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父虽然算不上顶级富豪,可因为这些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当地商圈内也还算小有名气,因为于母也跟着获利,平日里不说前呼后拥,但至少也没少受其他人的巴结。

  可见自己刚来秦家就遭了个不咸不淡的闭门羹,而且还偏偏因为对方的态度淡淡教人明面上挑不出刺,于母心下极其不爽,哪怕脸上涂着的厚厚的脂粉都盖不住被气红的脸。

  见对方一副被不着痕迹的阴阳怪气,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模样,于肆年内心暗笑:

  于母啊,秦总他可不是针对您一个人,而是针对在座的所有人(

  午饭时间,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佳肴。

  于母和于洲坐在桌边,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但眼里却藏不住贪婪和算计。于肆年则跟秦辰朔一同入座主位,于母和于洲虽然内心已然极度不爽,可碍于他们就算再嚣张跋扈,也知道秦辰朔旗下拥有的公司和股份,让他的确有这么做的底气,因而敢怒不敢言。

  “肆年啊……你这几个月在秦家过得怎么样?”于母假惺惺地问着,眼睛却瞟向桌上的名酒佳肴,显然对这些更感兴趣。

  “托您的福,我过得还不错。”于肆年勾了勾唇角,虽然声音淡淡,语气却透出讥讽和不屑,让于母不禁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之前离家的时候他不还是个外厉内荏的胆小鬼吗?怎么嫁到了秦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教他们甚至连嘴上都讨不到便宜!

  于母内心怒火中烧,于洲见状连忙惺惺作态地打圆场:

  “哥,妈也是关心你。毕竟你离开家这么久,我们都很想念你。”于洲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想念我?”于肆年冷笑出声, “呵……应该是是想念我身上的好处吧?”

  没想到于肆年现在居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于洲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可是一家人啊……”于洲眉睫微垂,语气听起来十分委屈,仿佛真的是于肆年冤枉了他。

  玩茶艺是吧?那看看到底谁能“茶”得过谁?于肆年心中冷笑。

  “一家人?我怎么不知道?”于肆年眨眨眼,同样故作无辜地看向于母, “妈不是一直还在说让我赶快找到亲生父母,把姓氏给改了,并且我不是早就已经被你们移出户口本么?”

  “……”

  被于肆年一番话噎得说不出话,于母火冒三丈,但贵妇的形象又让她无从发作,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

  于母朝于肆年挤出一个勉强至极的笑容:

  “……肆年,你这孩子,这话说得像什么样子?妈妈跟你爸爸这样还不是觉得你既然已经结婚了,那肯定今后还是要以自己的小家为重,因此虽然舍不得,但也都是为了你好啊。”

  听见于母的这一番话,于肆年突然觉得自己先前还是太低估了对方的不要脸程度。

  照对方的这番逻辑说,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那既然把他扫地出门完全撇开继承权,只想着给她的亲生好大儿,那还来找他要什么钱?

  于肆年心中冷笑,可表面上却依旧眨了眨眼睛,微笑道:

  “妈……您这话说的,我肯定也知道您是好心。”

  “不过就是既不想让我继承于家的家产,又想来找我要钱嘛!我懂,我懂~”

  见被于肆年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内心的真是想法,于母刚刚表面上还能维系的勉强笑容,瞬间垮了下去,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神情看着分外滑稽。

  “肆年说得对,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应该坦诚相待。”秦辰朔放下手中的餐具,看着于母和于洲说道。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于母和于洲被他的话震得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秦总,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可是真心实意来看望肆年的。”于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是吗?”秦辰朔淡淡, “我也听说贵司有打算扩张继续开分店的想法,原本想着我们既然已经结为亲家,便投资一笔钱财,现在看来您应该也不需要了罢。”

  “!”

  听见秦辰朔这番话,于母的眼睛瞬间瞪大,她狼吞虎咽地咽下嘴里一口高昂的澳洲龙虾,冲秦辰朔激动道:

  “……要要要!当然还是要啊!”

  “……秦总,您说得对,我们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那肯定要同舟共济,有乐同享呀!您投资了我们于家的项目,今后的分红我们也一定会给您不菲的回报的哇!”

  前半段话说得是真心实意,而后半段却是在胡口乱诌——他们这次来本来就是打算从于肆年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身上捞好处的,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她这些年来白白帮别人家养孩子的付出?她要这区区几十万已经很看在昔日的母子情分上了好吗?

