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故月摇晃了一下酒杯，冰块和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喝了一口酒，低着头沉默不语。
眼看着他又要给酒杯加满酒，魏鸣秋压住他的手，把酒瓶夺过放到一边，劝道：“别喝了，你喝多了会头痛的。”
“萧谨跟你说什么来着？”凌故月皱着眉，声音带着醉意，“他说他决定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对吗？”
“是啊，他在北七区买了房子，开了新公司，看来已经决定舍弃人类领地的一切了吧，从他揭露实验犬到现在，网上都有挺多人类骂他的，如果在人类领地没有什么东西可留恋了，换个新环境重新开始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是好事啊，我两分道扬镳，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是最好的结局，”凌故月又喝了一口酒，语气里有一丝悲伤，“可是为什么……我却有点难过呢？”
魏鸣秋沉默了，他看着凌故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哥，过去那五年里，他真的对我一点都不好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他是想对你好的，但是他以前的性格不好，跟在这种人身边是很煎熬的。”
“意思是我遇到他的时机不对吗？”凌故月自嘲地笑了笑，“他对他女儿很好啊，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他性格不好，可是我记忆里的他又特别不好，经常让我伤心难过。”
“是你的离开才让他改的，所以对你很不公平。”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谈什么公不公平的，我一开始接近他不就是为了利用吗？是我自己越界了，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现在他清醒了，也不愿意被我利用了。”
“别喝了，”魏鸣秋夺过他的酒杯，另外给他倒上一杯热茶，“既然他清醒了，那你也清醒点吧。”
“我很清醒，我也没想和他复合，只是有点难过罢了，五年啊，也不短。”
“睡着就不难过了，我扶你回去。”
魏鸣秋搀扶着凌故月回到房间，帮他盖上被子，确认他彻底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地出去。
他沉着脸，若有所思。
他们每个星期都会给凌故月的脑部做检查，血块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可凌故月丢失的记忆还是没怎么想起，他不但忘了萧谨，也忘了很多在犬族领地发生的事，甚至忘了几个战死的队友，这么看来这第三代脑特晶体是失败的。
科研团队虽然在研究第四代，但是没有了实验犬的协助实验进程是断崖式下跌，本来就是活体实验研究出来的东西，一开始起点就那么高，现在换成小白鼠这种低端实验对象想再进一步比登天还难。
易时雨的父亲说得对，脑特晶体是犬族的血肉堆砌出来的东西，想再钻研推广需要更多的犬族来协助，要是脑特晶体改造成功，其他族群也会考虑在暗地里招募实验犬，甚至会形成一条灰色产业链，各种黑中介和缺德机构都会冒出来，犬族就像是商品一样被贩卖，真到了那一步犬族的地位会下跌成什么样呢？
曾经的犬族需要依附人类才能活，是祖先们豁出性命才争取到属于犬族的领地，是他们为后辈争取到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岂能倒退回去呢？
魏鸣秋是凌故月的朋友，他希望凌故月能越来越好，也连带着希望西北狼族能繁荣昌盛。
前提是不能侵犯到犬族的利益。
他会找时间和凌故月谈谈，让他放弃这个计划，如果他不愿意，那只能跟他唱反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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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谨和几个老板聊了三个多小时，总算把他们送走了，刚下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就看见自己车子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走近看清是萧煜后他停下了脚步，不敢过去。
能找到这里来，准没好事。
“哥……”萧煜声音有些沙哑，眼睛微微泛红，“完了……我们萧氏完了。”
萧谨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车上说。”
两人在车上沉默了许久，萧谨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问道：“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没打声招呼就跑过来了？”
“哥，爸爸他……”萧煜嘴唇都在发抖，“他在监狱里差点被打死了，是红狼族指使的……”
萧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眉头紧皱，冷冷地说：“活该，当初就不该这么做，红狼族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他怎么可能玩得过呢？”
“哥，你怎么能这么……”
