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穿越重生>揽月映同尘>第169章

  跟着谢峰一起进来的还有卫昭与卫兰陵,见他真的醒了,几人面上都是欢喜,安静等着谢峰诊脉出去后,这才围拢在床边说话。

  卫昭最先沉不住气:“陆寒尘你是怎么敢的,知不知道九哥快要被你吓死了!这些日子都是九哥不眠不休照顾你,你看看九哥都消瘦了好些!”

  摇头轻轻叹息一声,卫兰陵上前拉过自己的爱人,却也不忘叮嘱好友一声:“醒来就好,万不可再这般冲动。”转头看了眼谢令月,才又道:“陛下因你日日忧心,这些日子也不好过。”

  有些话点到为止,卫兰陵相信陆寒尘明白自己的意思;这人方醒转,谢令月又软了心肠,两人必得诉衷肠;即是看过人,也放下心,卫兰陵便拉着卫昭出了屋子。

  卫昭还不想离开,他还没说完呢;陆寒尘此举是令人觉得感动,可也吓坏了不少人,尤其是他九哥;卫昭心疼九哥这几日的劳累,自然想抱不平,狠狠数落陆寒尘一顿,反正人已醒来,事后说他几句还不行么。

  被卫兰陵拽出屋子还不乐意:“卫兰陵你拽我出来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陆寒尘他这般···”就是不负责任!

  回了他们暂时住的厢房,卫兰陵才无奈解释:“连陛下都不怪他了,你又何必多言;再则,陆寒尘若是不走这一步,以陛下的冷静睿智心肠,你觉得他能这般轻易原谅陆寒尘?”

  “哼!你当然偏袒你的至交好友!”卫昭依旧耿耿于怀,那他还心疼自家九哥呢。

  这短短十余日,九哥瘦了那么多;就是东征西战这三年,还有那么繁杂的朝政,也没有难住过九哥;偏偏一个陆寒尘,刚来雍都便搞出这么大阵仗;担心劲儿过去了,卫昭当然生气,气这人叫九哥寝食难安。

  “好了,昭昭也莫要置气;你明明知道的,这三年陛下身边不是没有人追逐,先有江越,再有阮慕欢,还有那些雍都的郎君,又有哪个能真正靠近陛下。”

  也只有陆寒尘这个偏执不要命的,如此自伤一次,倒是真的令陛下软了心肠;卫兰陵坚信,也只有这般的陆寒尘才是陛下心中偏爱,感情之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若按照天下人的看法,不说陆寒尘身有残缺,就是他没有这个致命伤,单凭他九千岁的恶名昭著,也根本就配不上雍帝陛下;可天下人不是雍帝陛下,他们以为的完美并不是谢令月以为的完美。

  卫兰陵深知自己养大的娇花有事瞒着自己,还是与谢令月有关之事;皇觉寺时这两人初见时的惊诧与之后的熟捻,再到卫昭当时旁若无人的依赖···初时卫兰陵以为昭昭是对谢令月情窦初开,毕竟那人有绝世之风流;那时他还没有明白对昭昭的人心意,自是吃味难过。

  到后来谢令月代谢家认下卫昭为养子,又带着他前往云州认亲;还有卫昭偷偷摸摸写画下的图样,虽都是背着卫兰陵,却也没瞒过他的耳目;即使那时卫昭已与他表明心意,他们互通情意···可卫昭与谢令月之间就是有一种令卫兰陵吃味的默契,连他这个枕边人都插不进去的氛围。

  后来更不用说,他只是送陆寒尘回京都一趟,待赶回云州,他的娇花就不见了人影,跑去漠北帮他九哥征战去了;初初得知消息的卫兰陵差点被吓死,昭昭一直被他娇养在府里,除了这回跟着谢令月他们一行人到云州与肃州,哪里还出过远门,还是背着自己偷偷去的漠北,若是有点损伤他会愧悔终生。

  当时卫兰陵没有体会到陆寒尘被断情的心痛,却也是担惊受怕,顾不得卫氏商行,直奔漠北寻人,却也是无功而返;再次回到京都看了好友的生不如死,心中更是坚定,一边寻人一边陆续关停卫氏商行的生意,开始转移自己的资产。

  他比陆寒尘幸运,整理好卫氏商行的生意之后,彻底离开大宣,第三次深入漠北,终于叫他找到了自己的心上娇花,那时他们已分离一年多;真正找到人,哪里还舍得责备,只想看遍他全身,可有一丝半点的损伤。

  因而卫兰陵极为清楚陆寒尘与谢令月的心境,谁叫他也有过类似的提心吊胆呢;陆寒尘从一开始的偏执到如今的宁愿自伤也要挽留人,谢令月从一开始的清冷疏离和怒气勃发,到如今的软了心肠,都不过是为了心中爱妥协。

