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小说>玄幻奇幻>我那始终单纯的好友>第65章 插曲:枯竹叶奏曲

  “师父,为何门派名为竹叶派啊?”封铭抓着陈彼岸的袖子,这样问道。

  “你现今,目之所及为何物?”陈彼岸往前走着,拉着小个子的封铭,向山上陡峭的楼梯缓慢前行。封铭看了看周围,回道:“竹,师父。”

  “那隐于竹中之门派,为何不叫竹叶派?”陈彼岸又说:“更何况,门派之名非我所定,找你师爷问去。”

  “是,师父。”封铭笑着说道,眼看着越来越近的石碑楼下,站着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封铭有些怕生,便等到陈彼岸带他到了石碑楼的台子上,就躲在了她的身后。

  “川、迹,你二人为何在此地?”陈彼岸问着,川和迹对视了一眼,向陈彼岸磕磕绊绊地行礼,迹说:“我们好奇新人模样,师父。毕竟门中一直以来只有我与川二人。”

  “那正好省去寻人的功夫了。”陈彼岸把封铭从身后提出来,放到了川和迹的面前,吩咐道:“封铭,你随他们去熟悉住所。川、迹,好生照料封铭。”

  “是,师父。”三个小孩向陈彼岸行礼,看着她先行离开了。封铭抬头紧张地看着川和迹,川和迹就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川突然说:“你觉得是他吗?终迹。”

  “不像,我们师父和师爷像局长的复刻版似的满地捡人。你想想他们每次捡的都是些什么人?摸都该摸清楚了。”终迹双手叉腰,川就笑出了声,回道:“那倒是……不过先带他去熟悉环境吧,等到条件完全再开始行动也不迟。”

  “好啊。诶,封铭,走吧。”终迹和川给封铭让出一条路,封铭呆呆地点头,走在了前面。

  封铭身边的川和终迹一人一句地给他介绍着竹叶派的各个位置,时不时还穿插一些他们认为有意思的小乐趣:比如师爷的药草园里一直养着一只灵雀和小火狐;师父后院里有一块大石头,里面有很多雨花石……

  封铭听得津津有味,原本他还以为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川和终迹,会很严肃地警告他不要留在门派里。

  但他发现他们人很好,心里放松了些。

  后来川和终迹把封铭送到师爷的住处,走之前对他说:“下次一起去竹林里面玩吧,竹林里可好玩了!”

  封铭很期待,向川和迹行了礼,看着他们走远了。

  “你居然还能灭门之后,再捡个徒弟回来?”封铭看着陈彼岸给貌似是师爷的人倒着茶,听她回道:“师父不常出门,自然是捡不到徒弟的。”

  “这话听着甚是刺耳。再说除完妖道回来途中能捡三个徒弟,你当真认为是巧合不成?为师说过很多次了——所谓正缘,需要以漫长日月为鉴才能人对缘对……”师爷喋喋不休地对陈彼岸说教,陈彼岸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转过头看见了身后的封铭。

  “封铭,这是你刘师爷,刘维蒲。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刘维蒲急忙叫住封铭,对着陈彼岸撇嘴道:“彼岸!你怎能如此敷衍为师!来,封铭,来给师爷瞧瞧。”

  “是。”封铭听话地走到刘维蒲旁边,刘维蒲就看着陈彼岸问:“方才听你说……封铭家中已无人在了?”

  “妖道夺舍数人,待我到时,已无救了。不过我听封铭说,他是因为家中无力抚养,被扔出来的。”陈彼岸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刘维蒲就点了一下头,说道:“封铭心智尚未成熟,你要好生将他照顾。”

  “嗯。”陈彼岸点头,将茶杯里的茶饮尽后,把封铭送回了住所门口。川迹二人听见动静,从屋子里出来一看是封铭,川问:“师父,你让封铭与我们同住?”

