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穿越重生>揽月映同尘>第111章

  明知自家主子坦坦荡荡,谢峰实在不愿提及卫兰陵提醒他之事;然而方才他也特意观察了江越待自家主子的态度,难免跟着心生怀疑,不若还是告知主子一声的好。

  因而终是斗胆将卫兰陵的原话,还有他自己观察到的都说了一遍,之后忐忑等着主子的反应。

  片刻后,谢令月忽而轻笑:“江越怎会喜欢一个男子呢?”

  不说他记得的原剧情中,江越到死都不曾有心上人;就说荣乐长公主只有两个孩子,幼子江亭喜欢男子之事已是京都人人皆知,英国公与长公主虽未曾表态,却也未见因此责罚江亭;大抵因为江亭不是继承爵位的长子,由得他胡闹几年。

  可若是江越也喜欢男子,长公主与英国公大抵会被直接气出生天;江越是个重孝道有担当的男子,怎会做出如此悖逆之事。

  且让谢令月好笑的是,他的记忆里,原身因为男扮女装之事一直安分守己待在闺中,可不曾与江越有甚么交集;若说有,也不过是幼时见过江越几次,那时能懂得什么呢。

  谢令月穿越过来之后,他与江越也不过是皇觉寺的两次谈话,那还是因为他先对江亭下手,又与长公主透露了蜀王与白清涟对征西军兵权的谋划;江越找来不过是与自己道谢,而他又因为当时的伤势,对江越也是如常的君子之礼。

  说江越心悦于他,谢令月宁愿相信是两人谈论兵法时而起的惺惺相惜。

  “此事我知道了,不必担心,自会与江世子避嫌。”

  不管卫兰陵是否看错了,还是谢峰想错了,谢令月是个怕麻烦的,尤其感情中不必要的麻烦;前世听多了表妹讲的小说,谢令月却不赞同一段感情中非要加入什么男配、女配,难道这样经过选择的感情才是真正经过考验的?

  抬眼望向罗汉床上还在昏睡的爱人,谢令月嘴角微扬;两世选择的爱人,可是个醋坛子呢;还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残缺而生出的自卑与醋意,怎舍得让爱人更加不安。

  陆寒尘是自己来此后一眼就确认喜欢的人,如今他们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夫,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和最深的羁绊,谢令月能包容爱人的所有因为爱自己而起的小心思。

  相比起这件在谢令月心中不算什么的小事,他更在意的是其他:“对了,谢家暗卫的伤亡如何?”

  谢峰面色沉重:“战死三人,乃是单字号四十一、四十五与四十七;其余人皆重伤,谢七与谢十一伤势最重。”

  黯沉了眉眼,谢令月心中悲戚;谢家暗卫只有前五十名可排的上名号,单字号如今皆为他所用,此战折损三人···虽说这些暗卫都与谢家签了死契,亦享受了谢家最好的教导资源,为主子战死是他们的天职,可心中还是难过。

  “收敛好这三人的尸骨,派人送回怀州老家安葬,另传信给管事,厚待他们的家人;重伤的,都给用最好的药,不够的自有卫兰陵送来,也给他们一笔厚赏。”

  暗卫是这个朝代勋贵世家独有的存在,他们的家人自有主家优待养着,按理谢令月不必多此一举;可他有前世的经历,不会视人命如草芥,该给的,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给。

  “好了,你去安排这些,顺道看看那些重伤的病患可还需要你操心,这里,便叫督主的几个心腹来值夜。”

  等到谢峰退下,谢令月并未着急起身,依旧半倚在椅子里,阖目思索,眉间微蹙;堂内烛火昏暗,且谢令月顾着想事,并未注意到罗汉床上的陆寒尘已是清醒。

  不过是方才陆寒尘一醒就听到主仆两人谈话,说的还是江越之事,便依旧装作昏睡中的模样,并未惊动说话的二人;虽在装昏睡,脑海里却是思绪翻转,卫兰陵多什么事,怎的就要谢峰来提醒江越心悦谢令月之事。

  他可比卫兰陵发觉此事早多了,还不是在狼崽子面前从来不提,怕的就是谢令月因此反而更加注意到江越;幸好,方才狼崽子的态度坦荡,便是不相信江越对他的心思,也说了会避嫌。

  如此···甚好。

  心里是松了一口气,九千岁心间却还是不安;他愿意相信自己的狼崽子,这人对自己真的做到了毫无隐瞒,坦荡赤诚;可是江越呢,陆寒尘可不会忘记那时看到的一幕,江越面上的焦急与担忧,那人看来是不想再遮掩自己的心思。

  更印象深刻的是,自己的狼崽子被那人抱在怀中,自己伸手要接过人的时候,江越那不愿相让的姿态······

  陆寒尘越想越气,那人是什么态度,就像是恶龙守护自己的宝藏;可他抱着的人是自己的狼崽子,是与自己拜过天地的夫君,还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江越凭的又是什么!

