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床上，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少年，他宽大的后背替少年挡住了阳光，少年蜷缩在他怀里睡得正香，两个灰色的小耳朵耷拉着，男人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柔软又温暖。
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没彻底清醒就对着男人笑了笑，耳朵也立了起来。
“早啊，主人。”
少年的声音有几分沙哑，昨夜的缠绵让他筋疲力尽。
“早。”
萧谨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然后起身下床，去衣帽间翻找衣物。
他正犹豫着今天该穿什么衣服，小狗就跟了过来，手上还捧着一套搭配好的西装。
“主人，今天你要穿的衣服我帮你配好了，领带是我新买的，快试试。”
小狗眯眼笑了笑，头上的耳朵也微微抖动，一脸期待。
萧谨拿起领带，看了一眼不禁蹙眉，随后责怪道：“我不喜欢这种类型，以后别轻易帮我做决定。”
小狗愣了一下，然后耳朵耷拉了下来，有点委屈地说：“哦……知道了。”
“你以前都会过问我的，最近做事有点不知分寸，”萧谨的语气有些许压迫感，“你是觉得自己能帮我做决定了吗？这可以吗？”
小狗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语气还是暴露了他的委屈：“不可以，你才是主人，我只能听你的安排，不能帮你安排。”
“知道就好，”萧谨摸了摸小狗的头，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今晚我跟朋友有个酒局，你也来吧。”
“好。”
萧谨换好衣服出来后，小狗也自己戴好了项圈和狗牌，上面刻着他们两的名字，证明这只小狗是他的归属物。
犬族通常有三种生活方式，一种是在犬族领地和同族生活；第二种是去其他种族的领地工作，前期给三个月时间过渡，三个月后能养活自己就能留下；第三种就是凌故月选择的路——认一个人类为主人，套上项圈，衣食住行全靠主人安排，主人有义务对小狗一辈子负责，小狗也必须对主人忠诚。
“真乖。”萧谨夸赞道，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小狗也顺势蹭了蹭。
“我走了。”
小狗凑了过去，在萧谨脸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目送他走出家门。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等萧谨的车子彻底没影后才挪动脚步。
他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走到门口旁边的信箱，抽出了暗层，果然有一封信躺在里面，上面写着“07832收”，他动作迅速地揣到兜里，也不急着打开查看，而是回到客厅，打开投影仪，然后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
又是一部跨种族跨世俗但内涵空虚的烂片，在这个世界这种爱情故事多了去了，也不知道萧谨为什么总是喜欢看这些。
大概过了半小时，音响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随后一个机械女声传了出来。
“07832，请尽快查看信件，并回复。”
凌故月皱起眉，没好气地说：“你们都已经入侵到我家里的电子设备了吗？”
茶几上的座机突然响了，他先是瞥了一眼，看清是萧谨的号码后松了口气，他挪动身子，不急不慢地接起电话。
“怎么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吗？”凌故月轻声细语地问，和刚才仿佛是两个人。
萧谨吩咐道：“我书房桌子第一个抽屉有一个绿色的文件夹，麻烦帮我送过来。”
“好……”
凌故月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他失落了几秒，然后又打起精神，按照萧谨的吩咐办事。
生活在城区的人类还是比较喜欢养中小型犬，像凌故月这种一米八的大型犬挺少见，所以每次出门都有很多人看着他。
凌故月路过萧谨喜欢的那家点心店，他进去买了几样萧谨爱吃的糕点，结账的时候两个小孩走进店里，矮一点的孩子看到凌故月双眼冒光，指着他大喊：“哥哥你看！大灰狼！”
“大灰狼怎么可能带狗牌啊，这是捷克狼犬吧。”
“可是他和电视上那些狼族大哥哥好像，”小孩跑了过来，拽着凌故月的尾巴晃了晃，“大哥哥你尾巴为什么不翘起来啊？今天不开心吗？”
周围不少人都把目光移过来，看着他小声议论，一个中年妇女突然跑了过来，把拽着凌故月尾巴的小男孩拉开，也不跟他道个歉，带着两个孩子快步走了。
狼族的名声在人类这里不太好，因为他们发狂攻击人类的案例比较多。
凌故月带上帽子，把帽檐压低挡住自己半张脸，低着头走了出去。
萧谨公司的员工只要待得超过半年都认识凌故月，他在这边还挺受欢迎的，每个人都想摸他一把，还给他小零食。
只要有员工给他小零食吃，他就弯下腰，让对方摸一摸他的耳朵。
