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穿越重生>揽月映同尘>第180章

  江越的果决令其余几名官员胆战心惊,再也无人说什么,若鹌鹑般跟着他的亲随们回了他们几个居住的院子。

  到了房间后坐在前厅,看了眼守在院门处的护卫,几人这才开始擦汗;雍都如今可还是严寒天气,他们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定国大将军也有杀人不眨眼的时候。

  他们如今可还在雍都,没见雍朝官员为难他们,倒是被自家的副使先杀了几人;等回到京都之后,还不知大将军如何与文武百官解释;按理说,就是使臣中真有犯了大错的,那也该是押解回京,自有相关衙门处置,大将军此举明显鲁莽了。

  还是之前说话的那人,偷觑一眼外面的守卫,这才压低声音:“这两日咱们也察觉到雍都的不平静,谁知雍帝陛下竟是将咱们使团也算计在内···大将军可是皇亲国戚,怎会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这般坏事,给雍朝进犯大宣的借口。”

  一人道:“王大人是说此次乃雍帝陛下有意为之?”

  这人颔首,将他方才想到的压低声音告知几人,然后讳莫如深道:“谢家人征战的能耐你我皆知,大将军能不知?何况天下皆知,雍帝陛下手中有骇人听闻之武器,这也是他能三年时间便统一漠北的底气···诸位想想,若是雍朝真的有了理由进犯大宣,镇北军···可愿拼死抵挡谢家人?”

  几人纷纷点头,面上皆是后怕;这位雍帝陛下才二十一岁罢,怎的心机便这般深沉?

  亏的他们大将军识破了那位的算计,否则,他们此次出使怕是将成为大宣的罪人,难怪大将军那般果决;那几位同僚死的也不冤,什么人的好处都敢收,也不想想这里可不是大宣京都。

  见无人怀疑大将军任何,那王大人眼里划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他家主子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忽然便要杀人,幸好他随机应变,不曾叫这几人怀疑到主子与崔尚书的私情之上。

  但王大人心里也佩服自家主子,早早便看出这是雍帝陛下的计谋;呃···或许是崔尚书告知自家主子也未尝不可,不管怎样,能避免大宣与雍朝的战火,王大人心中只有无限欢喜。

  他可不是那几个没见识的,谢家人的能耐,当世谁人不知,还真以为几个没脑子的漠北旧贵族便能成事?

  没过两个时辰,崔砚便知道了驿馆内发生的事,匆匆赶来;江越莫不是疯了,怎能在雍都便私自处死使团官员,待到回京,他还不得被那些文官与御史口诛笔伐?

  更何况处死的那几人背后还不知牵扯哪些朝中势力,他这是生怕自己的日子太消停了不成。

  爱人能这般担忧自己,江越通体舒坦,给守在门口的亲卫使了个眼色,令他们守好此处院落,这才关上房门,耐心哄人:“阿砚先喝口茶水,莫要着急。”

  笑话,江越是任人拿捏的性子么;被他处死的这几人,说是小皇帝的眼线,实则乃是太后与杨家的眼线;小皇帝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表弟,念着血脉亲情,江越还能容忍,杨家人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仗着一个女子争宠撑起来的家族,还真以为他们能越过大长公主府与英国公府?

  还敢拿阿砚之事威胁自己,江越如今也是有逆鳞之人,还能容他们活命,那才是笑话。

  再者,就是不说他与阿砚的私情,单是这几人的所作所为已是触碰了江越的底线;半点头脑都没有,就敢说是为大宣谋好处,也不想想,世上哪有白来的便宜,掉进谢令月的陷阱里才是真。

  江越也算了解谢令月的深不可测,那人如今是没有进犯大宣之心,却不妨碍他收集大宣对雍朝不利的诸多证据···谁知哪一日这人若是生出帝王霸业之心,或是谢令月之后的雍朝帝王生出进犯之心,如今搜集下的这些证据便是师出有名。

  别笑话江越想的太远,他如今是越来越佩服谢令月走一步看十步的谋算心机,那人从不会浪费任何机会;如此令天下震惊的证据,便是江越再信任谢令月,也不可能真的落到雍朝人手中;因而,那晚在卫府察觉到谢令月是有意为之后,回到驿馆便令心腹暗中调换那几个漠北旧贵族手中的条款。

  江越宁愿是自己想多了,为了大宣将来的安稳,他能做多少便做多少;之前纵容那几人与旧贵族联络,除了是卖谢令月的人情,配合他的计划,也有心思想要查看这几人,或者是他们身后的杨家能做到哪一步。

