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几乎跟自己之前玩过的游戏里一模一样布局的宫殿, 还有这个从一开始就莫名对自己很熟稔的男人……
时林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到莫桦的身上，一不小心又踩上了对方的鞋子。
“跟我一起跳舞还这么心不在焉？”莫桦贴紧了时林的脸颊, 几乎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想什么？”
时林一惊, 脚步慌乱了一瞬又踩到了莫桦的鞋子，弄得莫桦十分无奈。
“你再这样走神下去我的鞋子都要被你踩成灰色的了。”他的语气里满是调侃，听得时林脸颊通红, 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不敢看莫桦。
他清了清嗓子定下神来, 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莫桦道：“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不是故意踩你脚的。”
说完他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诚意不够，于是继续道：“要不等会出去了我帮你把鞋子洗一下。”
莫桦笑道：“不必了，你洗鞋子我怕你直接将它给拆了。”
一舞毕，两人正好转到了舞池的边缘。
台子上的乐队也停下来演奏的动作，面带微笑地看着还站在舞池上的人，将手上的乐器放了下来。
时林定睛一看, 这些人手上的乐器不知何时全都变了一副样子，上面点缀着贝壳和海螺, 还镶嵌着珍珠, 更有一些本身就是鱼类的形状。
他蹙眉扫了一眼那些举止怪异的乐队成员, 忍不住问道：“他们的乐器为什么都是这个样子？”
时林又觉得不对, 仔细瞧了瞧周围的环境, 惊讶的发现原本一直笼罩在鼻尖的血腥气已经消失不见，而地上也不存在什么肢体和血迹，刚才的危险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莫桦抱住他让时林仔细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些玩家们。
时林本以为这些人全都死了，但仔细一看他们的胸膛处还有轻微的起伏, 显然虽然受伤但还有生气, 只是不知为何一个个都陷入了深度昏迷。
见时林还是有些不解, 莫桦解释道：“他们手上的乐器演奏出来的声音会让佩戴手链的人陷入幻觉，如果找不到破解的方法就会被困在幻觉中。”
“在外界看来，就是昏迷不醒。”莫桦不带丝毫情感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玩家们，接着道：“如果没有同伴把他们拖出舞池，一直听下去就会彻底迷失在幻觉中，自己把自己杀死。”
听他这么说，时林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躺在地上的玩家们拉走，却还是在最后一刻止住了动作。
他和李欢已经是托了莫桦的福才平安度过这一劫，怎么还能仗着有莫桦在身边就乱管闲事呢？
想到这里时林只能遗憾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玩家们，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倒是莫桦看懂了时林的想法，笑道：“不必有这么多负罪感和同情心，他们能活着是运气好，死了也跟你没关系，不必太过在意。”
台上的乐队结束演奏之后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微笑着双目无神地看着舞池中的人，停顿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又拿起了乐器好像要再次演出。
舞池外的游客npc们热烈地鼓起掌，莫桦一把拉过时林走出了舞池，顺便将他手上佩戴的手链摘了下来。
“等等李欢……”时林连忙道：“她出来了没有？”
莫桦歪了歪脑袋将人按在自己怀里，“你还关心她呢，人家有人护着。”
时林闻声看去，就见李欢还在跟那个看不见面孔的npc争执着，两人看起来都比较激动。不过好在是都已经走出了舞池，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松了口气，转过身拉着莫桦走到角落里小声道：“李欢和那个人究竟怎么了？看起来在吵架的样子。”
莫桦扫了一眼那边的情况，不咸不淡地开口：“那是她自己的风流债，跟我们没关系。”
拉过还在担心的时林，他无奈道：“你不是很想知道乐队的事情吗？现在又来担心她了。”
时林的思绪一下子被他拉了回来，忙道：“对哦，这个乐队的成员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人类啊。”
此时的乐队再一次开始了演奏，时林和李欢已经摘下了手链自然不受影响，但那些没有摘下手链的玩家们比较惨，听着乐队的音乐再一次陷入了幻觉之中。
时林看着他们在地上抽搐起来，猜想这一次的幻觉会不会比刚才的更可怕，于是问道：“我刚才在外面看起来也是这个样子吗？”
莫桦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时林回过头看着他这副样子，没好气地拧了一把莫桦腰上的软肉，“问你话呢，这么看着我干嘛？”
莫桦轻笑一声，好好将人搂在怀里哄道：“当然不是这样，你躺在地上的时候也最好看。”
知道他是在哄自己，但时林还是忍不住笑了：“你也一样。”
虽然男人每个世界都长得不一样，但都是各种风格的帅气，这次的船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小麦色的皮肤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
