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离得太久，谢玄都记不清长公主什么模样，只觉得眼前的郡主有着一双熟悉的眉眼，奶娃娃一般格外好看。
“怎么，有问题么？”
颜值够格了，再骄横的语气在谢玄眼里也成了可以容忍的撒娇。
满脸姨夫笑的谢玄蹲下身子，也不知从哪掏出一块糖。
“是嘛，快四岁了呀。想不想吃糖，这可是北国的特产，奶香味甜的很哟。”
裴婉儿眉头一皱，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却粘在糖上一般挪都挪不开。
“你要干嘛！我这没你可图的！”
谢玄一愣，总觉得裴婉儿的身后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破烂着衣衫身形单薄……
谢玄晃了晃脑袋，把糖往裴婉儿手里一塞，表情有些悻悻然。
“郡主说笑了，只是一颗糖而已，郡主若是不愿吃丢掉便是。”
“额……”
裴婉儿被谢玄堵得一愣，见谢玄要走，忙唤住了他。
“等等，你到底是谁，皇叔的府上还能来去自如，难不成是他养的仆人？”
“差不多。”不过不是仆人，是男宠……
裴婉儿眼里一道精光，扯着谢玄的袖子往裴祁渊所在的地方走。谢玄不理解，只得顺着她勉力弯身走着。
直至看见不远处的屋里几名身着不菲的客人后，谢玄才知道裴婉儿要去的目的地是哪。
忙止住步子却来不及，裴婉儿的声音就已经响彻了整个院落。
“皇叔皇叔，我看中了你府上的仆人，把他送给我吧。”
裴祁渊：“谁啊？竟然能入我们婉儿的眼？”
“他。”
裴婉儿笑脸嘻嘻，全然没有听见在座的旁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他可不行哦。”
谢玄和裴祁渊相视无言，裴祁渊核善地笑着，蹲下身揉了揉裴婉儿的脑袋，语气温柔。
“为什么？”
裴祁渊目光灼灼，“因为他啊，可是要当你皇嫂的。”
无数咳嗽声，就连谢玄都没忍住一口气喷在了裴祁渊的脸上。
不是，他疯啦？！
公开说自己是他的情人也就算了，如今还要给他名头？
这主角，可真是他活爹。
“皇嫂？”
裴婉儿眼里装着不解，疑惑之余又有些忿忿。
“原来他就是外头传的那个狐狸精啊，可惜了，不能成为我的人了……”
“狐狸精？”
裴祁渊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不少。
“是啊，外头都说，有个狐狸精把皇叔往歪路上带，好好的一个人都给带坏了。”
谢玄生气。
明明是裴祁渊把他往歪路上赶好不好！
“那你告诉皇叔，都有谁这么说啊？”
“嗯…驸马爹爹、长公主娘亲，还有国舅爷爷也都这么说。”
“是么……”
裴祁渊眼神扫过长公主、国舅公的脸，勾起来的嘴角透着瘆人的笑意。
“那皇叔，他是不是嘛？”
“婉儿觉得呢？”
“嗯…”
裴婉儿打量了谢玄好几眼，脸上红扑扑的。她摇了摇头，只觉得印象里的狐狸精应该都跟站在二楼挥舞绣帕的那些姨姨们一样，不是涂脂抹粉就是血盆大口的。
再看谢玄，毫无脂粉装饰的脸比画里的谪仙还美上几分。一双悲悯淡然的眸子是她从没见过的感觉，像泡在泉水里的果子，一眼看去就觉得甘甜。
只是裴婉儿又歪了歪脑袋，想起刚见那会，谢玄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干净的潮红，让人一眼都觉得心跳加速的模样……
“嗯，我不知道，像，又不像……”
“什么像不像，都是孩子瞎说的，王爷可别当真。”
裴祁渊看着仓皇上前捂住裴婉儿嘴的国舅爷，眼睛眯了眯，轻勾嘴角的同时满是笑意地开了口。
“孩子的话是不该信，那国舅爷说说看，本王的师父，可是狐狸精？”
国舅爷的脸色铁青，谢玄这个不谙朝政的都在一旁替他捏了把汗。
空气凝重，裴祁渊像极了黑夜里的猫头鹰，总是夜再深，那双眼也分外的明显。
“这个……”
“国舅爷都多大了，一把年纪早已眼花耳聋，哪还辨别得出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再者说，人家那是在夸师父美貌，配得上九弟这般的身份。”
长公主出来打圆场，可笑意却像是从肌肉里挤出来的一般，生涩的很。
谢玄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见长公主出面，连忙识趣地也自讽了几句。
在众人讪讪的笑声中匆忙离场。
他可不想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再让这世间多出来第二第三个五王爷。
他脖子上的东西还想多留几年呢……
商谈到了后半夜才散了场，看着榻上早已入眠许久的谢玄，裴祁渊脸上难得的露了疲倦。
他倚在谢玄身侧，揽过谢玄的腰，轻轻地把身子贴了上去。
宫里的尔虞我诈他操碎了心，也只有在此刻他才能卸掉伪装，做回他自己。
“师父。”
裴祁渊知道谢玄早就被自己惊醒，却也不戳破，温柔地稳过他裸露在外的肩颈。
“师父，正厅里说的那句话，我并非儿戏。”
他支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把紧闭眸子的谢玄拂正，看着他的一寸一缕，眼神炙热。
“我说师父是我的王妃，那王妃的位子便只会是你的。”
“包括日后，成，师父便是我的皇后，败…就是亡妻。”
？！！
谢玄猛地睁开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下意识开口，“什么亡妻！谁要和你一起死！”
但见了裴祁渊脸上的笑，才知道他的后半句纯属逗他玩。
遂白了一眼，想要将他踢下床去。
但又被裴祁渊扯住了脚，“不装睡了？”
“……”
谢玄不想理他，扁着嘴偏头看了一旁。
此时蜡烛早已燃了大半，昏黄的灯光搭在裴祁渊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长了好几段，摇曳着落在窗棂上，斑驳地仿若随时都要散去。
谢玄心里有些莫名，他抽回目光，看了眼裴祁渊。
“结束了？”
“嗯。”
“累不累？”
“嗯。”
“……”
“师父怎么不继续问了？比方说，困不困，要不要一起睡？”
谢玄怒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