  真当他有那般家世与功绩,便可以夺人所爱不成?

  越想越是不忿,九千岁掌权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般胆大包天,敢这般明目张胆觊觎自己的珍宝;可九千岁也不曾忘,此次若不是江越及时带着援兵赶来,他与狼崽子怕是成了泉下骨;救命之恩他认,尤其是对狼崽子的救命之恩,九千岁铭记于心。

  可也不能因为这救命之恩就忍耐于江越,还是眼睁睁看着那人觊觎自己的珍宝;若是以前,九千岁也想不到自己会这般斤斤计较,还是因为一个人而这般。

  如今他已品尝过两情相悦的甜,皎皎明月将自己从暗无天日的深渊中拉出,见到了世间最灿烈的光辉,怎能容得他人觊觎!

  最让九千岁头疼的是,江越此次是拿着帝王的秘旨来助他平乱;且此时肃州的局面还要乱一些时日,他还需容忍江越继续待在这边,继续晃悠在谢令月身周;且江越也算平乱有功,依照那人如今对谢令月的势在必得,必会跟着他们一起回京,借口都是现成的,要回京接受陛下封赏···

  越想越不安,此行能在过年前回京便算是速度快了,如此,江越与他们相处的时日约有月余,叫九千岁如何忍受?

  这般下去可不行,自家狼崽子是懂得避讳,可江越那厮既然抱着势在必得之意,又怎会轻易放弃机会;偏自家狼崽子是个光风霁月的行事,有些话不好说的太过···

  总要想个什么法子,能隔开江越与自家狼崽子的相处,最好是能叫他离开肃州,陆寒尘脑子飞转,寻找着什么借口;关键是还不能叫狼崽子察觉是自己所为,否则以他那坦荡荡的行事之风,怕是会对自己怀疑,若因此再心生不满才是得不偿失。

  明明此时九千岁因气血乱串,还有厮杀时留下的伤势,浑身痛的要命;偏他还要费神琢磨这些,引得气血又紊乱,头部剧烈疼痛起来,终是没忍住呻·吟出声。

  “哥哥醒了!”谢令月听到动静,忙起身艰难过来,面上都是关切:“除了伤口,可是还有哪里疼,我叫谢峰进来看看?”

  紧接着便扬声叫人进来。

  谢峰又被找来给督主诊脉,得知他是因气血逆涌而引起的头疼,谢令月松了口气之余又忍不住担心;待人都退下之后,将爱人的手握在掌心,语含安抚。

  “如今局势已是控制住,朝廷派来的官员这两日便可到肃州,还有征西军驻守配合查案···哥哥也不必太过忧心,肃州之事很快便可以步入正轨;本就厮杀一场受了不少伤,偏你还强行冲破穴位,气血逆涌,当紧是调理你的身子,莫要留下病根。”

  自家狼崽子这般关切,他自己还身受重伤,却这般焦心自己这个夫君,陆寒尘心头越发柔软;侧身往罗汉床里侧挪动,让出外侧的位置,叫狼崽子上来歇息。

  谢令月伸手要搂住他,被陆寒尘阻止:“你后背还有伤,乱动会更疼,我靠着你便是。”

  话落,人亦是靠在他胸膛,声音暗哑:“清尘可会怪我,因我没有认真听你之言,冒然进入肃州,置你于险境,还折损了你的几个暗卫···”

  谢令月不愿这人想更多因而内疚,温柔道:“哥哥这般才是正常反应。”毕竟这人也不知他有两世的阅历与经历,只会如其他人那般,以为谢令月不过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郎君,哪里懂得朝堂之事。

  且一开始,谢令月就猜测的那般大胆,谁能想到叶天逸真的能做到这等地步呢,更想不到肃州官员真的敢谋害当朝九千岁;也是因为这般正常反应,陆寒尘才会想着进入肃州详细查探;此行跟着他的人就不少,更遑论从附近调来的锦衣卫,还有卫兰陵的人手,当然有恃无恐。

  且谢家暗卫,还有那些战死的锦衣卫,并不是因为保护他们两人而死;既是谢家人,既是拿了朝廷俸禄,为百姓鸣冤,还肃州官场清明而战死,亦是他们应尽的职责。

  谢令月自己可以为了死去的三个暗卫难过,却不想陆寒尘因更多的人命而愧疚;起码,他们俩人做到了与这些人共同进退,并未如其他主子那般先于逃命。

  如此,战斗到最后的他们,也算得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