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后备箱全是物资和工具，能保证他们的基本饮食和安全，带路人和保镖都是西北狼族的退役特种兵，虽然年龄都超过四十岁了，但也没办法，毕竟四十岁以下的狼族士兵不管男女都被召回出征了。
开车带路的大哥叫李勤，脸颊有点烧伤的痕迹，看起来有点吓人，但说话还是挺和善的，他对萧谨感慨道：“你们战地记者挣这个钱也不容易啊，我们都不敢轻易回去呢，你还要上赶着去。”
“那没办法，总得有人去的。”萧谨无奈笑笑。
“听我里面的兄弟说，现在西北狼领地乱得要命，就算是没被战争波及的地区，学校、工厂、公司也全停了，普通老百姓挣不到钱没饭吃，房子还时不时断水断电，他们为了活命什么烧杀抢掠都干出来了，哎哟，真是造孽。”
保镖大哥在后排凑了过来，庆幸道：“还好咱两早早就把老婆孩子接去人类领地做生意了，不然现在都出不来。”
“为什么不让出来呢？”萧谨问，“把老弱妇孺先转去其他和平领地不是更好吗？犬族应该会接纳他们的。”
“你刚入职不久吧？还挺天真的，收留战区难民要考量的东西太多了，况且能跑出去的都是有钱有地位的，至于普通老百姓？看命吧，”李勤冷笑一声，“你知道我们现在的西北狼王说过什么吗？他说战争能促进科技、医疗和文明的发展，战争是社会进化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能在战争中活下来的才是优质基因，他这话一出来，我就知道我们西北狼的苦日子要来了。”
“可是不是红狼族先挑起战争要抢领地吗？”萧谨感到不解。
“本来在边境就能压制住的事，西北狼王却纵容红狼族打进内部，边境的一个镇子都打成废墟了才分派军队去打仗，现在快打到北部市区了，狼族好多工厂都聚集在那，全都不能动工，导致南部地区也受影响了，你就说造不造孽吧。”
“……当初他是怎么当上狼王的？”
“能打呗，一路打上来的，把上一任狼王杀死、再敲响顶楼的钟声就可以上任做新狼王了，狼王不就是这么争的，你以为跟你们人类一样开个会投票选呢。”
萧谨叹了口气，看着前面越来越崎岖的路，手轻轻抚摸相机，心情复杂。
天蒙蒙亮的时候，车子总算开到了西北狼领地的交界口，萧谨出示了证件说明来意，两个驻守的士兵给了他一份免责协议。
“把这个签了，你死在里面也跟我们西北狼族没关系。”
萧谨默默签下字，交了上去。
车子终于开进狼族领地，速度也慢了下来，这段路还没受到战争的影响，路边的路灯都是精雕木头挂着的，就像是古装片里的场景一样。
狼族和犬族是保持民族古镇建筑风格的，楼房都是小三层的加固砖瓦房，有条件的人家会给窗户做木制雕花，就连路灯路标也是特色木制的，犬族那边已经已经是人类热门旅游地区了，没想到狼族的文化建设做得更胜一筹，可惜因为狼族领地意识太强很少对外开放旅游。
萧谨把车窗彻底打开，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他侧着头看着沿路的风景，不禁感慨：“这里真漂亮啊。”
“晚上开灯更漂亮，不过现在还能不能通电都不知道，你看房子都空荡荡的，估计居民早就转移去避难中心了。”
萧谨打开相机，给路边的小乡村拍了一张照片。
希望回来的时候这里还能保持照片上的样子。
“前面的路段已经被封锁了，我们要走山路过去，到北部地区大概五百多公里，兄弟，您晕车不严重吧？”
“不严重，我们尽快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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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五辆防弹越野车载着三十名西北狼士兵在山路中穿梭，他们已经在山上连续行驶了12个小时，但每个人精神都是高度紧绷的状态。
山上没信号，他们只能靠地图和指南针确定方向，凌故月坐在领头车的副驾座，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段。
他们已经翻过了一个山头，但凌故月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果然，不一会就下起倾盆大雨，毫无征兆，他们只能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停下车，观察一下雨势再继续上路。
山上的泥土因为雨水冲刷软化，连正常行走都有点困难，若是在这里和敌方发生冲突，只会提升伤亡几率。
凌故月抖了抖耳朵，貌似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雨声太大，他无法判断自己有没有听错。
凌故月给手中的步枪上膛，拉动枪栓。
“队长，怎么了？”坐在驾驶位的陆游焦急地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凌故月打开对讲机，提醒道：“周围有异常，各位注意观察，检查好自己的枪支。”
他紧握着自己的枪，手背上都冒起的青筋，他能感受到有东西在接近自己，可是打开防弹车窗有可能会被子弹射穿他或是陆游的脑袋，他不敢赌。
突然，他听到了器械的倒数声，也就发愣了两秒，他立马回过神来，对着对讲机大喊道：“下车！五队分散！”
他话音刚落，五辆车的车门同时打开，三十名士兵朝不同的方向跑去，也就是在他们下车的那一瞬间，两声枪声划破了雨声，示意这这一战拉开了帷幕。
凌故月刚找到合适的埋伏点趴下，就看到第二辆车的车底趴着什么东西，凌故月意外和他对视了一眼，才发现是犬族的一个小男孩，也就在下一秒，男孩身上闪过一丝红光，然后以他身体为中心猛然爆炸，巨响和火光瞬间席卷整片区域，极大的冲击力让周围一圈西北狼士兵都不受控制的后移了一段距离，热浪扑到凌故月脸色让他睁不开眼睛，甚至在嘴里尝到了一丝血腥味，爆炸的威力让他喉咙发紧，好像下一秒就能吐出血来，而在他身旁的陆游已经啐出了一口血沫子。
“没事吧？”凌故月连忙询问。
陆游摇了摇头，在雨水冲刷下他的脸色更为惨白。
虽然天气微微回暖，但温度还是只有个位数，这种天气淋着冷雨手指都冻得通红僵硬，行动力反应力直接打折扣，但也好在雨大把火焰熄灭了，车子的损伤没有继续严重下去，但他想起刚刚那个男孩求救的眼神，感到头皮发麻和反胃。