“哎呀怎么那么乖啊，”秘书小姐姐揉揉他的脑袋，声音都下意识变细了不少，“不像我家那只比格，一天到晚就会惹事。”
“谢谢姐姐的零食。”
“好了，快去找萧总吧，他等太久可是会生气的。”
凌故月看了眼时间，耽误了五分钟，萧谨估计脸都黑了。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等了许久里面的人才回应，他推开门，脚刚踏进去一步，就对上了萧谨审视的目光。
“主人……”凌故月走到他面前，低着头耷拉着耳朵，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没来晚，我十分钟前就听到你的声音了，只是你在外面磨蹭太久，”萧谨不悦地说，“跟他们玩得挺开心的啊，如果我急需这份文件，这五分钟会给我带来多大的损失你想过吗？”
“对不起，”凌故月把文件放到萧谨面前，“您生气就惩罚我吧。”
萧谨站起身，走到凌故月面前，然后用力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不敢吭声。
“最近你状态不对，是有什么事吗？”萧谨质问道。
“没有……”
“你最好别有事瞒着我，我不需要一条会欺瞒主人的狗。”
“我明白。”
即使被萧谨捏住的地方很疼痛，但凌故月还是努力地挤出笑容。
“明白就好。”
萧谨低下头，轻吻凌故月的嘴唇，然后又下移到了他的脖颈，微微张嘴咬了一口，大概咬了有五六秒才松开。
“嗯……”凌故月痛到喉咙里发出呜咽。
一排红色的牙印落在凌故月的颈侧，触目惊心，一点都不像情人之间会留下的痕迹，说是仇人咬的都不为过。
“主人……”凌故月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喜欢自己养的狗沾上别人的气息，以后别让别人随便碰你。”
“好。”
“自己打车回去吧，我就不送了，今晚我回去接你，在那之前不要出门了。”
“嗯，好。”
凌故月向来听话省心，不然也不会留他在身边五年，萧谨以前也捡过其他小狗，但都不合他心意，这些不合它心意的小狗要么给点钱打发走，要么送回犬族的村落让犬族长老处理，凌故月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一只小狗，也是唯一能让他情感变质的存在。
这么明显的一个牙印落在脖子上肯定会招来他人的猜想，办公室的一些员工看凌故月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凌故月和萧谨有夫妻之实的事，只有萧谨私下的一些朋友知道，萧谨从来没给过凌故月名分，他向别人介绍凌故月都是说“这是我养的狗”，在他眼里犬族是低于人类的，在乎面子的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和小狗发生了那些事呢？
所以留下明显牙印这个举动很反常，难道他有公开的想法了吗？凌故月心里抱着一丝期待，但细想这个可能性不大，又失落了下来。
罢了，对于小狗来说，这些也足够了，至少萧谨没有三心二意，只留他一个在身边。
凌故月刚踏出公司大门，上空传来的哨声就让他怔住了，他反应过来后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后立马跑进旁边的小巷子，找了个垃圾箱旁边的监控死角，他再次观察一回四周，确定没危险后才蹲下身，把口袋里的信封掏出来，查看里面的内容。
里面是古老的狼族文字，对现代的文物研究者来说都很难理解的文字，他一眼就能看懂。
[大战难免，请各位随时做好出征的准备，和身边的家人朋友道别，为守护自己的家园贡献一份力量。]
凌故月无奈地笑了笑，他掏出打火机，把信烧成灰烬。
他脱离狼族部队已经五年，七年前他才十九岁，刚进部队不到半年他的家乡就发生战争，这一仗一打就是两年，那场战争让他断了一条腿一条胳膊还有三根肋骨，并且在最后一战中了三颗子弹，他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七天，脱离危险后也只能拄拐杖生活，对于狼族来说拖后腿的狼不配待在族群里，所以他五年前被迫离队了，他怕养父母心疼不敢回家，只能跑到较为和平的人类领地，在大街上打零工翻垃圾桶捡剩饭度日，若不是萧谨捡到他并且请最好的医疗团队给他疗伤，他就要一辈子拄拐杖了。
现在部队是觉得他这五年养好了，又能回去上战场了吗？这五年期间一句节日问候都没给他发过，需要他的时候倒是想起来还有他这个存在了。
真是让人厌恶的西北狼族首领，他上位的这三十年，狼族的战争从未停止过。
虽然在人类这当小狗没什么尊严，但好歹好吃好喝供着，大房子住着，每天都有温热的洗澡水，在这不用担心自己明天会不会死，不用担心战火会不会烧到自己家门口，也算是活的舒坦。
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打算当逃兵，在他获得07832这个编号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觉悟。
凌故月拿出手机打算和领地对接，看到屏幕上他和萧谨的合照他愣了一下，随后不禁苦笑道：“我能陪你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