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能算得上面目恐怖的医生现在竟然全身上下长满了鱼鳞, 活脱脱就是一个怪物，十分骇人。
时林咽了口口水, 下意识捏住了莫桦的胳膊紧张地抖了抖。
“这么害怕干什么？”医生见时林被吓成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的尾巴道：“你这条尾巴倒是好看。”
见对方的神志还算清醒，跟之前的状态没什么两样，时林这才松了口气, 乖巧地坐在轮椅上任由莫桦将自己推了过去。
“突然之间长出来的, 我怕有什么差错。”莫桦冷眼看着医生，只有在看向时林的时候才流露出一丝感情。
医生也知道自己之前的事情算是得罪了莫桦，这会更不敢当着他的面呛声，于是点头后蹲下来想掀开盖在时林腿上的毯子看两眼，却没想到被莫桦一把压住了手。
“干什么？”莫桦眯起眼睛手腕用力，医生吃痛地松开了手，无奈地扫了一眼尴尬坐在原地的时林。
他没好气地道：“船长大人，不让我看怎么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你当我是透视眼啊。”
原本还告诫自己不要跟莫桦呛声的医生终于忍不住了, 扔下这句话后扫了时林一眼，摆明了让他管管莫桦。
时林挠了挠头, 扯着莫桦的袖子道：“他说的也有道理……”
低下头看了他一眼, 莫桦松开手示意医生去看。但他的身体却没有后退半步, 大有医生的眼睛要是敢往其他方向瞟他就把对方的眼珠子抠出来的架势。
医生抱歉地朝时林笑了笑, 然后才定睛看向时林湖绿色的大尾巴。
这条尾巴的长度甚至要比一般的成年人还要长, 刚才坐在轮椅上时林已经勉强将它抱在怀里再盖毯子，却还是有不少露在外面惹人注目。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时林一路上都不自在，现在被掀开毯子之后更是直接红了耳尖，视线也尴尬地落在一旁不敢正眼看医生。
“暂时没看出来什么差错。”医生收回自己放在时林尾巴上的手, 顶着莫桦吃人的目光面不改色地开口, “尾巴出来的这么快是他的身体本身对它并不排斥。”
不排斥？时林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会不排斥？”
他话音刚落就从内心升起一种不该问这个问题的错觉, 而这种错觉在看到医生嘴角戏谑的笑容时达到顶峰。
“那当然是因为你身体里曾经存在过这种液体喽。”医生眨眨眼睛，暧/昧地看着他和莫桦，暗示再明显不过。
莫桦对他突如其来的玩笑倒是接受良好，伸手接过毯子盖在了时林的尾巴上，非常自然地点头道：“原来如此。”
时林的脸瞬间变成了火红的大草莓，刮了莫桦一眼很想说你明白了什么就顺着说？但却碍于对方的俊脸憋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
他气鼓鼓地坐在那里，不停地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才缓过来，简直不想再看见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
莫桦说完那句话后便收敛了笑意，正色道：“还有一件事。”
医生根本没意识到莫桦要说什么，还在笑嘻嘻地脱去手套回味着难得看到莫桦这个样子，完全没有危机意识。
莫桦道：“之前销毁的那颗药，被你老师藏在了顶层的广场下。”
这句话直接让医生愣在了当场，水龙头哗啦哗啦地淌下水，砸在洗手池的白瓷砖上溅得四散开来。
时林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有些无措地看了眼莫桦，却发现对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想来这件事对他而言也不算很轻松，甚至于有些谨慎。
他和医生……应该也能算朋友。时林暗道，发现朋友有可能与自己背道而驰应该也是一个会让人悲伤的事情。
还没等时林再想下去，莫桦就非常冷静地开口道：“药我已经摧毁了，它们今天晚上估计会发疯。”
时林一愣，没想到莫桦压根没有怀疑医生，直接这么说了出来。他疑惑地看了眼医生，发现对方了然地点头，然后去了里屋取出一个奇怪的盒子。
盒子上涂满了蓝色的颜料，上面用珍珠和贝壳点缀，十分精致好看。但是拿近了时林才发现上面的不对劲。
“这个味道好熟悉。”时林捂住自己的鼻子，犹豫地开口：“这不是之前……”
他看向莫桦，认出这是自己之前在第十一层闻到的那个味道，莫桦解释说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味道。
时林瞪着莫桦，隐隐猜想到一个问题。
果然，莫桦道：“当时那个香气确实是我放出来的。”他有些心虚，抬起手干咳一声道：“我伪装了身份跟那个玩家接触……”
不用等他说完时林已经明白了莫桦的意思，他没好气地瞪着莫桦，直接道：“所以当时我们发现那个房间里有两个人的痕迹的原因是这个喽。”
他大有一种秋后算账的架势，莫桦招架不住只能全部都说了出来。