萧煜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谨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抿了抿唇，改口道：“爸是做错了，当初项目被你搅黄后我们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还赔了红狼族很多违约金，本来以为赔了钱事情就结束了，但这两天他们突然又翻旧账，把我们打个措手不及啊。”
“他们想让萧氏怎么做？”
“他们……想找你。”
“什么？”萧谨很是意外，“战争都结束了，邱靖羽也死了，为什么还要找我？”
“我不知道啊，就说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把你交出来，不然必让我们萧氏好看。”
萧谨在西北狼领地另起炉灶的事红狼族不会查不到，他们只不过是想通过萧谨的家人给他施压罢了。
“我不会去，我现在在西北狼领地他们也不能轻易动我。”萧谨语气坚定。
“那萧氏怎么办啊？”
“你爸做的孽，你来问我这个受害者怎么办？”萧谨斜了他一眼，“你怎么好意思呢？你不会真想让我去吧？”
萧煜沉默了片刻，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他是真动了这个心思。
萧谨嘲讽地笑了笑，没好气地说：“你跟你爸果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是一样养不熟的白眼狼。”
“哥，我妈没多少日子了。”
“啊？”话题突然转变，让萧谨有些反应不过来。
“爸进去之后我妈因为心力交瘁身体越来越差了，早在去年就经常住院了，现在已经……”萧煜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医生说她情况很不乐观。”
“所以？”
“我妈想在闭眼前见爸爸最后一面。”
“他不是被打了吗？不能申请保外就医吗？”
“不能，现在红狼族不放人，爸爸还在监狱里面硬抗，再这么下去真的……”
萧谨无视萧煜的卖惨，追问道：“什么？现在红狼族在人类领地的权利有那么大吗？”
“我不知道那些，哥你帮帮我吧？”
“……要不你找狱警通融一下，给他们开个视频通话吧？还能录屏呢，以后你还能拿出来怀念。”
“哥！我没在跟你开玩笑！”萧煜情绪崩溃地喊道。
“我也没开玩笑啊，不是在认真的给你出主意吗。”
“这些年我妈对你也还算不错，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呢，你也是失去母亲的人，难道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萧谨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可算知道萧煜为什么能得罪那些老板了，短短的一句话就踩了他好几个雷点。
“你在拿我妈妈道德绑架我？”萧谨反问道。
“不是……”萧煜也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狡辩，“我也不是要牺牲你，只是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你不是和西北狼族很熟吗？说不定能让他们帮我们呢？”
“不能。”萧谨果断拒绝。
“你要是不想办法，恐怕红狼族会亲自过来找你的，你也要考虑一下娴娴的安危啊！”
萧谨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想到娴娴会被连累他就有点慌了神，他现在最大的软肋就是这个孩子了。
“哥……”
“你先别说话，让我安静一会。”
萧煜识相的闭上嘴，默默看着萧谨。
大概过了五分钟，萧谨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萧煜连忙跟上。
“哥，你想通了吗？”
“这事我自己解决，你现在马上回人类领地。”
“我回不了啊，红狼族盯着我，我回去有可能会被他们追到家里来的！”
“你不回去？那萧氏怎么办？你妈妈怎么办？你只想着你自己吗？”萧谨一下就恼了。
“我……”萧煜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都那么大的人了，能不能有点担当啊，出了问题只想逃避，你还要躲在别人身后到几岁呢？”
“对不起……”萧煜声音微弱。
萧谨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先在我公司住着，不要来我家，我去联系西北狼族的大哥护送你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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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故月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他头痛到快要炸裂，他以前酒量没那么差的，是因为脑特晶体后遗症他的大脑才不能受刺激。
他叫下属送来了一碗醒酒汤，刚喝没两口就反胃到吐了出来。
还没缓过劲来，他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萧谨的来电，他犹豫着要不要接。
电话超时断掉了，但萧谨又紧接着打了一通，看来是有很急的事。
“萧谨？怎么了？”凌故月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
“抱歉凌总统，我不该通过私人号码找您的，”萧谨的语气客套又生分，“但这件事……涉及红狼族，很急。”
听到红狼族，凌故月一下来了精神：“怎么？他们又找你麻烦了吗？”
“这两天方便谈谈吗？把魏鸣秋他们都叫上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