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烧酒,配上炉火烤肉,再来两盘花生米,绝配。

  林霜和麟哥盘腿坐在炉子边上,碰了碰酒杯,再一同一饮而尽,烤炉上的五花肉滋滋响,肉香味扑面而来,让人胃口大开。

  “哎哟,老子连上十五天的班,终于能休假了!”林霜兴奋地说。

  “啧啧,你这卖身契签得也太狠了。”麟哥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为了保命嘛,不签我估计会跟着邱靖羽一起死了。”

  “最近工作很多吗?怎么连续上那么多天班?”

  “大都是狼族领地的订单,不知道他们又谋划着什么呢,我问故月他都敷衍过去。”

  “反正想活命,他们那些破事我们少参与,”麟哥拿起筷子,一挥手,“别废话了,开干吧。”

  两人刚打算动筷,窗外就一阵哗啦啦的动静,转头一看,就看到一群乌鸦在林间穿梭,并一同飞往同一个方向。

  “这是怎么了?”麟哥问。

  林霜认真看了会儿那群乌鸦的动向,脸色越来越凝重。

  “到底怎么了?”麟哥又追问了一句。

  “乌鸦喜好食腐。”

  “啊?”

  “腐肉对他们有一定的吸引力,但能引来那么多的确实罕见,”林霜眯起眼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哪里又死了很多人吧……”

  -

  湖内土质松软,挖掘机不好下去,所以不光机器要运作,还要派人拿铲子下去协助工作,下去的人都配了一个防毒面罩,因为这味道真的让人觉得分分钟会中毒。

  他们在小范围内往下刨了一米,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异常,正在他们商量着要继续往下刨还是扩大范围的时候,一个小警员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他虽然很慌张,但还不忘敬个礼再继续汇报:“报、报告!我们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石块!”

  “石头有什么可疑的?”贺笛一脸不解。

  “不像天然的石头,而且……很臭,法医说是尸臭……”

  凌故月和魏鸣秋对视了一眼,然后二话不说就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哎,我也要去!”萧谨连忙跟上。

  凌故月却伸手拦住了他。

  “你等等,我们先打探一下情况。”

  “为什么我不能去?我是记者啊。”

  “因为怕你吃不下饭,在这等着吧,我先帮你看看。”

  萧谨虽然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听话坐了回去。

  凌故月和魏鸣秋赶到的时候,易时雨已经穿好全套防护服并戴好防毒面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参与生化危机呢。

  魏鸣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是,你至于……”

  他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因为他也闻到了那股味道,他缓缓转过头,看到放在麻布上的石块,那种不安感逐渐放大。

  那确实不是石块,是水泥块,直径大概四十公分左右,因为湖水的浸泡有些蹦边和腐蚀,那股臭味就是从密密麻麻的孔里渗透出来的。

  他一回头,就看到凌故月也默默穿上了装备。

  “哥,你确定不穿吗?”凌故月问。

  “我……穿。”

  最后三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站在石块不远处,凌故月一声令下,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便拿着凿子和锤子鼓弄石块。

  五分钟后,石块裂开一条缝,黄绿色的液体从里面渗透出来,恶臭味更浓郁,离石头最近的工作人员即使带着面罩也忍不住干呕,最后他忍不了,丢下工具就跑去一旁吐了出来。

  有点经验的老警察都猜得出里面是什么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个石块大小,里面封的不是婴儿,就是残肢。

  另一个工作人员憋着一口气,动作粗暴地快速拆开石块,石块向两边分开,里面那些腥臭粘稠的汁水甚至还拉丝,工作人员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好几米,手指着石块半天不出声。

  那石块被分开两半,看清里面的东西,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人敢说话了——两半里面都嵌着一摊腐肉,勉强能看到里面有一些骨骼,腐烂的汁水顺着石头往下流,恶臭味熏天,很多人都忍不住往后退。

  幸好没让萧谨来,来了恐怕都不是吃不下饭的程度了。

  凌故月半眯着眼睛看里面的东西,他勉强可以看出,是一个婴儿蜷缩的姿势。

  “我操……”凌故月忍不住骂出声,“真是一群畜生啊……”

  “凌总统,还要挖吗?”一旁的小警员小心翼翼地问。

  “挖,”凌故月语气坚定,“深挖,并扩大范围,绝对不止有这一个。”

  “那现在开的这个……”

  “尸检,判断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以及受害者的骨龄和血统。”

  “这都成一滩水了,有点困难吧?”