当初他伪装身份去接触了那名玩家，一边在时林面前表现得非常愤怒，一边派了另一个工作人员去帮助玩家放出怪物。
“不对啊，他死的时候你明明跟我在一起看监控呢，时间对不上啊。”时林怀疑地开口道：“你又瞒了我什么事！”
他的手指拧住莫桦腰间的肉，恶狠狠地道：“快说。”
莫桦笑道：“真没什么了，当时是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假扮我去的。”
悻悻地放过了莫桦，时林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我说你怎么当时那么生气接没什么后续动作呢，原来是这样。”时林抱胸道：“这么说又是你们两个串通好的？”
他看着这盒子是医生拿过来的，下意识就认为医生也参与了这件事。
却没想到医生慌忙摆手，拒不承认：“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会跟船长狼狈为奸，当然是他从我这里偷出去的。”
他冲着时林讨好地笑了笑，打开了那个精致的盒子。
里面却不是时林以为的装着香气的东西，只是一个淡蓝色的毛球，像是小时候挂在书包上的毛绒挂坠。
见时林面露不解，医生解释道：“你闻到的香气是这箱子外面的涂料，只是一道保险机制。”
现在在场的三人两个不受香气影响，时林又已经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多闻几下只能让他的伤口快点好长出新的鳞片。要不是怕他的身体一下子承受不住，莫桦都想直接让房间里全是这种香气。
时林感觉自己的伤口处痒痒的，好像在长鳞片。他本想抓一下，却被莫桦逮了个正着，只好任由对方将自己的手给抓住动弹不得。
就在他们动作的时候，那个毛绒团子突然动了一下，伸出了六只脚。
“这是一只蜘蛛？”时林困惑地看了半晌才不确定地道：“长这个样子？”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蜘蛛，不过一想到这是副本里面便也释然了。连神神鬼鬼怪物都有，不差这一个与众不同的蜘蛛。
医生用手指逗了逗蜘蛛，那只浑身毛绒绒的蜘蛛便乖顺地爬到了医生的手背，用自己的黑豆眼睛看了看围在旁边的时林和莫桦，将自己的身体再次裹成了一个球。
“她害羞了。”医生笑道：“第一次见这么多人。”
没想到蜘蛛也能害羞，时林瞬间觉得她可爱起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长毛。
“她是老师留下来的最后一只母蛛了。”医生感慨道：“说起来上次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女生呢？她们还见过呢。”
时林咽了口口水，“李欢和她？”
医生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当然，多亏了她及时咬了李欢一口才能这么顺利的救下李欢的命呢。”
他笑眯眯地看着手背上将自己眼睛露出来的蜘蛛，哄道：“咱们可是最后一只母蛛，很厉害的对不对？”
蜘蛛的黑豆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自豪的神色，伸出一只脚点了点医生的手背，看起来很是认同。
时林一边惊讶于她的通人性，一边好奇道：“把她拿出来有什么用吗？”
医生一边逗蜘蛛一边笑道：“当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喽。”
见时林还是不解，莫桦便道：“晚上的那些怪物们全部都是这个小家伙的血脉，当然得听她的。”
他的话落在了蜘蛛耳朵里，小家伙兴奋地挥舞着自己的六条腿，看起来兴奋极了。
从他们的对话中隐约猜到了今天晚上即将发生的事情，时林抿了抿唇道：“那我们要不要去告诉李欢。”
他还记着对方的任务呢。
莫桦却道：“怕什么，她有人护着。”
提到这个时林才想起来一直与李欢有联系的那个司呈，两人现在的相处好像比之前破冰不少，也不知道李欢具体是怎么想的。
时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眼婆娑地看着莫桦道：“现在几点啦。”
知道他是困了，莫桦道：“想睡就睡吧，到点了我叫你。”他将时林抱到了一旁的床上让对方好好睡下，面对垂下来的长尾巴有些头疼，只能从里面又推了一张床出来并上，这才勉强凑合。
医生皱眉看着莫桦这番动作，忍不住道：“你还打算让他维持这样多久？”
时林的头刚沾上枕头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对两人的谈话一无所知。
面对医生近乎是质问的话语，莫桦却没有感到冒犯，而是挑眉道：“看我心情。”
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四个字，医生神色复杂地看着莫桦，觉得这个人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是错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