  “你三人年纪相仿。”陈彼岸又说:“况且舞勺之年下山去历练,正好三人。”

  终迹有些尴尬地摸着脸,川在一旁耸耸肩,向陈彼岸行礼,把封铭拉进了房门。

  “师父好像发现什么了……”终迹说。

  “我们经常在门派中游走观察,被发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我们没怎么用功。”川回答着终迹,转身把柜子里的床铺抱给封铭。封铭接过,川就指了指床右边的位置,说:“门中规定,年纪小的同门,三人一组同塌一张大床。等到长了个子到了舞勺之年,师父才会安排我们到有单独房间的区域。”

  “噢……谢谢师兄。”封铭说着,川就摇摇头:“封铭,你年纪比我和迹的年纪大,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吧。”

  “是啊,我们俩还没拜师呢。”终迹帮封铭把另一边的床铺好,说道:“师父说从明日起才是我们到门派的第一天。”

  “原来如此。”封铭听川和终迹说门派里那么多有趣的地方,还认为川和终迹已经到门派很久了。

  第二天封铭被终迹叫醒,终迹和川把封铭拉去竹林里,终迹说:“正好多一个人,能把静门开了。对了,封铭,师父说你体质差,要多练练。”

  “那我当如何练?”封铭问。

  “不难。挑水倒满伙房的水缸、背柴绕一圈竹林到柴房、然后回到静门识字阅书打坐……连续数日,等到师父说我们及格就行。”川解释道,封铭就点点头。

  “空闲时,我们也可以在门派中随意走动。你不知道,师兄师姐的区域可大了。去了那边才感受到门派的感觉。”终迹他们走到河边,终迹就把小一些的水桶递给了封铭:“先循序渐进地来吧,时间多得是。”

  “这是师父的意思?”封铭接过水桶,终迹就笑着点头:“算是,毕竟每天放的水桶都不一样。来,川,搭把手。”

  “嗯。封铭,你把你的水桶盛满等我们一下。”

  封铭看着川和终迹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好奇地问:“川和终迹是兄弟吗?”

  “嗯?啊,不算是。只是我们认识的时间久到我们自己都记不清了。”川说着,终迹就附和道:“对哦,你这样一说我也发现我记不清了。”

  “嗯……与人相伴到记不清的程度,感觉很好。”封铭把自己的水桶盛满水,低头这样说道。川和终迹对视一眼,突然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好倒是好,但是偶尔还是会发生分歧的——啊。”终迹突然想到什么,低声说:“那以后我和川不合,我就来找封铭你说川的坏话。”

  “你认真?”川看向终迹,终迹认真点头,回道:“当然认真。”

  “好吧。”川无奈地笑了笑。

  之后的几年,封铭手里的水桶越来越重,个子因为锻炼长高了。三个人的关系很好,在竹林里时常吵吵嚷嚷、打打闹闹,被陈彼岸扔进静门里罚看书千本数次。他们三人每次被罚,只会嬉皮笑脸地受着,然后直到陈彼岸罚他们绕整片竹林跑圈,才被迫养成了安静的习惯。

  待到三人舞勺之年,搬到了拥有自己单独房间的区域,陈彼岸让他们开始锻造属于自己的武器。

  川和终迹的武器锻造得很快,但一直没能成功的封铭就追着他们俩问来问去。川无可奈何地告诉他锻造武器的标准,鼓励他向标准剑型靠拢。封铭听后,在热气腾腾的铸剑坊里敲敲打打了好久,终于在半年后将他人生中第一把剑锻造了出来。

  当时他十分高兴,激动的拿去给陈彼岸和川他们看。陈彼岸看他这么高兴,就出门给他找了一个好看漂亮的剑鞘送给他。

  她说好剑配好鞘,但也别太心疼了。由自己所锻造的武器,为何而出、为何而用,非常重要。只有自己寻到了自己真正的正道,锻造的剑才会发挥出真正的潜力。

  封铭连连点头,感谢着陈彼岸送给他的剑鞘。后来川和终迹拉着封铭提议给自己的剑取名字,封铭就抬头望向天空中被阳光围绕的竹枝,发着呆开口:“叫……明竹。怎么样?”

  “……噗。”川和终迹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大笑出声。封铭有些害羞地看着他们笑,瘪嘴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哈哈…没有,就是感觉这个名字从你口中说出,太符合你的个性了。”终迹擦去眼角的泪,封铭就疑惑出声,问:“真的假的?”

