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林听着听着, 脸色一寸寸变得苍白。
虽然他相信曼尔斯，但刘悦口中的后果太过严重, 即使曼尔斯保证过不会有自己的复制人时林也不由得一阵心惊。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艰难地开口问道。
刘悦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曼尔斯, 发现对方正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不知看些什么后心底松了口气，郑重地看着时林道：“消息的来源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保证确实属实。以后的时间我会努力进入更高的楼层寻找解决的办法, 你也要小心一些。”
时林疑惑道：“可你不是说楼层越高复制人的相似度也越高吗？”
既然如此, 留在三层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刘悦苦涩地摇头：“我也想过，但这是不现实的。”
且不说副本的任务摆在那，留在三楼肯定攒不够需要的金币。就说在曼尔斯那贷款的代价就不是一个能轻松躲过去的东西，到时候还没等复制人来就被曼尔斯先杀死了。
即使刘悦当初只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但谁也保不准在这里失去眼睛会有什么后果。
更何况npc们一向说话只说一半，万一曼尔斯还有其他隐藏代价没说怎么办？
时林抿了抿唇，显然对她口中的后果感到有些心惊。
“谢谢你的好意。”他道：“但是我相信他。”
时林远远看了一眼曼尔斯的侧脸，心下安定了不少。他发自内心地觉得曼尔斯可靠, 并且信赖对方。要说这个世界里他最相信谁，那只能是曼尔斯。
刘悦见说服不了时林为难地叹了口气, 不再多说。
她自觉已经仁至义尽, 时林选择相信曼尔斯也不关她的事。刘悦最后看了一眼时林, 匆匆拉上帽子走了出去, 想来应该是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时林目送她走远, 回到曼尔斯身边轻声道：“在看什么？”
曼尔斯合上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真想知道？”
时林不明就里地伸头看向那本书的封面，惊讶地发现竟然又是那本写满了八卦情史的无聊书，“你看这个干什么？”他总有一种看人八卦被抓包的羞耻感。
这本罪恶的书怎么还没被销毁！
他情急之下想要从曼尔斯手中将那本书抢过来, 却被曼尔斯顺势抱住坐下。
“怎么, 恼羞成怒了？”曼尔斯轻笑着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慢慢开口：“我只是没想到我的阅览室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看起来是时候对公寓进行一些大扫除了。”
虽然嘴上说着想要销毁这本书，但一听到曼尔斯打算对整个公寓的书进行检查时林还是急道：“不、不用吧？”
要是将有用的书也清走了怎么办？
他的表情过于心虚，惹得曼尔斯多看了好几眼。
“你怎么了？不是不想让我看这本书吗，现在又拒绝？”他故意道：“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坏事？”
时林的眼睛左右乱晃，就是不敢看曼尔斯的脸，“没有！我就是……就是觉得这些书闲来无事看看也解闷。”
曼尔斯没有戳破他浅陋的谎话，干脆地站起身道：“算了，你想看就留着吧。”
“跟我来。”他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一条围巾戴在了时林的脖子上，抱着人跳出窗外。
“啊——”时林惊叫着抱住曼尔斯的脖子，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周围的环境。倒是曼尔斯一直笑着逗他，嘴上不停地说着些荤话，逗得时林恨不得一巴掌捂住他的嘴。
好在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目的地，时林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荒芜和满地的暗沉血迹。
“这是？”他困惑地被曼尔斯放下来，忍不住收紧了脖子上的围巾。
这地方透露着一股怪异的寒冷，不是寻常的冷空气，反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让人感觉不论穿多少都抵挡不住那股严寒。
只有曼尔斯的围巾仿佛有种魔力，隐约透出的亮光驱散了时林周身的冷气，让他感觉到如春天般的温度，没有被这些诡异的冷气冻成冰雕。
一路上见到许多各种姿势的冰雕，时林打了个哆嗦。
“这些都是活生生冻成这样的吗？”他艰难地开口，嘴里吐出一股一股白雾。
曼尔斯点头：“这里是恶魔的领地。”
他原本并不打算带时林来，但公寓里……想到这里，曼尔斯的眸子一暗，还是等事情处理干净之后再带他回去。
时林刚开始还觉得新奇，一直左顾右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走到后来却渐渐沉默下去，一言不发地贴在曼尔斯的身旁，情绪明显低落许多。
曼尔斯不解道：“不开心？”
看着一个女性恶魔张开翅膀将自己的孩子护在怀里的冰雕，时林难受地低下头：“有点。”
曼尔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中了然，“这些都是很早之前的冰雕了，如果我没记错应该至少有几百年。”他宽慰道：“恶魔们早就习惯了这种灾难。”
