒感。

  陈瞿西耸动肩膀,想将他推开。

  “你安分点,再乱动我把你踹下去。”

  “不要。”

  池柘张开四肢,将陈瞿西禁锢住。

  两人闹到现在,全身燥热,贴在一起更像是两个火炉。

  陈瞿西嫌热,想将他的胳膊扒开。

  “你知道这破地多难找吗?来这只能坐火车,我一夜没合眼,别闹。”池柘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被窝中捏住陈瞿西的手腕。

  到底谁在闹?

  他倒打一耙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

  陈瞿西闭上眼睛,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后逐渐平复下来。

  “你想我吗?”

  像是呓语,也不是为了个答案。

  陈瞿西被他捏住的那只手慢慢握成一个拳头,耳畔池柘的声音变得均匀后松开。

  一声叹气,没人听见他说的那个字。

  陈瞿西原以为自己睡不着,但事实上一夜无梦,睡得可香。他睁眼垂眸便能看见池柘的发旋,因为床太小,他们二人都是侧躺的,只不过池柘的睡姿要更蜷缩一些。

  陈瞿西一般不吃早餐,所以不会有人来叫他,自然不怕被人撞见到这一幕。

  他目光扫到地上的枕头,不禁瞪了池柘一眼。陈瞿西断然不可能将那枕头洗干净还人,打算找机会将其扔掉,之后再去镇上买个差不多的赔给人家。

  他一动,怀里的池柘也跟着动起来,大概是睡足了,没有赖床,直接坐起来,低头看了眼还躺着的陈瞿西便下床了。

  “你衣服是从哪弄的?”池柘将陈瞿西脱下的外袍拿起,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两下,“牧民送的吗?”

  “不是,从当地居民那买的。怎么?”

  “我也想买一套,你带我去看看。”池柘自然能看出这是纯手工做的,花纹精致,用的布料也不错。

  “行。”陈瞿西心想正好把枕头也给买了。

  陈瞿西起床后找到男主人借摩托车,而后就被拒绝。他以为是池柘还要回宾馆,便耐心解释,因为雪太大了,不安全,在这多住几日也是没关系的。

  池柘听到后眼波流转,客气道:“麻烦了。”

  “衣服过段时间再去看也没关系。”

  池柘歪过头,那模样在陈瞿西眼里格外欠揍。

  雪下了一夜,临近中午终于停了,但依旧不放晴。

  陈瞿西吃完午饭后带上相机,又借了匹马,打算在周围拍些东西。

  池柘听完后也要跟着他去,陈瞿西没走多远,池柘就骑着马跟了上来。

  他们骑着马,逐渐远离牧民们驻扎的地区,旷阔的荒原因为一场雪更看不出远方的天际线。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二人、两马。

  乘着风雪往没有尽头地远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