  “真的,我用和你认识的七年同门情谊保证!哈哈哈……”终迹和川两人笑着,笑声把封铭也感染了。封铭报复性地推搡终迹,终迹被川稳住,终迹就和川对视一眼,追着封铭跑了很长一段路。

  封铭很开心,但因为在铸剑坊里太过劳累,跑着跑着就昏睡过去。川和终迹及时接住他,一人背着他回住处,一人去找陈彼岸,急得火烧眉毛。

  陈彼岸也是心里一慌,匆忙赶去看封铭情况如何。但她没想到刘维蒲跑得比她还快,听见刘维蒲说封铭只是因为太过劳累,睡沉了,陈彼岸才放心。

  陈彼岸让川和终迹他们照顾好封铭,等他休息好了再安排他们下山,川和终迹就答应下来。

  之后过了一周,封铭完全好了。川和终迹倒是惊讶他恢复快得不像话,封铭就无奈地摇摇头,问他们什么时候能下山。

  而川和终迹拿出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封铭一看,匆忙回房里拿东西去了。

  七年后的市井十分繁华,封铭看也看不过来。虽然他想什么都尝试一下,但是及时被终迹拉住,提醒说任务要紧。封铭答应下来,三人就开始了历练。

  从最简单的山贼,到难一些的妖怪,三人都完成得很好。不过路上偶尔会遇见性格让人不讨喜的对手,虽然不是对敌的关系,但总是能把终迹惹到。

  这时候,封铭脑中就会想起陈彼岸曾经提到,师爷对她说过的话:“若遇见满怀恶意之人,你觉得对方说你说得不好听。那你要么就打对方一巴掌;要么就把对方打晕了挂树上;要么就带对方去峡谷崖边跳一跳,逛一逛。等到对方‘高兴’地说不出话,你就会高兴了。”

  然后封铭就会践行他师爷说的话,将对方好好地‘招待’一番。

  川和终迹刚开始还不明白,后来就连忙拉住封铭劝道:“别别别,冷静!我不生气!(终迹没生气!)”

  川无奈地说他师爷真是字字如金,终迹就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怪不得我们师父变成一个练功狂,原来是师爷教导有方。”

  “诶……”封铭奇怪地挠挠头,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三人的历练一直到了第三年。

  在旅程中途,封铭闯入了一处遗迹。

  然后,川和终迹就发现了什么……

  历练完回山门时,陈彼岸看着封铭和川问:“为何只有你二人,迹呢?”

  “师父……”川看了封铭一眼,拉着陈彼岸走远。

  封铭看着他们,在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他回到住处,盯着终迹的屋子,不禁跌坐在地——终迹失踪了。

  遗迹中的他们,完全不敌突然出现的妖道。中途川和终迹不知商量了什么,封铭就看见终迹投身进妖道的陷阱之中,再无踪影。

  封铭十分后悔:当时怎么会犹豫呢?如果他能再快一些,终迹就可以不用牺牲了。这样川也……

  “封铭。”

  川的声音传来,封铭惊慌地看着他。川叹了口气,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天已入夜,你该歇息了。”

  “……川!”封铭叫住转身回屋的川,忍不住低声说道:“对不起。”

  川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这不是你的错,封铭。好好休整。”