大概率是实验犬，被红狼族做成了活体炸弹。
“操，”凌故月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吼道，“在场的所有红狼族士兵一个不留，把他们都杀了！”
下一秒，一个健硕的身影冲出灌木丛，一边嘶吼一边攻击周围可以遮挡人的植物，凌故月刚打算射击，但看清是什么东西后他顿住了。
“……队长，这……怎么办？”
对讲机里传来秦柯的询问，很明显他也不知所措。
正在发狂攻击的是一个犬族的成年男性，看体型和特征貌似是德牧，可是他手臂的肌肉肿胀得不正常，攻击力也不是一般犬族能达到的水平，他双眼通红，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吼，貌似很难受，这毫不隐瞒自己的做法明显是个靶子，攻击他有可能会被敌方确定位置，也有可能引发第二次爆炸，谁也无法保证这是不是第二个活体炸弹。
凌故月犹豫了一会，然后捡起一颗石子砸向那只德牧，不到半秒，那只德牧就猛然转过头超凌故月的方向扑去，他刚抬起脚，凌故月也站起身，拿起冲锋枪对着他的身体一阵扫射，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德牧已经被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凌故月感到心脏抽痛了一下，但现在还不是说抱歉的时候，他又飞快跑起来寻找下一个藏身点，也就在他跑起来的这几秒，不远处站起来一个红狼族士兵，架起步枪就朝他发射子弹，凌故月也不甘示弱，找了棵树掩护就跟他对冲，越来越多的人随之站起来，场面发展成了火力对冲，耳边听到的只有枪声和男性的吼叫，雨水都盖不住火药味和血腥味。
不一会凌故月手上的枪就子弹空膛，现在根本没有给他续上子弹的时间，他掏出腰间的手枪，冲向离自己最近的红狼族士兵，瞄准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枪，鲜血喷洒在他的眼前，有些落在他的脸上，他嫌弃地皱起眉，夺过对方的步枪继续交战。
也不知过了多久，红狼族的战火渐渐减弱了，对方很识相，感到情况不对就想办法撤退，但凌故月不打算放过他们，给枪加满子弹就带队追了上去，毫不犹豫对着敌人保护不到的地方就是一顿输出，对面终于倒了一片，爬在地上痛苦地叫喊。
凌故月走了过去，一个个扯开他们的防弹头盔，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一一击杀，最后一个红狼族士兵放弃了逃避，他靠在一颗大树上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看着凌故月。
凌故月看出对方的衣服和配置跟其他士兵不一样，估计是这一队的头狼，他刚想过去，对方就拿出手榴弹拉开，但是手臂受伤了无法抬手扔出，便死死地攥着，凌故月一惊，猛地转身跑开。
“快跑！”
话音未落一声爆响在他身后炸开，身后的冲击力甚至让他双脚微微腾空，他顺着山上的斜坡滚了下去，侧腰撞到一棵树上才停下来，他猛吐了一口血，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翻了。
凌故月抬起眼看向那个头狼，在火光中还能微微看到他的身影，但已经看不出他的特征了。
作为队长，带领的队员全军覆没，确实也是没脸回去了。
凌故月扶着树缓缓站起，艰难地爬上原来的地方，他踉跄一步，跪倒在半路，好一会才重新爬起来，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喘着粗气走上去。
看到弟兄们的身影，他总算松了口气，刚要倒下，一只手就扶住了他，他回头看到了秦柯一脸担心，他被秦柯扶着在一边坐下，好一会才缓过来。
“你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伤亡特别严重的？”凌故月问。
秦柯抿了抿唇，脸色苍白，然后看向一个方位，凌故月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已经昏迷的陆游，以及他血肉模糊的双腿，心中一震，他抬起手抹了把脸，不知该怎么面对。
“他们说，他可能……”秦柯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才接着说下去，“他可能要截肢，就算不截肢，这辈子也都要坐轮椅了。”
凌故月沉默许久，稍微缓和了点情绪才颤巍巍地站起，他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各位辛苦了！我们先给伤员做简单的消毒处理，然后检查维修车辆，还能用的物资都带上，动作快点，我们要继续赶路！”
“是！”
把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后，凌故月走到那只德牧身边低头看着他，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双眼没有了刚刚那副凶狠，只剩一片毫无生气的漆黑，凌故月单膝蹲下身，检查他的身体，果然在他的手臂内侧找到了实验犬编号，他用手轻轻帮他把眼皮合上，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把他的尸体搬去一颗大树底下躺平放好，再对他深深鞠躬。
还有四辆车可以用，食物省着点吃也能勉强吃到出山，一行人在雨停后又继续出发，一路上没人说话，也没人为了刚才那一战的胜利开心，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呢？很多新兵都是第一次杀人，不少人到现在现在嘴唇都还在抖，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这场战役要进行多久？谁能活到最后？最后是西北狼族赢还是红狼族赢？这些都是未知数，大家都是在世上有牵挂的人，谁不想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