  “查到多少是多少,快去安排。”

  小警员也不敢怠慢,点了点头就连忙跑了,看来受到的惊吓不少,跑步都是顺拐的。

  由于第一例发现的都过于震撼,他们也有理由增加设备加大工作效率了。

  在那么大一片湖底找出这么小一个石块,可见工作难度之高。

  有些石块捞上来撬开后是空的,看来当年那个团伙还会掩耳盗铃。

  水泥抛尸案,其实并不罕见,对于现在的刑侦手段来说已经比较容易破了,但是放在五六十年前,是挺先进而且比较难操作的方法。

  看着挖出来的石块越来越多,清安村派出所的所长已经汗流浃背了,他老脸煞白地擦汗,衣领都被汗水浸湿,眼看着还有三年都要退休了,这突然给他来个大的,晚节不保啊。

  他刚想默默移开,凌故月就凑了过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讪笑:“凌总统,您有什么想法?”

  “所长,那么多婴儿失踪,你们就没怀疑过有组织吗?”

  “我以我的人头担保,这些孩子真不是我们村的,我就这么说吧,一年下来在我们局里报小孩失踪的,都不超过十个,而且你看这水泥封着,沉底了都,就算我们是个渔村也很难有人捞到啊。”

  “也是,”凌故月分析道,“小孩刚出生是归卫生院管,然后才登记录档案,如果刚生下就被弄进水泥里并且没人报案,那你们确实也很难注意到。”

  所长松了口气,看来这新狼王还是明事理的,他十几年前接见符月的时候因为一点小失误都差点见到太奶了。

  “所长,你运气还挺好的。”

  “啊?”所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幸好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你也要沉下去了。”

  “……呃……”

  -

  挖掘工作进行了三天,还是有石块能被挖上来,目前已经累积到一百零三个了,这边临时搭建的场地不太能满足验尸条件,他们只能用装甲车带去各个支队做检验再逐步分析。

  清安村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腐臭气,引来一群乌鸦在天上打转,村民苦不堪言,又开始抗议了,所以他们又要抽空安抚村民们的情绪。

  萧谨虽然没亲眼见到,但听他们的描述已经起一身鸡皮疙瘩了,这是多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爸爸!你现在又去哪了?好像不在家呢?”

  视频里的娴娴笑容灿烂,正在用稚气的声音询问萧谨的近况。

  “走出来考察工作咯,”萧谨耸了耸肩,“唉,太忙了真的。”

  “离我这里近的话也来看看我嘛……”娴娴撇了撇嘴,撒娇道。

  “嗯,距离近一定来看你。”

  娴娴好像又高了一点,已经没有了小时候肉嘟嘟的样子。

  而那些沉在湖底的孩子,永远都不能顺利长大了。

  房门被推开,疲惫的凌故月走了进来,他在萧谨旁边坐下,然后抱住了萧谨,整个人都瘫在他身上。

  “坏蛋!别抱我爸爸!”

  凌故月瞥了眼屏幕,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我就抱你,气死你。”

  说完话凌故月便把手机关掉,提醒道:“别在这里联系孩子,隔墙有耳。”

  “有……内鬼?”

  “嗯,还没找到是谁。”

  萧谨心都提了一下,瞬间觉得氛围紧张了起来。

  凌故月语气很是疲惫:“现在这种情况……是国际大新闻的程度,受害者太多了,施暴者也都死得差不多了,公布出去,恐怕他们会把怨气撒在我们西北狼族身上。”

  “我会陪着你的。”

  “别陪我,形式实在严重的话,你就赶紧跟我离婚带着孩子跑了。”

  “我怎么能这么没担当呢,”萧谨抓住了凌故月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我和你结婚的时候就想着以后要跟你共患难,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萧谨……”

  凌故月感激地看着他,然后扑过去抱住了他,萧谨也轻轻摸着凌故月的脑袋,安抚他的情绪。

  魏鸣秋一进门就看到了搂搂抱抱的两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抱呢!”

  魏鸣秋有些恼火,走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分开,然后把报告甩到了桌上。

  “看看,第一份尸检报告出炉了。”

  凌故月和萧谨对视一眼,然后拿起尸检报告,两人凑在一起看。

  这个受害者确实是个婴儿的,且出生不满两周,女童,是西北狼和猴族的混血,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至今已有四十年左右,DNA在数据库里通过对比找到了母亲,但她的母亲在失踪人口名单里,她的母亲十二年前搭乘火车的时候在车厢上突然失踪了,父亲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