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等到了时林问自己这个问题, 莫桦叹了口气道：“不算人，也不算完全的怪物。”
这个回答让时林摸不着头脑, 他疑惑地看了莫桦一眼, 差点又要以为莫桦在故弄玄虚。
但这次确实是莫桦不知道该怎么为他解释脸上的神情纠结了一瞬随后才道：“呆在箱子里的时候，他们处于人类和怪物两相融合的状态。”
时林反应过来，道：“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
莫桦道：“不算完全, 但有些类似。”
他推着时林来到了当初对方捡到毛发的地方停了下来, 用手指敲了敲脚下的地砖，不意外地发现这里是空的。
时林听不太出来空声，但能意识到这块地砖跟其他的不一样，便凑过去学着莫桦的样子敲了敲，然后好奇道：“这下面有东西？”
原本坐在一旁看书的男生早就不见了身影，莫桦毫无负担地直接用手撬开了这块地砖，露出下面隐藏的东西。
竟然是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
时林扫了一眼这个明显年代久远的箱子，顺口问道：“这游轮不是你盯着建造的吗？你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后他才反应过来, 忙不迭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莫桦，在发现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后心虚地捏了捏莫桦的手指尖。
“看来你跟李欢还真是关系好。”莫桦语气奇怪地开口道：“她竟然什么都告诉你。”
时林一噎, 没想到莫桦会在这种地方吃醋, 只好将对方扯了过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当然跟你天下第一好！”
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说这么小学生承诺的一天, 时林尴尬了一瞬过后又打起精神好好安抚了一下莫桦，末了才道：“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不准给他转移话题！
莫桦满意地从时林怀中站起来，伸手颇有些嫌弃地将那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早就失去光泽的贝壳形状的宝石。
“这是什么？”时林凑过去好奇地瞅了两眼, 并没有从宝石上面发现什么蹊跷。
可莫桦却脸色一变, 掰下了贝壳上一小块不起眼的凸起。
原本闭合紧致的贝壳瞬间张开, 露出了被放置在中心的一个棕色药丸。
“怎么长的跟你刚才喂我吃的药一样？”时林困惑地盯着药丸，开口问道：“是一种药吗？”
就连他们散发的腥味都有些像。
莫桦摇头，“不是。”说话间他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药丸，神色凌厉，“他们竟然还没有放弃这东西。”
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时林慌忙抱住了莫桦下意识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莫桦怕时林情绪太过激动对现在处于异变中的身体不好，于是将箱子拿到一旁缓缓为时林解释。
“严格来说，那天晚上怪物们将箱子推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一颗药。”莫桦的话让时林吸了口气，眼珠子瞬间转向莫桦手上的箱子。
在莫桦口中，这艘游轮上的怪物分为两个派别。一个是夜晚的蜘蛛状怪物，这些怪物虽然依旧害怕莫桦且承认他的船长地位，但大多数情况与莫桦的关系是井水不犯河水。
“那另外一种呢？”时林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莫桦看的时候让人的心脏都软成了一滩水。
“另外一种就是我这个样子的人鱼状怪物喽。”莫桦耸耸肩，手指轻轻握住时林苍白无力的脚腕微微用力，“这些怪物以我为首，坚持至少要保留部分人类状态，不能让自己完全变成怪物。”
言外之意，那些蜘蛛形态的怪物的目标就是完全变成怪物？
时林的目光里写满了迟疑，不太确定地低下了头。
“他们更推崇完全抛弃人类形态，借用蜘蛛状态长生不老。”莫桦轻声道：“这与我们的理念不同，所以自然分道扬镳了。”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时林掰着自己的手指突然想起什么，然后道：“那你们的理念是什么？永垂不朽？”
一开始时林没想用这个词的，但是莫桦刚才说的长生不老实在太深入人心了，他不由自主就脱口而出了“永垂不朽”这个词，惹得莫桦一阵扶额。
“当然不是。”莫桦无奈地伸手摸上了时林的额角，轻声道：“我们最开始只是想要治好一些本被确定为绝症的病，但后来……”
“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莫桦蹲下来平视着时林的眼睛：“很多事情不能朝着你想要的方向进行，我们能做的只能紧紧抓住手上的那根风筝线，但没人知道它会不会在一夜之间直接断掉。”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时林的视线还是停留在莫桦手中的箱子身上。