两人走到了恶魔领地的核心地带，这里的冰雕少了许多，周围甚至有些植被，与外圈冰天雪地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时林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看着这边人来人往的广场道：“这边的恶魔和其他种族看起来挺多的，为什么还是没办法抵挡这些冷气？”
他见路上的其他种族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有一些年纪小的还被冻得哆嗦，看起来好不可怜。
时林心软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叹息一声不做言语。
倒是曼尔斯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动作，末了才道：“不用太过与他们共情，很多事情你是无能为力的。”他遮住了时林的眼睛，将他带到了一处房屋面前。
这栋房子上爬满了爬山虎，原本应该阴森可怖，但在外界冰天雪地的环境衬托下竟然也让人觉得生机盎然，让人看着那片绿色就觉得心安。
时林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却惊讶地发现手指透过了那片绿色，直直触碰上冰冷的墙壁。
“幻术而已，并不是真的爬山虎。”屋里不知何时出来了一位面容冷峻的堕天使，对时林淡淡地解释道：“我没有曼尔斯阁下的能力，不足以支撑这些植物在这里长久生长。”
“两位请进吧。”他推开门对时林和曼尔斯行了一礼，神情看上去颇为冷淡。
曼尔斯跟他是熟识，就见时林有些困惑便道：“他是这里的主事人之一，为了稳住民众，他们不得不用这种手段让他们信服，也给他们带来希望。”
他的视线穿过窗户飘到更远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堕天使去屋里端了两杯热茶递给二人，“曼尔斯阁下去而复返应该不是单纯来叙旧的吧。”
曼尔斯点头：“上次走得匆忙忘了件事，你说的那部典籍在哪？”
原来上次曼尔斯受堕天使之邀帮忙处理有异心的族人，意外得知了一部可以缓解自己人格问题的典籍。只可惜当时曼尔斯处理完之后察觉到时林的危险直接赶了回去。之后又碰上副人格的事情，这就耽误了下来。
时林了然地点头，捧着热茶好好暖了暖手。
堕天使转身去屋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水晶头骨递给曼尔斯，“都记载在这个里面，但这些文字太过古早当今大陆应该也只有阁下您看得懂了。”
曼尔斯没说话，低头翻看着水晶头骨里记载的东西。时林无所事事地开始张望外面的风景，堕天使本就话少，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极了。
也不知道头骨里究竟有多少东西，曼尔斯犹如老僧入定般在这里足足坐了三天才睁开眼睛，这期间时林已经在堕天使的帮助下逛完了整个领地，正在无聊地把玩着曼尔斯的头发。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个时候清醒过来，时林的手一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开口：“有什么效果吗？”
曼尔斯拉住时林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轻笑道：“我倒不知我的头发什么时候这么好玩了。”
他站起身将明显灰暗下去的水晶头骨放在桌上，反手抱住了时林，头埋在对方颈窝里忽然落下两行冰冷的泪水。
时林被他下了一跳，生怕曼尔斯身体出了什么意外忙不迭把对方的头抬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道：“曼尔斯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曼尔斯沉默片刻后抬起头，眼睛里情绪万千最终归于沉寂，半晌才道：“没事。”
头骨里不仅有关于抑制人格问题的方法，还有一些他寻找了很久的……有关于这个大陆的秘密。
曼尔斯心想，这究竟算意外之喜还是飞来横祸？
他不知道。
时林担忧地看着曼尔斯：“曼尔斯你究竟怎么了？身体难受的话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我去叫堕天使来帮忙。”
曼尔斯摇摇头，捂住时林的眼睛将人带回了假日公寓。
没想到刚踏进假日公寓的瞬间，曼尔斯的头上便出现了一双毛茸茸的耳朵，身后也出现了一条蓬松的尾巴。
时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没忍住伸手揉了揉曼尔斯头顶上的大耳朵：“你竟然愿意把它们放出来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五指陷在柔软的毛发中兴奋地捏了捏曼尔斯的狼耳。
曼尔斯无奈地抓住时林的手：“一些后遗症。”
克制副人格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他的能力会有轻微的失控，保持这种半人半兽的形态可以减少能量的损耗，让曼尔斯不至于失控。
代价嘛……就是这几天都得顶着这副样子呆在房间里了。
曼尔斯面无表情地翻书，身后是一脸兴奋的时林正坐在地毯上偷偷把他尾巴上的长毛卷成一个一个漩涡。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