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钰不得不接受他和谭桢好不容易的独处机会, 再次插进来人,而且这人很可能接下来几个月都会在这里。

  他一早上都沉着脸,心情格外糟糕。

  谭桢还好,和孟逢青说开后, 他轻松了很多, 相处下来也自然一些。

  去学校的路上遇到了烤红薯摊,他问孔子钰和孟逢青, 两人都吃过早餐。

  谭桢就要了一份红薯, 边啃边走去学校。

  今天周一, 学生就像流水一般,汇向汪洋大海。

  谭桢还在学校门口遇到了原臣。

  原臣罕见的没有迟到, 反而是早早就来了。

  原臣隔着老远就叫谭桢,挎着书包跑过来,他不仅没有迟到,反而还穿了校服。

  越看越稀奇, 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原臣走近才发现谭桢身边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孔子钰,他认识, 学校榜上的万年老二, 另一个……

  是孟逢青。

  原臣眉头一皱,不悦:“孟逢青怎么在这里?”

  上次原臣帮谭桢揍了一顿孟逢青, 两人之间就十分自觉地成了仇人。

  现在原臣看见心里格外不舒服。

  谭桢微微睁圆眼睛,有些纠结, 他要自己跟原臣说, 孟逢青是他朋友啊?

  要是说出了口, 原臣岂不是会生气?

  这不就很像背刺吗?

  谭桢苦恼。

  孟逢青像是看出他的烦忧, 淡淡朝原臣颔首:“恰巧遇见, 上次只是个误会。”

  原臣不领情地冷哼一声。

  孟逢青朝谭桢无奈地耸肩。

  谭桢抿唇,略带歉意地看着他。

  就在要进学校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他恭恭敬敬地朝原臣道:“少爷,你的学生证。”

  原臣摸摸自己的兜,才想起自己的学生证落下了,朝大叔点点头,接过学生证。

  那中年大叔朝谭桢等人颔首点头,匆匆回走。

  谭桢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路边上停着一辆车,不知道是不是他望过去的时间过于凑巧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看过去的时候那辆车的车窗刚巧降下来。

  车窗口露出男人的脸,谭桢戴着眼镜也看不太清楚,只觉得对方好像看见他了,朝他微微颔首。

  视线极其的强烈,让人不容忽视,谭桢的心跟着颤了颤。

  他慌忙挪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心里猜测原臣今天这么乖的原因,可能正是因为车里的人。

  至于车里坐的是谁,谭桢也猜出个七八分,那人应该就是如来说的,那个原臣很吓人的父亲。

  孟逢青十分敏锐地抬起眼,同样往那个方向看,只看见远远驶去的车身。

  他皱皱眉,眼神微冷。

  车驶远,原臣才垮下肩膀,向谭桢吐槽道:“也不知道我爸今天发什么疯,说来送我,我坐车里大气不敢出。”

  谭桢疑惑:“你很怕你爸?”

  原臣点头:“你不知道他,吓死人,一天到晚板着一张脸,小时候跟他说句话,我都做一宿的噩梦。”

  这么吓人吗?谭桢怀疑原臣的爸爸是魔鬼。

  孔子钰站在一旁,他才懒得管旁人,只一手拎着谭桢的书包,一边催促道:“快上课了,先进去吧。”

  谭桢点点头。

  原臣知道孔子钰是谭桢的哥哥,对孔子钰的观感还不错,大有一种要叫“大舅哥”的冲动。

  他没有叫,但笑着和孔子钰说话:“孔子钰,你们球赛是什么时候?”

  孔子钰斜睨他一眼,他看不惯在谭桢面前献殷勤的人,其中除了孟逢青,就是原臣。

  所以他淡淡道:“不知道。”

  原臣看出孔子钰不想理他,讪讪地闭上嘴。

  大舅哥有点脾气没什么。

  好在,几人到楼梯处就分道扬镳。

  孔子钰和孟逢青去楼下,谭桢和原臣上楼。

  原臣总算找到机会和谭桢单独聊天。

  “谭桢,你写英语了吗?”

  谭桢咬完最后一口红薯,把袋子扔进垃圾桶,点头:“写了。”

  原臣:“你写数学了吗?”

  谭桢:“写了。”

  “你写语文了吗?”

  谭桢:“……都写了。”

  原臣哦一声,挠头傻笑:“我没写。”

  谭桢:“……”

  谭桢茫然地哦一声:“你是要抄作业吗?”

  原臣摇头:“我懒得写。”

  谭桢哽住:“那你问我……”

  原臣挠挠头,活像个小媳妇:“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谭桢:“……”

  “你好无聊。”

  原臣走在后面,他踩着谭桢的影子走,“你今天中午去食堂吃吗?”

  谭桢点点头。

  原臣:“那我们一起吧。”

  谭桢犹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搞什么恶作剧?”

  原臣连忙举手:“没有,怎么会!我们不是舍友吗?舍友之间一起吃饭怎么了?”

