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澈匆匆跑过来兴师问罪，谢玄才又看到这个五年都没见过的三殿下。
二人彼此愣了一下，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些别样的苦涩。
“三殿下…瘦了。”
“嗯，师父倒是胖了不少。”
“……”
“……”
二人没了话，双双坐在凉亭的两端默不作声。直到谢玄看到裴祁渊从远处过来，才起身冲着裴言澈施礼告别。
他才不想参与什么过多的朝廷纷争，等裴祁渊手里的筹码消失，他便寻个路子逃。
反正这次，他已有了以命相抵的决心。
“师父这是要去哪？”
裴祁渊一来就看到谢玄和裴言澈坐在那，就算明知道他们没有过分的交集，可就是看不惯谢玄在他人身上停留的视线。
悲悯，同情…
“回房。”
谢玄径直走着，甚至连眼睛都不舍得动一下。
“这么着急做什么，你与皇兄不是许久未见？不妨一起出去转转？”
谢玄还是被裴祁渊拉的到处跑，只是这次，裴言澈却再不愿和他们坐同一辆轿子。
谢玄透过窗子看着外头，心里却嘀咕。
裴言澈那等油水里泡过的滑头，裴祁渊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他规矩成这样。
明明刚才裴言澈还一脸怒气地去讨伐。
“师父在想什么？”
“在想王爷心里住着怎样的一头怪物，才能让他身边的人变这么多。”
裴祁渊凑到谢玄跟侧，环上他的腰。
“我不允许师父这么说自己。”
“…”靠，又被他装到了。
谢玄转过身，目视着裴祁渊的双眸，良久叹了口气。
“王爷是不是喜欢我？”
“师父才知道？”
“不，我不知道，也不认为这是喜欢。王爷对我的感觉只停留在当初的那份温暖之上，如果那日去冷宫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王爷便不会觉得我这个人有什么特别。而我也就只会像是街上的路人一样，随便一个扭头，就让王爷忘了长相。”
“怎么会呢，师父的脸我是刻在记忆里的。你怎知这五年的时间我不会想你，又怎知在五年前我对师父的感觉单纯的只是想取暖呢？”
“？？”
谢玄心头一凛，裴祁渊的手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眷恋地抚摸着那片肌肤。
“儿时不懂，对着师父只知道想要粘在一起。看着师父开心我就会开心，看着师父因为我脸红害羞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跳出来一样……这，难道不是喜欢？”
“你…”
“再到后来，这样的情绪越来越填不满，我就想着，如果把师父像女人那样的吃掉，会不会就能填满。可事实上，在看到师父被我吃掉的样子后，我想这样的情绪是永远都没法被填满了。”
谢玄脸色一红，怒踹了裴祁渊一脚，“滚！你这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
但结局还是被裴祁渊拉着吻了好半晌，直到轿子停了，才心满意足地出了轿。
裴言澈在后头不明发生了什么，但看谢玄红着眼尾死命擦着嘴，也了然地眯了眯眼。
“师父这湿赠么了？”
“没什么。”
谢玄顺理成章地接过手帕，却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裴言澈的轿子里多钻出来了个阿苏萨。
一脸茫然，阿苏萨才解释道，“窝正好路过这，看见泥们，就顺道假入了。”
裴言澈：“哼。”
谢玄看了看二人之间诡异的氛围，下意识捕捉了些什么，也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裴祁渊拉着去了另一头。
裴祁渊这次带谢玄他们出来，似乎料定了谢玄要逃，故意找的那种方便藏身或者一个街角就到马车租赁的地方。
像是替谢玄踩点一般。
“怎么了师父，是饭菜不和胃口？”
“……”谢玄看着碗里的东西，沉默不语。
裴祁渊浅笑，指了一处不远的墙根，凑到谢玄跟前。
“你看，那个角落，是不是刚好能把师父藏进去？哎呀，要真这样，我可就要找不到师父了。”
谢玄看着裴祁渊嘚瑟的模样，气的牙痒痒。
对啊，我就是要跑！
等过了今晚，没了筹码你还能把我怎样？！
“哎呀，可得防着才行，毕竟谁让师父是我唯一的心头肉呢。碰一下，都让我心疼的——”
裴祁渊贱嗖嗖的模样让谢玄看不惯，索性端了自己喜欢的饭菜，跑另一桌独享。
也不去想，为何今日的裴祁渊嗓门这般的大。
“皇兄，本王的话，你可明白？”
裴祁渊不去追谢玄，反倒是促狭着看了眼裴言澈，悠悠然地端着茶水细品。眼里却沉了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就等裴言澈的不识好歹，然后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裴言澈浅笑了两声，暗地里掐了一把阿苏萨的手背，泛了血色也见不松手。
“九弟也该知道本宫的性子的，看中的玩不长久就腻了。再者说，对师父，本宫也未得手不是。”
“嗯，是不错，所以本王这不留了皇兄一条命了嘛。不然，皇兄怎会以为围猎那日父皇仅仅只是撤去了你的王位？”
“裴祁渊！本宫本来也不想着要那个位子，甚至把阿苏萨这样的得力助手都借给了你，你又何必死咬着不放？”
“因为我知道，皇兄想要的是皇位。”
围猎的事，裴言澈入局本也是想着借裴祁渊的计谋搬倒皇后大军。
结果没想到，自己反被将了一军，还丢了个能和裴祁渊平起平坐的机会。对于此他早就恨得咬牙切齿，如今被戳破的事实摆在面前，裴言澈未慌张，反倒阴冷地笑了两声。
“那，九弟既然知道，何不放下成见，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在未来的某日把皇位送给我？”
“不行。”
裴祁渊拒绝的果断，他侧着头，看了眼谢玄的背影。
似在与自己对话般，“这是我和师父的约定，所以我必须坐上那个位子。”
“你！”
裴祁渊的眸子里平静如水，他静静地看着裴言澈，像在看一个早已腐烂的尸体。
“呵。”
裴言澈潦倒地叹了一声，颓然地往椅子上一靠。
“本宫看了那么多人，终究还是在九弟的身上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