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狼王上任一个月内要挑个吉日良时举办一个继位盛典,全族欢庆,大街小巷摆满宴席,这是千古流传下来的规矩,即使是符月那种性格,他上任的那一年也办了,凌故月肯定不能缺席。

  盛典花费由上级拨款到各个区域,群众自己策划该怎么举行,只要够热闹够喜庆就行。

  但现在,北部七个区,就剩柳冰瑜一个首领了,其他的要么早就被月洄部落杀了,要么被凌故月清算弄下岗了,毕竟符月的人他可不敢留下来。

  “柳首领,要不辛苦你……”

  凌故月话还没说完,柳冰瑜就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茶水都抖了出来。

  “我就两只手两条腿,你让我管四个区的盛典?”柳冰瑜凶神恶煞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在找其他人帮忙了,只是你比较熟这方面,你要多指导指导。”

  “你们月洄部落拎不出第二个能领头的狼了吗?”

  “他们也没当官的欲望啊,都嚷嚷着要回老家种菜钓鱼,就我和桑廻爱管事。”

  柳冰瑜揉了揉眉心,倍感心累:“那你现在物色到谁了?”

  “呃……麟哥、易时雨、魏鸣秋、林霜……”

  “认识谁就找谁来是吧?”

  “那现在召开公务员考试也来不及了啊,你让我上哪去找首领呢?”

  “谁让你把他们开除那么快的?等庆典办完了再开不行吗?他们就算吃回扣你清算的时候也能拿回来啊。”

  “是哦……怎么没想到。”

  柳冰瑜两眼一翻白,又气又无奈:“看来要给你恶补政治课,不然我们西北狼族要完蛋了。”

  “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大家都会帮忙的,一定会把庆典办好,比以往的都好,到时候指定给你升职加薪。”

  “……”柳冰瑜幽幽的看着他,“你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刚上位就会给手下画饼了。”

  “我是真的打算让你做管理者。”

  “别,我怕被暗杀。”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推开,麟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带着墨镜和一顶破损的草帽,衣服又有灰尘又有机油,还有一些干枯的血迹,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说他在外面拾荒半年估计都有人信。

  “小柳啊,你女儿我安全送回来了,赶紧给人小姑娘洗个澡吧,跟着我十天半个月都变埋汰了。”

  听到女儿的消息,柳冰瑜连个再见都不说,马不停蹄地冲出了门,刚出去没几秒,又折回来跟麟哥说了声谢谢,然后又跑了。

  麟哥拉了张椅子在凌故月旁边坐下,凌故月被熏得皱起了眉。

  “上面那层有公共浴室的。”凌故月委婉地说。

  “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见你,你不感动也就算了,还嫌弃我了?”

  “你也不用急着来见我,我就在病房里也跑不掉。”

  “跟你聊完再去洗,”麟哥摘下草帽,挠了挠头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红狼族究竟什么态度?”

  “没有态度。”

  “那咱西北狼族要表明态度啊,你真要为了十年前的战争给红狼族道歉吗?可能会引起群众的不满,我是不建议你这么做,况且红狼族这次做得也很过分。”

  “一码归一码,十年前的事我会代表西北狼族道歉,但是这次战争我也会向红狼族要说法和赔偿。”

  “其实你把符月杀了,就相当于给十年前那些兵报仇了。”

  “有些事还是要亲口说出来的。”

  “好吧,那到时候你被砸臭鸡蛋烂番茄,我会躲远点的。”

  “能不能盼着点好的。”凌故月忍不住笑了。

  “行了,你就好好养病吧,庆典的事你别担心,只要你经费给够,我就能把四面八方的人才摇过来。”

  “嗯,我相信你。”

  -

  凌故月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修复各地区的信号基站,所以现在西北狼领地已经能打电话和上网了。

  凌故月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听到家人的哭声,他也忍不住鼻子泛酸,跟着他们抹了抹眼泪。

  “你这孩子,怎么净做些让家里人操心的事啊,”妈妈一边哭一边说,“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天是怎么过的?我们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一顿……”

  “对不起妈,我是怕你们担心,而且有人盯着我,我也怕给你们带来麻烦。”

  “那现在麻烦都解决了吗?你脱离危险了吗?”

  “那当然,我全抓起来了,也不看看我现在是谁了。”

  “那你现在做狼王了,是不是……”妈妈哽咽了一下,“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回家了?”

  “怎么会呢,只是出行没那么自由,有空还是能回家的。”

  “噢,那你有空要回家看看,我们都很想你,还有你那个男朋友啊……”妈妈顿了一下,“哎,你现在是狼王了,是不是就不能随便结婚了?虽然他上门提亲的时候我们点了头,但具体还是要看你自己嘛。”

  “……啊?男朋友?结婚?提亲?”

  凌故月一脸懵,他什么时候有过男朋友?难道失忆全忘了?不可能啊,都到提亲这一步了怎么会忘得那么干净呢?