  谁知还真是给了他惊喜与惊吓,杨家人还真是够贪心,却不知他们的脑子压根儿就配不上他们的贪心。

  因而,江越可没有自己滥杀无辜的愧疚,他这是为了大宣防患于未然好罢。

  虽然大宣新即位的小皇帝是个不懂政务的,可原本还有陆寒尘这个摄政九千岁,倒也能制衡朝局;江越是看不上那厮的行事手段,却也承认那厮是平衡朝堂的一把好手,且那厮是真的没有祸害大宣的想法,这也是他还能与陆寒尘面子上过得去的缘由。

  然而,陆寒尘那厮如今对谢令月死心塌地,离开大宣指日可待;没了九千岁,单指望内阁那几个老家伙制衡杨家,江越根本就不信他们有陆寒尘的能耐。

  即使再不愿意,江越也在心中承认,就凭谢令月的能耐,想要得到大宣那是如探囊取物;也是清楚这个事实,江越才会下定决心日后来雍朝;陪在爱人崔砚身边是真,随时观察谢令月的心思也是真,能在力所能及之时做些有利于大宣之事更是真。

  他深信谢令月亦能看清他的这些心思,可那人却还是纵容他与崔砚的感情,更宽容他留在雍都···就可知谢令月根本不在意他的这些小心思;面对如此深不可测之人,还是一位帝王,江越如何敢有侥幸心理?

  因而他是宁可错杀,也不能给谢令月多留下一个出兵大宣的借口;至于回京后面对那些文官问责,江越根本就不在怕的,文武百官又不是全瞎了;他的目的也不过是借此消弱杨家如今如日中天的势力,给内阁那些个老臣提个醒,别等到陆寒尘离开后,他们连个杨家都制衡不了,那才是危机。

  听他说完,崔砚好笑:“倒是难为你想的如此周全,只望大宣的文武百官能明白你这番苦心。”

  “我才不管他们能不能明白,总之我自己问心无愧便是。”江越的大脑袋靠在爱人的肩颈,闷闷道。

  崔砚也不再提这件事,只要爱人心中有数便是;且他也能理解几分江越的心思,不就正如他当初得知崔氏要离开大宣时的犹豫与为难么;崔氏只是大儒之家,离开故土还需纠结;江越可是真正的大宣皇亲国戚,他对于大宣的感情又与常人不同,也难怪他这般。

  “你难道便不担心我方才说的,留在雍都除了陪伴你,也有观测陛下之意···便对我这般有信心,不怕我做出什么事令你为难?”爱人不计较了,江越却开始较真。

  崔砚好笑转头,看着他时都眉眼含笑:“方才你也说了,陛下深不可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是崔砚看轻心爱之人,而是事实如此;这几年跟在谢令月这个表弟身边做事,他也有如此感觉,陛下才是这天下最深不可测之人,当世怕是难有对手。

  而江越,他的心爱之人,也有满腹才华,却也只是领兵作战之才;论起平衡与博弈朝堂,别说与表弟比,就是连陆寒尘这个九千岁都不及;如此明显的对比,崔砚怎会担心他能做出不利雍朝之事。

  退一步说,就算人心易变,日后江越真欲对雍朝不利,崔砚也相信表弟能力挽狂澜,他就是这般盲目信任自己的表弟,也信任自己追随的君王。

  心中并未生气,江越也知崔砚说的是实情,却还是忍不住想计较他的态度,恨恨道:“好哇,原来阿砚心中,我不只比不过谢令月,竟是连陆寒尘也不及么。”

  话音落,便改轻啄他唇瓣为轻咬,最后在他唇角重重咬一下,一定要他记住,阿砚心中只能是江越最优秀,最出众···

  无奈推开他,崔砚也不恼,继续落井下石:“你也莫不服气,九千岁掌控大宣朝政十余年,你可见过朝堂生出乱子;这若是换成你,可能将太子党玩弄于鼓掌,可能平衡得住内阁与世家?”

  嘿···这人真是···江越无奈抱紧他,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长了一张实话实说的嘴,就不能给你夫君留几分颜面!”

  随着话音,就想将人打横抱起前往暖阁,却被崔砚强硬制止:“莫要胡来,我可是担心你才抽着空隙过来看一眼,即刻便要回宫。”

  江越不满,怎就这般着急,便是宫中忙碌,也是忙碌此次内乱之事,哪里就用得着阿砚一个文官操劳。

  “不是与你说笑,定北军提前赶到,为防城中百姓更多被波及,陛下已传旨,今夜便要开始行动!”崔砚满脸正色,说完便欲迈步出屋。

  这叫江越如何放心,当即便道他换身便服,就跟在崔砚身边当个护卫,随时保护他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