  想到卫昭与谢令月的那种默契之感,卫兰陵并不是吃味,他如今已是彻底安心,昭昭眼中与心中···自始自终只有他;他只是想到昭昭与谢令月不同于他们这些人之处,昭昭的很好看出来,也有卫兰陵与谢令月为他遮掩;倒是谢令月,真真深藏不露,若不是昭昭之故,卫兰陵还看不出他的不同。

  这人有着当下人的所有礼节与城府,却又有不同于当下的很多奇思妙想;对的,卫兰陵就是认为谢令月的很多行事都是奇思妙想,是谢家教导不出来的;单单谢令月想到为谢家征战统一漠北,就是谁都想不到的震惊,更何况这人建立雍朝之后的很多新政。

  这样的一个人,难怪陆寒尘动心后会那般偏执,也难怪江越与阮慕欢等人谁都靠近不了这人的心门;卫兰陵觉得再合理不过,谢令月有着超脱于世人的眼界与想法,他对时下的很多礼法面上不说什么,心中却嗤之以鼻。

  就说那么多人以为陆寒尘配不上谢令月,就是卫兰陵这个陆寒尘的至交好友也会这般想一想;然而谢令月就是不在意陆寒尘的缺陷,就是不在意世人眼光,只遵从心中认定。

  当世之人最是讲究门当户对,便是不讲究这些,毕竟谁家能与帝王家相匹配;如谢令月这般的开国之君,自己还有绝世姿容,岂不是该与当世美人相伴?

  雍朝建立之初,卫兰陵也不是没有为还在生不如死的好友担心过;人心难辨,谢令月如今的身份地位,何况他与陆寒尘已断情三载···难道还真能重拾旧情?

  哪知冷眼看下来,谢令月再一次令卫兰陵惊讶,这人还真是与众不同的彻底;也难怪陆寒尘会用自伤的法子挽回,若不是他这般豁得出去,想要打动谢令月软了心肠,只怕是难上加难。

  所幸,如今眼看着这两人都能得偿所愿,卫兰陵哪里能由着卫昭再乱说话,万一哪句话再勾起谢令月的冷硬心肠,陆寒尘岂不是白白重伤一回?

  别怪卫兰陵会有如此自私的想法,实在是那两人不合好,操心与奔波的还是卫昭与他;有这些功夫,他与昭昭甜蜜过日子不好么,这才将人拽出来。

  说不过他,且卫昭也知道这人说的都是实情,只好愤愤作罢;却也还是不甘心,又见卫兰陵面上轻松,自是一番娇憨撩拨,两人已十余日不曾亲近,初识鱼水之欢的卫昭自然想得慌。

  不说这里两人的如胶似漆,正屋东暖阁内,待到谢峰将药汤送进来,谢令月就要扶起人准备给他喂药,哪知陆寒尘却期期艾艾道,他还浑身无力,怕是不便起身···

  谢峰直接避出去,而谢令月却被气笑了。

  “陆寒尘,你当我真的好骗,你的身子恢复的如何我难道不清楚么?”

  “可是阿月,明明这几日都是你为我渡药···”陆寒尘凤眸委屈,溢满水色:“还有方才你唤我哥哥的···怎的又这般疏离···”

  这人还真是···得寸进尺,谢令月咬牙:“差不多就行了,你当我真的气消了?若不是念着你的安危,此时我早回了皇宫。”

  鬼门关走了一遭,陆寒尘更相信面皮什么的都是摆设,只要能叫狼崽子心软,他愿意一直示弱;艰难抬手抓住这人的指尖,凤眸中泪水并未落尽,水雾迷漫看过来,就是不眨眼。

  “我虽然昏迷着,却能听得见周围所有动静;阿月与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阿月心中唯有我,你也···说了,只要我醒来,便是与我重拾旧情也可···阿月,求你···”

  三年前断情时这人也曾低声下气挽留过,却也还有九千岁的一点威仪影子,哪像此时,真真是个可怜兮兮的伤情人;谢令月忍不住挑眉,这人是打通了什么关窍,竟像是变了个人。

  “还记得你是大宣的摄政九千岁么,陆寒尘你还要不要脸皮,这般语气像什么样子!”

  陆寒尘没有半点被拆穿的不好意思,只痴痴盯着人,温柔缱绻:“我只要阿月···没有阿月的日子生不如死···什么摄政九千岁,什么大宣···为了阿月我都可舍去,阿月可还要我?”

  “那也要先起来喝药,你说的这些待你痊愈后再议。”谢令月无奈扶人;三年多不曾在一起耳鬓厮磨,这人昏迷时他还能为他渡药,人醒了却觉难为情,亏他之前那般坚定拒绝。

  “阿月若是不答应···那我宁愿···”继续这般病势沉重,至少能得到你的怜惜;眼见狼崽子又将面沉如水,陆寒尘很有自知之明闭嘴,只用凤眸盯着人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