见他半晌没说话，莫桦打趣道：“怎么还看我看呆了？是不是终于发现你家男朋友帅气的面庞了？”
时林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下，从对方的腿上跳了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伸手推了推发现纹丝不动，有些泄气地开口。
看出来他是在转移话题，莫桦摇了摇头笑着走过来道：“人家还没演奏完呢，急什么。”
随着音乐的推进，躺在地上的玩家开始抽搐着吐出血来，空气中瞬间弥漫起血腥气。时林眼尖地发现有些玩家吐出来的鲜血中甚至带着不规则的肉块，想来是将破碎的内脏都一并吐了出来。
看得反胃，时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被莫桦强硬地拉住了胳膊不让他继续走动。
时林疑惑地看向莫桦，却见对方抬起下巴朝乐队的方向比了比，悄声道：“等着。”
不明就里地等了一会，时林逐渐瞪大了眼睛看着玩家们一个个像僵尸一样直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疯狂攻击着旁边的所有东西。
但舞池就像是个无形的牢笼一样，将所有失去意识的玩家们框在里面，即使打得昏天黑地也不见他们走出来半步。
时林所在的位置距离游客npc们不远，甚至能听到他们在议论的声音。
“现在才终于到高潮了，刚才不好看。”
“是啊是啊，我就喜欢这一幕，跳到最后都没力气了也不好看。”
“谁说的？我就喜欢落幕的时候，那状态才叫好看。”
听着他们的讨论声，时林有一种汗毛倒立的感觉，忙不迭握住了莫桦的胳膊强压着自己的恐慌问道：“落幕是什么意思？”
莫桦察觉到他害怕，拍了拍时林的手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不想看了咱们就走。”
他原本确实是想拉着时林看完这出闹剧，但没想到时林会害怕到这个地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他只是想让时林见识一下副本的残酷，并不是真的想吓到对方。
但还没等时林说话，音乐就急转直下，好像是狂风暴雨般演奏着，场上的玩家们也更加激烈地厮杀起来，甚至能看到纷飞的鲜血。
地上满是肉块和血迹，让人作呕。
时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一张一合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在莫桦打算将人直接带出去的时候，乐声逐渐平稳下来。
时林还以为要结束了，所以冲着抱着他的莫桦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就见舞池中幸存的玩家们一个个被从墙壁上飞出来的鱼眼睛笼罩着。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能将场上的所有角落都收录到镜面上，那时林就会发现几乎所有幸存的玩家们都被浑身上下长满鱼鳞肤色灰白的怪物吞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但这种未知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可怕，时林的脑袋中不住的想象着这些玩家的下场，牙齿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莫桦也意识到这次确实刺激得有些过头了，忙将人的眼睛捂住，反手一抱带着人离开了舞厅。
被外面咸湿的海风吹去了身上沾着的血腥气，时林犹豫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
“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没了焦距，看上去像个呆呆的木偶。
莫桦从时林背后抱住了对方，轻声道：“抱歉，是我操之过急了。”
在以往的经历中时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直白的血淋淋展现在眼前的景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玩家们自相残杀这还是第一次。
莫桦的视线飘向广阔的海面，慢慢开口：“你是不是想说这样的行为太残忍了？”
时林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沉默着摇头。
“其实除了第一次的音乐，后面几次都没有直接的危险。那些乐器第二次演奏的曲目只能让他们陷入自己的美梦之中，但是如果为了美梦中想要的东西攻击了梦境中的同伴，就会被反噬致死。”莫桦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在时林耳边响起。
他略过了这个话题，反而问道：“你刚才看见了，整个舞池里除了你和李欢活下来的有多少个？”
时林低下头，“我只看见了三个。”
三个，也就是说这在第一轮梦境中活下来的三十几名玩家中只有三人没有对梦境中的同伴出手。
他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本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被莫桦挑起下巴吻了上来。
“你不用想那么多。”莫桦道：“有我在总是能护着你的。”他的手抚上时林的脸颊，突然道：“但你的下一个副本……”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