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渊站在赏亭轩的东厢房里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
裴祁渊摇了摇头，莞尔，“不过是行宫里进了贼，小事而已。”
“敢偷行宫里的东西，什么人这么大胆？”
“还没查清，不过也有一些眉头了。”
裴祁渊脸上的阴鹜很快消散，侧头冲着裴言澈一笑。
“皇兄今日不是要带我去看新奇玩意儿么？何时出发？”
“过会，再等个人。”
裴言澈要等的人名唤阿苏萨，异国本土混血，常年往来于西北沙漠地区从商，是个连官话都说不利索的棕皮肤汉子。
“本宫来介绍一下，阿苏萨，本宫的九弟。”
阿苏萨：“说来窝与九殿下害有过一面纸缘。”
裴祁渊抵不过阿苏萨的热情，一边擦着脸上他的口水，一边疑惑地看向身旁的裴言澈。
“九弟忘了？皇姐大婚前，太子带去国寺的那个胡姬，就是阿苏萨的人。可惜啊，那么漂亮的美人，被九弟给杀了。”
！！
裴祁渊身子一滞，脸上的笑容明显卡了一下。
旋即又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那是太子哥哥陷害我的，我到的时候胡姬已经死了。皇兄若是不信，我宫里还有太子哥哥贴身匕首上的宝珠。是真是假一对就知。”
“那九弟当初为何不说？”
“我..我怕……”
裴言澈的目光落在裴祁渊脸上良久，突地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怎么样，本宫就说不是九弟干的吧？没有杀手会在杀了人后还站在案发现场等着被人来抓的。而且本宫记得那会九弟哭得直往师父怀里钻？”
裴祁渊故作窘迫地挠了挠脖子，“皇兄不准揶揄我……”
“对部起，窝也只使想搞清楚窝部下的死因，得嘴九殿下，还请渊谅。”
“哪里的话，也只怪我当初没能勇敢的把事实说出来。”
裴祁渊面上笑得和善，可眼里却涌动起一股暗流。拿舌尖舔了舔贝齿，他的目光落在裴言澈的身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好了，既然‘前朝旧事’解决了，那就该去本宫安排的地方了。”
裴言澈：“美人庄，京城最大的赌坊。据说是仿照塞外边境八百里风波美人庄建的，这里头，可不缺胡姬那样的美人。九弟，既然来了就敞开怀玩吧。”
裴言澈领着二人刚进屋，一群穿着暴露的女子便涌了上来。
不一会儿功夫就将裴祁渊单独冲散了开去，仿佛故意为之一般。
“公子，可是第一次来美人庄？牌九骰子还是行酒令？亦或者，奴带公子去二楼包厢快活快活？”
女子媚眼如丝，水蛇的腰缠上裴祁渊的身子就扯不下来。
裴祁渊勾唇挑着她的下巴，眼底狠厉一闪，手掌已经掐在了女子脖子上。
稍一用力，“我更喜欢，一个人。”
女子受了惊，仓皇地行礼打算离开，手腕却被裴祁渊狠狠地捏住。
“姑娘离开前，是不是该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公，公子说的什么话，奴不明白。”
“不明白？”
裴祁渊说罢，袖子一抖掌心里就多出了把匕首，顶在女子颈间，瞬间见了血珠。
“现在明白了么？”
女子吓得脸色惨白，仓皇地从怀里拿出个红绳子，分明是青楼女子腰间才系的那种。
裴祁渊伸手接过，眯着眼在鼻底轻轻嗅了嗅，眼里一闪即逝的怒意。
他抓着女人细腻的腰，低声着，“藏好你的伤，随我去二楼。陪我乖乖演出戏，我就不罚你让我的东西粘上胭脂粉的错。”
美人庄分上下两层，一楼用作赌博二楼则是供有权有势的人消遣泄欲。
而裴祁渊被冲散后，裴言澈二人去的正是二楼的某处雅间。
“裴穆尧一死，裴祁渊就揽了所有圣宠。皇帝非但没有把慧美人的罪责加在他身上，还反而让他住在行宫里。殿下，不得不防啊。”
屏风后的老者对着正坐对面的裴言澈行了一礼，面色凝重。
“慧美人本来就是被冤枉的，皇后手里的那几条暗线父皇哪个不知？又岂会真的去怪罪九弟。父皇这是演给我们看呢，杜老，你太多疑了。”
“但殿下还是要防着点，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放心吧，本宫这不还有阿苏萨在。只要裴祁渊对皇位有一丝兴趣，哪怕一丝……”
裴言澈的神色从未有过的阴沉，他把玩着手里的瓷杯，目光落在屏风外与美人嬉戏着的阿苏萨。
“只是现在有一点本宫没想透，那晚胡姬到底听到了什么，以至于要被杀人灭口。国寺里一定还有裴穆尧……”
裴言澈的话被屋外的嘈杂卡在半空，探门出去瞧了，才发现屋外早已乱作一团。
裴祁渊正被一名醉酒的男子摁在地上狠揣。
等裴言澈二人赶到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青紫血污一片。
“九弟你这是……”
裴祁渊擦着脸上的血，委屈巴巴地红了脸，“我，我……”
“呵，小兔崽子不学好，偷窥老子干男人，还把老子的家伙事吓萎了，你说怎么赔！”
粗膀子大汉啐着伸手就想来抄裴祁渊的脖领子，可才伸了手，就被一根银针刺地缩了回去。
“这为公子是窝美人庄的龟客，泥算甚么东西，伤了窝的龟客，就别想嚯着出窝美人庄！”
阿苏萨敞着上半身，阴沉着脸，在众人的簇拥下一举走到那壮汉跟前，眼里的肃杀之意溢于言表。
“对，对不起萨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命啊！”
“美人庄有美人庄的规矩，赖人，伺候着。”
阿苏萨挥着手，就有一群舞姬装扮的女子涌上。那壮汉还没来得及再喊冤，两眼一翻，死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多说，也四下散了。
裴言澈搀扶着裴祁渊，眼里戏谑异常，“没事吧？”
裴祁渊摇了摇头，脸色更红。
“九弟你…怎么想着去偷看……”
“皇兄别再揶揄我了，我也不知里头是两男子，还以为是我的那一屋……”
裴祁渊的话刚说完，另一边的屋门就打了开来。里头走出一妙龄女子，脖子上还戴了一块黛色的丝巾。
“公子，事做了一半，奴还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