  他怕谭桢拒绝,“徐洁于真都来,大家一起聚个餐可以吗?”

  宿舍聚餐好像也是情理之中,谭桢犹豫后点头:“好吧。”

  原臣拍拍胸口:“我请客,你放开吃。”

  谭桢认真点头:“谢谢。”

  谭桢觉得原臣好像变了不少,之前看起来好像很拽很令人讨厌,现在好像变得平易近人了。

  原臣则是目光低垂,落在少年的发旋,有几根发丝因为他走路摇晃,样子看起来真可爱。

  可爱死了,和他的主人一样。

  他眼里冒星星,亦步亦趋地跟在谭桢身后,生怕落下一步,又生怕走太近被他发现端倪。

  *

  谭桢走进教室,教室人来了很多,人声嘈杂,徐如来把他抓进教室。

  “你可算来了,等你大半天了。”谭桢懵懵地被拖到座位上。

  徐如来:“快把语文拿出来借我看看,一会儿课代表来收作业了。”

  谭桢一猜就知道是因为这事儿,他无奈地把作业递给徐如来,一边苦口婆心道:“如来,你还是好好完成作业吧,明年就高考了,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徐如来叹口气,低着头奋笔疾书:“桢儿,我这成绩考什么大学啊?”

  “我爸说让我先去专科读两年,他这两年给我挣点学费,把我送国外去。”

  谭桢啊一声:“听起来好像也还不错。”

  徐如来皱皱眉:“我其实不大想出国,太远了,而且语言不通,你也知道我英语不好,我出去只怕得饿死。”

  谭桢:“那怎么办?”

  徐如来叹气:“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谭桢也很忧心,他现在的成绩高不成低不就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上课了,徐如来不情不愿地把作业盖上,谭桢这时候才发现旁边的座位空了。

  他一愣,问徐如来:“秦勉怎么没来?”

  徐如来摇摇头:“不知道。”

  谭桢浅浅地蹙眉,看一眼空落落的座位。

  直到老林来上课,才告知秦勉休学了。

  谭桢听见这个消息时愣了一下,秦勉怎么会休学?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好端端的休学了。

  没人告诉谭桢答案,直到徐如来要搬到他旁边的时候,他帮忙收拾东西,看见从课桌里掉落出来的笔记本。

  是秦勉的日记本。

  徐如来咂舌:“没想到秦勉还是个闷骚,平时候看不出来,居然会写日记。”

  他做势要翻看,谭桢连忙制止:“别看,秦勉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徐如来撇撇嘴:“好吧好吧。”

  八卦心没有得到满足,徐如来拉着谭桢谈论猜测:“你说秦勉会在日记本里写什么?”

  谭桢摇摇头,无奈地把那些书本装进袋子里:“别想了,反正和我们没关系。”

  徐如来唉声叹气:“谭桢同学,你好没趣啊。”

  谭桢同学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无趣的人。

  秦勉的书本被完整的装进袋子里,老林问及有谁能把它拿给秦勉,目光落在谭桢身上。

  谭桢也不知道为什么,秦勉好像不太待见他,为了避免再次闹得不愉快,于是他拒绝了老林,一声不吭地没抬头。

  老林只好吩咐其他人。

  日子慢悠悠地过去,这周原臣好像格外热衷于请宿舍吃饭,谭桢拒绝了几次,后来几次拒绝不了,只好跟着吃白食。

  很多时候,他在食堂还会遇到孟逢青,孟逢青依旧温温柔柔的模样,对谁好像都是一个样。

  只有谭桢知道他另外一副模样,像是一朵白色的花朵,剖开花朵的心脏,内里是颗黑色的核。

  可能还有那晚做梦的原因,谭桢看见孟逢青,时不时还能把人的脸代入到梦境场景里。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不敢正视孟逢青。

  他觉得自己有病。

  谭桢捂住脑袋,都说了做普通朋友,怎么反倒自己不正常了,都怪那个可怕的噩梦。

  紧张又紧促的学习生活,在夹杂着一些胡思乱想中,也算是十分顺利的度过,一些小插曲在平静的湖面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唯一一点波澜,是在周五的时候发生的。

  一如既往的人潮汹涌,谭桢被挤在人群里,像是块肉饼被压过去压过来。

  人太多,大门口的人脸识别出了故障,导致大量学生滞留在原地。

  谭桢在人群中和徐如来挤散了。

  等千辛万苦挤出人群,走出学校时,徐如来已经不见了踪影,更别说没走到一起的孔子钰和孟逢青。

  谭桢想在学校门口等一等,却没想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是那个给原臣送学生证的大叔。

  他走到谭桢跟前,温文有礼:“是谭同学吧?”

  谭桢犹豫点头:“你是找原臣吗?他还没出来。”

  大叔摇摇头,温和笑:“不是,我是来找谭同学的。”

  他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又朝谭桢道:“我家先生想见见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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