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往郊外急速行驶着,裴祁渊坐在马车之中,闭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到了。”
裴祁渊下了车,目光落在面前那座灯火通明的建筑上,嘴角轻佻。
“不好意思,让九颠下这么晚还要来窝美人庄一趟。”
“阿苏萨说的哪里的话,见朋友,什么时候都不嫌晚。这是赔礼,还请阿苏萨收下。”
既然是有意合作,那前仇旧恨便不会再提。
阿苏萨高兴地拿完赔礼,转身就勾上了裴祁渊的肩。
这让裴祁渊不是很高兴,但也笑意相迎地回应着。
“本宫今日清算春宴宾客时,偶然看到三皇兄会请您去,就想着求阿苏萨帮个小忙。”
“什么忙?”
“请您这儿跳舞最好的姑娘,去春宴上献舞一曲。”
“九颠下应该害没忘,窝这是甚么地方吧?您请妓女去春宴,就卜怕荒帝知道了怪罪于你?”
“本宫就是要父皇怪罪,但目标,不全是我。”
“那是谁?”
“如今朝廷中,除了本宫与三皇子,第三个势力最大的会是谁?”
“皇……”
“阿苏萨心明就好,不用急着说出来。这是个双赢的局,不论阿苏萨站在哪个阵营,你都没有理由拒绝。”
……
谢玄是被胸口上一阵说不明的搔痒弄醒的。
彼时天已昏亮,床头留给裴祁渊的烛火烧至残蜡,正噗嗤嗤地往外冒着最后的火花。
谢玄微微动了动身子,就见一颗脑袋压住了他身前被敞开了的衣襟上。
而那股子搔痒,正是这颗脑袋…具体来说应该是那张嘴,干的。
裴祁渊:“娘,娘亲……”
!!
谢玄猛地拽回衣服,怒瞪着惺忪睡眼的裴祁渊。
都多大的人了!
怎么还想着找娘要吃奶?
关键别逮着一个陪睡的就凑上去啊!
况且还是一个大男人的诶!
“嗯…师父?怎么了?”
裴祁渊揉着眼底的不满情绪,装成被吵醒的模样,满是无辜地看着谢玄。
“做,做噩梦了。”谢玄纠结,到底要不要把事实告诉裴祁渊。
“那我让厨房准备安神汤。”
“天都亮了,算了,该起来了。”
谢玄用着从没有过的迅速穿着衣服,匆忙提着鞋往屋外跑。
全然不知,身后裴祁渊虽有倦态,但阴狠不减的神情。
之后的日子,谢玄总能在午夜梦回的间隙感觉到裴祁渊在自己身上的探索,有时候是胸有时候则是肚子。
谢玄觉得,这或许是裴祁渊看着年关将近,各家各户团团圆圆。孤寂一人的他,难免会思念刚去世不久的慧美人。
谢玄理解,但谢玄还是打算今晚就搬回自己的房间去。
“我是打扰到师父了么?”
“没有,是我担心,担心自己总做噩梦,吵到殿下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那师父住回去,就不怕么?”
怕呀,可晚上睡着的你更让我毛骨悚然啊。
“我相信,在殿下加强了的护卫保护下,我那屋一定会分外安全的。”
谢玄说着,忙抱着被子回了屋。
脸也不洗,衣服也不脱,倒头就钻进了被窝。
“师父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窗外,裴祁渊站在阴影里,看着床上躺得四仰八叉的谢玄,眼里一片阴霾。
当晚的谢玄一觉睡到大天亮,看着窗外难得见了太阳,心里对明日的希望顿时也多了许多。
穿衣漱口,谢玄这才坐到书案边打开那个一大早就放在那的无署名的信封。
——没想到师父还敢回自己的屋,是想我了么?是想被我绑在床上还是架在竿子上?
谢玄又翻出下一张信纸。
——那几天的相处,真是我永恒的记忆,真想把师父再次关起来,绑在那,只准我一个人看只准我一个人吃。
!!
谢玄浑身像倒过冰水一样寒冷,他开始不住地颤抖,手里的信也因为他的颤抖飘然落地,却似爆炸一般轰得在他耳边炸开。
他害怕地双眼红透,逃命一般地冲出屋门。
被人撞倒了他也全然不在乎,只一个劲地往前爬着。
残雪化成了水弄脏了他的裤腿,冰冷刺入肌肤的痛却全然抵不上他对那个魔窟的恐惧。
又回去了。
一切又都回去了。
谢玄以为自己能够拜托那些日子的恐惧,以为自己能够再次面对美好的阳光。
可现实却总能轻而易举地把他打入深渊。
再一次落在深不见底的崖边。
再一次坠落…
反反复复……
“师父?你怎么了?”
封息抓着谢玄的肩,将其从地上拽了起来。未来得及替他掸去身上的灰尘,手就被谢玄死死地抓住。
“封侍卫,你,你手底下有多少人?”
“不到五十。”
“够了…能不能,能不能让他们全到我房间外,晚上轮班,一个人不,十个人一起,各站一个时辰。”
“师父意思是让他们都去守着你那?”
“对,最好人多一点,都在明处,闹一点没关系,哪怕在外面开派对我都不介意。”
封息没有去问派对的意思,只是又问道,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要我去禀告殿下么?”
“不用,别去,他还太小…”
这等淫秽的辞藻,他不适合……
“那能和我说说么?”
“你?”
谢玄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一人坐在走廊的扶手上。
谢玄不愿说,封息也不好强加要求,长叹了口气,“侍卫是保护整个行宫安全的,而且最近春宴快到了,未避免殿下要用到他们,实在不能全部都安排到师父门前。不过我会和弟兄们说,让他们多注意着点师父这的人员往来的。”
“那就有劳封侍卫了。”
谢玄以为,这样或许就会没事。
可谁曾想第二天的时候,同样的一封信还是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师父这是在考验我么?加那么多的侍卫,是为了让我学会多克服困难来见师父么?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多,多,来看师父的~
谢玄把嘴唇咬的出血,一扭头,将几封信揉成纸团,扔进了火炉之中。
这一切,实在是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