  “嗯。”秦辰朔点头。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秦辰朔话锋一转,侧头看向身侧的于肆年,眼神深邃却温柔, “这需要由肆年来决定。”

  于母和于洲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着实没想到,就这么一场商业联姻,对方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居然还会这么护着于肆年,这在他们这种脑子里只有利益的人来看简直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秦总,您这么维护肆年,是因为他给您带来了什么好处吗?”于洲故作天真地问。

  秦辰朔看了他一眼: “我和肆年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秦辰朔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淡淡,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于洲不禁打了个寒颤。

  于母见状,连忙转移话题:

  “……肆年啊,你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是不是应该帮帮家里?你弟弟最近看上了一个项目,但是资金有点紧张……”她的话完没说还,就被于肆年打断了。

  “妈,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会帮你们了?”

  于肆年微微一笑,在于母和于洲满怀期待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吃完了碗里的意面,后才缓缓:

  “只要您像于洲弟弟没有回来之前一样,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还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帮您的。”

  “肆年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他也是你弟弟啊!”见于肆年居然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损害到了她的宝贝亲生好大儿的利益,于母绷不住,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什么弟弟?”于肆年耸耸肩, “我现在既不在于家的户口本上,又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无论是亲缘关系还是法律关系上,我都不存在一个所谓的弟弟诶。”

  “……”

  于母闻言手指紧攥,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于肆年究竟抽了什么疯,居然变化如此之大,让他们完全拿捏不住,但却压根就不打算真心帮助他们!

  *

  毕竟在于洲被认祖归宗之前,于母也曾对原主有过养育之恩,因此于肆年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

  后半场午饭里,于肆年便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表面上和和气气地请对方吃完了这顿价值不菲的午餐。

  于母却以为于肆年态度的缓和是证明她还有可乘之机,并且觉得是因为有秦辰朔在场,才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因此午饭后,于母便决定支走秦辰朔,临走前对于肆年道:

  “……肆年啊,我们知道你心里肯定对你这个弟弟还不那么亲近,但我们家总归养了你这么多年,之前可一直都是把你当亲生儿子养的,你来送送妈妈叙叙旧总行吧?”

  见于母一改刚刚嚣张跋扈的气焰,此时却拉着他的手,面露真诚。

  于肆年内心一颤,一时间竟想起穿越前小时候的院长妈妈,心下跟着一软。

  “……好。”

  想着出来走两步也不会怎样,于肆年便换好鞋子,跟于母于洲一块走出别墅。

  “……肆年啊,你看看,你这么好的一门婚事,也是我跟你爸给你选的,以人家秦总的条件,就算是挤破脑袋也进不去啊!”

  一路上,于母依旧是絮絮叨叨着他们对他的好,于肆年皱眉。

  明明当时是他们像扔垃圾一样,不顾原主的想法见钱眼开的让他被迫联姻,结果现在居然跑过来说是为了他好,简直是无稽之谈。

  虽然不吃对方添油加醋的感情牌,但于肆年还是一路把二人送到车站,谁料走到大街中央时,见周围人来人往,于母眼珠一转,冲身侧的于洲使了个眼色,居然猛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了起来。

  “家门不幸啊……居然出了这么个不孝子,明明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我们于家好吃好喝地养了他这么多年,结果他现在飞黄腾达,听说上了个叫什么萌娃……《萌娃在哪里》的娃综成了个明星,就忘恩负义,对我们置之不理,真是造孽啊……”

  于母的演技很浮夸,但是效果很好,很快就吸引来了一大片围观群众,甚至有人开始拿起手机录像,对着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中间这个人有点眼熟啊?好像……好像是某个明星?”

  “对诶,是不是这段时间播出的那个娃综上那个叫什么于……”

  “——于肆年?”

  “对对对!就是他!”

  “天啊……在《萌娃》上我还挺喜欢他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人。”

  “就是啊!百善孝为先,一个人连孝顺父母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别的美德?怪不得之前网上会传出他因为嫉妒埋伏在路上,准备对江寻泼硫酸呢!”

  ……

  于肆年站在一旁,看着于母尽情的表演,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厌恶,他知道如果这个断章取义的视频被传播到网上,那他这段时间以来做的所有洗白努力都将白费。

  这对母子还真够恶毒的,能想出利用舆论来压迫他的损招,真是一点昔日母子情分也不顾及了。

  但是于肆年可完全没在怕的——

  对方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既然如此,他就以牙还牙,比对方更癫更不要脸!

  就在于肆年擤了擤鼻子,酝酿了下情绪准备也开始表演的时候,秦则野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跑了出来,小小的身体挡在于肆年前面:

  “……不许欺负小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