  “怎么了?萧总不是你男朋友吗?可是他当时看起来不像骗人的。”

  “哦……这事吧,我还得考虑考虑,”凌故月只能先硬着头皮隐瞒过去,“我刚上任呢,工作多,而且还面临方方面面的问题,具体的我还要跟他探讨一下。”

  “也是啊,这是人生大事,不能急,其实吧……”妈妈叹了口气,“其实妈妈不想让你和人类结婚的,况且你现在坐到这个位置和异族结婚压力会很大的,但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他也是真心爱你,我们也会支持你。”

  什么?还是个人类?

  凌故月眼珠子疯狂转动,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除了林霜还和哪个人类关系近一点。

  有未婚夫,但打个仗忘了,这什么狗血桥段?

  “妈,我醒过来这件事你不要和他说,我自己跟他说吧。”

  “好,感情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嗯,有空回去看你们,先挂了啊,这边忙。”

  凌故月不敢再多说,毕竟越说越露馅,只能匆匆忙忙地挂断电话。

  越想越觉得烦躁,凌故月立马起身,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他走到易时雨办公室的门前,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一些奇怪的声音。

  “真要在这里吗?弄脏你的新办公室怎么办?”是魏鸣秋的声音。

  “留下我两的痕迹不是更好吗?这样我上班也不会那么累。”易时雨暧昧地说。

  随后就是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有一些耐人寻味的喘息声。

  “哎,压到我头发了,疼。”

  “那换个姿势就不会压到了。”

  “不,这个最舒服。”

  凌故月双眼微眯,微微蹙眉,觉得很尴尬。

  所以他毫不留情地敲了门,打断了里面的动作。

  “方便进来吗?”

  里面沉默了几秒,随后就是快速穿衣服的声音。

  还真感谢符月盖这栋大楼的时候偷工减料用最便宜的隔板,不然都听不到那么精彩的。

  门从里面打开了,易时雨领带系得乱七八糟的,脸色有点尴尬,而坐在里面的魏鸣秋在淡定喝茶。

  “易部长,魏医生也在啊?你们在聊什么呢?”凌故月问。

  “就研究一些东西,没什么,”易时雨干咳两声,再话锋一转,“你来找我干什么?”

  凌故月压低了声音:“关于我失忆的事。”

  易时雨连忙让凌故月进来,然后把门反锁,渐渐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魏鸣秋给凌故月泡上了茶,没有丝毫慌张,和易时雨的态度截然相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怎么了?是又忘了什么东西吗?还是想起什么了?”魏鸣秋问。

  “哥,你最了解我是吗?也跟我最熟了是吧?”

  “嗯,当然。”

  “那我是不是有个未婚夫啊?我不记得了。”

  魏鸣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他咳了几下,一脸惊讶地看着凌故月。

  “未婚夫?啊??”魏鸣秋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你不知道吗?”凌故月也懵了,“可是我刚才给我妈打电话,她说我男朋友都上门提亲了,那不就是未婚夫,好像姓萧,我妈叫他萧总。”

  魏鸣秋嘴角抽搐,沉默了许久,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他一张口铁定骂人。

  好你个萧谨,趁凌故月打仗的时候上门提亲是吧?

  “哥?”

  “噢,就那个萧总啊,你两是有过一段,但是吧……闹得不太愉快。”

  “他怎么了?”

  “对你做了挺多混账事的,上门提亲估计也是看你爸妈老实不敢拒绝人,你就当他不存在吧。”魏鸣秋嫌弃地说。

  “可是上门提亲是大事啊,我把他忘了不太好吧。”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其他人你多少有点印象,但就是不记得他了呢?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潜意识里就是想忘了他呢?什么情况下你会很想忘记一个人呢?”

  “……我特别讨厌的情况下吧。”

  “对了嘛,你就是不想记得他,他提亲也多少有点先斩后奏的意思,这人不道德。”

  凌故月思索了片刻,然后皱起了眉。

  虽然还没搞明白这个萧总是谁,但就莫名其妙没好感了。

  魏鸣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别想这些了,继位大典还有治理族群才是你该关心的。”

  “行吧,我也不打扰了。”

  凌故月刚站起身,突然想起什么,有点难堪地说:“这里……隔音不好,你们不要在这……那什么。”

  魏鸣秋眼里终于闪过慌张,他尴尬地笑了笑:“哦,知道了。”

  送走了凌故月,魏鸣秋才松了口气。

  易时雨坐到他的旁边,勾住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能拆散他们呢?”

  “凌故月现在已经不能自由选择婚姻了,他的婚姻会影响到政治的,像萧谨这种情况复杂的人类,并不适合他。”魏鸣秋认真地说。

  “也不是说不能结这个婚,只是会承受很多压力吧。”

  “那有的选为什么要承认这个压力呢?”

  “还是要看凌故月自己怎么想,这种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太多。”

  魏鸣秋看着面前摆放得乱七八糟的茶杯,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