  之后封铭醒来的第二天,川也不见了。

  川留了一封书信给封铭和陈彼岸,说自己要去五湖四海中提升自己的实力。待到合适的时间,他就会回来。

  封铭一激动,就准备把川寻回来。陈彼岸及时拽住封铭的衣服,叫他不能意气用事。要他继续精进自己的功法,才能努力的跟上川的步伐。

  封铭很听话,学着陈彼岸的作息努力练功。而刘维蒲为了不让封铭练的走火入魔,时常会叫他去草药园照看草药、照看灵雀百净和火狐枫叶一家。

  这一练一护,又是七年。

  封铭二十一岁时,门派遭妖道突袭,火烧竹林。封铭与一众同门齐心协力,终于将妖道逼退。

  那之后的五年,师爷刘维蒲仙逝。

  竹叶派上下百日祭奠,草药园中的灵雀和火狐像是追随着刘维蒲的脚步似的,突然离去。

  而正当众人想让陈彼岸拿主意安葬刘维蒲时,已经无人能靠近陈彼岸的院子了。他们实在没法子,便让陈彼岸的入门弟子封铭拿主意。

  封铭红着眼眶出现在众人面前,像是哭过了。他提议将刘维蒲的遗体葬在竹林万里深处,让师爷安眠。

  陈彼岸在刘维蒲出发埋葬的那天,在自己的院中劈断了满身苍绿的大石,落泪于满地雨花石之上。

  再两年过去,川回来了。

  陈彼岸将门内事务托付给他,转身走入了竹林最深的地方——刘维蒲的墓地。

  封铭知道陈彼岸想补上师爷的守孝礼,就和川商量门中的管理事宜,不去打扰陈彼岸。

  紧接着的第五年,门派又被妖道突袭。

  川和对方头目打得不分上下,封铭却突然发现敌方的人有意不破坏竹林,和同门战斗时也会留手。

  他就感觉到有谁回来了。

  封铭心中一顿,火急火燎地去找川。瞧见川和敌方双双退开,封铭也看见了敌方的脸。

  “终迹……”封铭出声,终迹便向他冲去,刀尖直至他的脖子。封铭及时用剑防住,终迹被川从另一边推远。川和终迹无声对视,终迹微微低头,消失了。

  川微微叹了口气,回头惊恐地看见了躲起来的同门跑远向外大喊着:“终迹师兄是妖道!”

  川和封铭两人飞快跟上,制住了那位同门的身子。封铭低声呵斥他:“你疯了吗?!你怎能如此污蔑同门!!”

  而那人奋力挣脱,跑出去仍然大喊终迹是妖道的事情。封铭怒不可遏,追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大喊道:“闭嘴!!”

  三人的动静引来了敌方退去后,准备休整的其他同门。封铭把那人喊得害怕,他放开那人的衣领,回头对众人说道:“既然你说出来了,那我就顺便询问一下其他同门的意见吧!各位对于失踪许久的终迹是妖道有何看法!”

  众人沉寂无声,但突然一人举手高声:“私以为,师爷之诫不可忘。门派上下同亲,绝不排外!”

  封铭看向声音的源头,惊讶地出声道:“师父……”

  陈彼岸自人群中缓慢走出,踏上高台。她严肃地看向众人,问道:“竹叶派于大家是何地?说来听听。”

  众人不约而同地答:“是家。”

  “那于终迹而言是何地?”陈彼岸又问。

  “……亦是家。”众人又答。

  “还有异议吗。”陈彼岸闭上眼,众人便纷纷跪地应声:“没有!”

  事情结束后,封铭刚想感谢陈彼岸,但陈彼岸又走了。川和封铭对视一眼,把地上的同门拉了起来,封铭向他道歉,他也向封铭道歉,这事就结了。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川接到消息,带着门中所有人去讨伐魔主。封铭问过川,魔主是终迹。

  封铭内心复杂。

  妖道当世,其余正派已然决心将终迹置于死地,封铭和川无法再向任何人为终迹证明。

  讨伐大战费了七年之久,双方损失惨重。最终是川将终迹刺杀,终迹陨落,战争才结束了。

  川抱着终迹悲痛欲绝,但却突破神位,成为了世上第一位新神,最终带着终迹的遗体消失了。

  而存活下来的封铭,带着幸存的同门回归门派……封铭不忍他们在门派中受苦,遣散了他们。

  他身心俱疲,失魂落魄地回到竹林。找到陈彼岸时,陈彼岸也已逝去。

  枯竹叶散落在陈彼岸和刘维蒲的碑前,让封铭站在原地看了他们好久。

  然后,封铭突然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师父和师爷的面前,重重地磕下头。他颤抖双手往前摊开,渴求师父和师爷能给他答案——

  他不知道正道是什么了。

  他不知道当初的努力是为什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会被师父所救了。

  他的剑早已被劈断,找不见了。

  他的泪水滴落在干结的土地上,也不见了。

  没人听他哭诉委屈,没人知道他身处何地。

  最终他力竭睡去,睡了很久、很久。

  再次睁眼时,他是被人推醒的。

  “……你是谁?怎会睡在如此偏僻之地。”封铭身体沉重无比,他暂时无法开口回答。声音的源头叫人给他喝了些水,封铭才恢复了些许体力。他努力地坐了起来,想要看清面前的人。

  “我叫许子清,这是钟任、钟信。这二位是苏迹、川。”

  封铭被川迹二字惊醒,弱声道:“苏迹和…川?”