那个箱子上沾满了灰尘，里面也斑驳不堪，应该是很久都没人动过了。
注意到时林的视线，莫桦解释道：“那颗药应该是医生的老师放在这里的，就连我都以为他将它销毁了，没想到是放在了这里。”
见莫桦终于松口说之前的事情，时林正色坐在轮椅上倾听着对方的话。
医生的老师严格来说并不算一个好人，但确实是一个好的研究人员，一个疯狂的科学家。
这颗药丸既是可以促进怪物最后进化的魔鬼，也是最后一道保险机制。至少销毁了它，怪物们的进化进度可以被控制在一个能够接受的范围内，而不是看着那些东西一步步走向彻底的灭亡。
但当初研究出这个东西之后莫桦就跟医生的老师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也正是这次争吵让那条变成鱼形怪物的人类溜了出去，造成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争吵过后医生的老师选择了妥协，当着莫桦的面销毁了这个举全游轮上所有资源研究出来的药丸，当时的莫桦也选择相信了医生的老师。
“但是他却将这东西藏在了这里。”时林道：“可是他为什么连医生都没说？”
按理来说医生作为他的得意门生，在临死之际他是最有可能将这个秘密告诉医生的。可看这箱子上灰尘的积累程度，怕是自从放在这里之后就没人来动过它了。
莫桦叹了口气道：“恐怕还得去问问他才能知道具体的前因后果。”
他面无表情地将箱子扔在了一旁，推着时林慢慢离开了广场。
一路上一边走，莫桦一边为时林解释着箱子里的东西：“他们从表面上看要比李欢晚上的时候更像一个纯粹的人类。”
莫桦尽量用时林最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着这一切：“但是如果用他们的毛发去检测就会发现他们的DNA已经无限接近怪物。”
换句话来说，他们距离真正的怪物只有一步之遥。
“而且一旦有人中途打开了箱子，他们会迅速变成半人半蜘蛛的样子，且永远丧失身为人类的神志。”
时林这下听懂了，于是道：“所以你当时才会那么紧张？”
莫桦却道：“也不只是为了这个。”
但是那个另外的原因莫桦却没有告诉时林，两人只是沉默着来到了电梯里，等待着电梯门的再次打开。
时林无所事事地看着电梯上屏幕里数字的慢慢减少，突然留意到一个问题：“李欢说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好像被定住了一样，这是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莫桦倒是承认的很痛快，他道：“是我干的。”
面对时林明显不解的目光，他轻笑一声道：“冠冕堂皇一点来说的话，是为了阻止那些怪物继续进化。”
他的头突然凑到了时林的耳边，暧昧地轻咬着时林的耳垂道：“自私一点来说，我更希望这艘船上只有我们两个。”
没好气地给了莫桦一拳，时林翻了个白眼：“你正经一点。”
见好就收，莫桦直起身重新站了起来，正巧电梯门这个时候打开，莫桦推着石林缓缓走出了电梯。
这里正是时林和李欢房间所在的第三层。
走廊里依旧空无一人，但很明显能够看到墙壁上不算稀少的血迹，看起来这里经过了一场大战。
时林看着墙壁上触目惊心的血痕，忍不住道：“不是说npc们都定格了吗……这里怎么会还有这么多血。”
在他的理念里，没了npc变成的怪物玩家们应该很安全才对，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刚才经过的房门虚掩着，能明显听到里面玩家给自己上药时发出的□□声。
莫桦的脚步一顿，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几分奇怪的语调，让人又觉得叹息又觉得幸灾乐祸。
“其实在副本中玩家们最大的敌人往往并不是你们眼中阻碍吧任务的npc，而是同为玩家的同伴。”莫桦的脚步停在了李欢的房门前，在时林思索的目光中敲响了那扇房门。
出乎意料的是，李欢竟然真的在里面。
她的面色有些憔悴，在见到门外站着的人时眼睛明显一亮，想说什么却又顾忌到莫桦在场，咽了口口水后让开了一条缝，“快进来，外面不安全。”
时林一愣，没想到李欢会说出这种话，他明明刚跟对方分开不久。
替时林和莫桦各倒了杯茶，李欢道：“回来的路上我很不巧遇上了两波玩家的械斗，受了点伤。”
她的语气很轻松，但时林看她右腿上厚厚的绷带就知道这伤估计不算很轻。可既然李欢不愿多说他便顺从地转移了话题，“是任务出现了冲突还是？”
否则他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事情会让玩家们发生这么大的矛盾。
李欢叹了口气，纠结了片刻后还是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说船上的物资只够一个星期的用量……”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很抱歉，今天去亲戚家玩，没带电脑更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