  “封铭。”封铭模糊地看着五人中的其中一人将他拉起,视线顿时清晰起来。封铭看着跟前的人,惊讶地往后退。

  “你退什么,认不得人了?”封铭被另一个人拉住手臂,那人笑着开口道:“你睡了那么久,睡迷糊了吧。”

  “阿迹,你认识这个人?”许子清问苏迹,苏迹就笑着答应。封铭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迹和川,猛地将他们拉过抱住。

  “力气还挺大。”川拍拍封铭的后背,苏迹就在一旁笑:“也算意料之中吧。”

  封铭破涕为笑,正想转身和师父师爷对话时。

  他发现师父和师爷并不在那里。

  他试探性地踏出一步,坠入了深渊之中。

  封铭看着身边的画面不停忽闪着:

  他看见自己成为了许国的将军,答应保卫国家;看见了自己与苏迹、川五人一同将敌人一网打尽,赢得胜利;看见了自己与薪启在朝堂之上争辩,略胜一筹;看见了自己被许子清污蔑,去往边疆镇守;看见了自己最终被送到了最繁华的市井,闭上双眼,迎接着死亡;看见了自己在阎地身为判官,被黑白无常拜托,将恶鬼王消灭;看见了自己被阎子清下令通缉,转身逃离;看见了自己被恶鬼慢慢缠上,最终失去了视线……

  “封铭。”

  又有一个人呼喊着他的名字。

  “封铭?”

  那人轻拍着自己的肩膀。

  “封铭——”

  封铭皱着眉,睁开了双眼。

  “噢,醒了啊。”封铭看着面前的江释,愣了愣。江释摸着他的脸,担忧地笑着说:“叫你半天你都不醒,做噩梦了?”

  “我……还在做梦?”封铭疑惑出声。

  “你不是说魂体不会做梦吗,要不要让小姜帮你看看。”江释把小姜抱到封铭的跟前,小姜一爪子拍到了封铭的额头上,喵了一声。封铭疼得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说道:“嘶——你下手也太重了!”

  “啊?我看看……”江释匆忙一手抱住小姜,一手摸着封铭发疼的地方查看,说:“奇怪,没有痕迹啊……我帮你吹吹?”

  “啊什么?!不用了!”封铭推开江释的脸,小姜趁机跳了出去。封铭和江释瞬间就靠得特别近,封铭惊愣地盯着江释看,江释突然无奈地笑了笑。

  “你现在没有在做梦,封铭。”江释轻声地说:“你现在可以不用忙碌的生活了,好么?你随时都能给自己放假,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自由了。”

  “……”封铭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释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把江释推远了一些,冷漠地说道:“你太近了。”

  封铭站起来,匆忙往林子里走。江释疑惑地看着他说:“诶!吃东西,你不饿吗!”

  “我待会儿吃!!”封铭抬腿跑了起来,远离了江释——他的脸和耳朵早就红透了。

  江释说的那些话很自大,封铭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对现在的他很有用。

  封铭觉得江释这样哄着自己,自己又被安抚到,非常羞耻。

  可是他心里很开心,甚至有点感谢江释。

  不过自己这个样子真的太失礼了!快冷静下来啊!对着朋友脸红什么啊!!

  “封铭!你跑得也太快了!!!”

  “你别追不就行了吗!!”

  “我又不会觉得累!诶。”

  封铭停了下来,江释也停在远处。封铭别扭地回头看着他,他走到江释跟前,伸出了手,低声说道:“……饿了。”

  江释笑着把果子递给封铭,封铭就不好意思地撇过头,江释突然说:“我们院长之前也是这么劝我的。”

  “嗯?啊。”封铭知道江释火灾的事。

  “当时我觉得院长没有经历过,但是说出来的话特别能安抚我,非常神奇。”江释笑了笑:“要是封铭你听见那些话能轻松一些,我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为什么?”封铭问。

  “嗯……我想真心对待你?啊,对!我想真心对待你。我们既然是朋友,我就会努力地理解你。即使无法完全理解,我也会陪着你,我……”

  “啊你快别说了!肉麻死了!!!”

  “我说真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还不行吗!!别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