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吴邪虽是不满，但张起灵已是转身背对着他，灯灭后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吴邪探一根手指戳一戳人后背，没有得到回应。
挨千刀的闷油瓶，又准备这样应付了事。没办法，他也只好躺下来，仰面，睁眼眸光在黑黢黢环境里游走。
夜晚实在安静，吴邪能清楚听见自己呼吸声，缓缓的，一下一下。于是他也去听身旁人发出的声响，黑暗里视觉以外的感觉会更为敏锐，而对方的呼吸实在太轻，吴邪侧耳听了好会儿，才捕捉到一点点。
呼，吸，轻而缓慢，在不大空间蔓延，吴邪大脑放空静静听着，不自知地，就与人同步了。
似乎夜被留在这片狭小天地，空荡荡的，又好像被填得满满。什么都不用做，静静躺下就好。
吴邪眨眨眼睛，思绪飘飘摇摇，不晓得什么时候，那上下眼皮愈发黏糊，没太久便难以分离了。
这一觉没能睡到天亮，或许是雨水降温缘故，偏凉的环境让吴邪的梦境不太美妙。梦里似乎他被什么纠缠包裹，溺在里面无法呼吸，但这感觉又不是溺在水中，而是什么其他的、他说不出来的奇怪东西……挣扎无济于事，于是在他努力呼吸的时候，吴邪醒了过来。
醒后吴邪心脏怦怦直跳，深深呼吸两口，梦太过真实，真实得不像是梦境，令他惊奇而又感到后怕。
吴邪调整了状态。他这番动作应当是会将张起灵吵醒，只是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吴邪侧头望去，身旁位置空空如也，哪还有人在。
吴邪拿手放在人待的位置，没有余温，对方离开应该有些时间…………奇怪，张起灵去哪儿了？
他披一件衣服，轻手轻脚，从帐篷内出去。冷空气一瞬间将人围住，外边飘着毛毛雨，吴邪静静分辨了下，隐约听到一点声音。他寻找声音来源，很快走到营地边缘位置，似乎是人在交谈。
吴邪蹲在一只帐篷后边，掩藏自己身躯。为避免被发现他尽量把声音压得极轻，无论行走动作、呼吸……而后他集中注意，去听声音内容。
“……那时候…………灾难……”
“我们也不想……”
一声叹息。
“你的事……很抱歉……”
短暂沉默后，换了个声音：“眼下是要阻止……”
又是刚才的声音：“嗯，所以……”
“……”
交谈者声音太轻，收入耳内只有零零碎碎话语，意义不明。吴邪能确定说话两人是陈文锦和张起灵。可是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忽然，交谈声停止。吴邪身子一顿，是不是他被发现了？……他屏住呼吸等一下，却并没有脚步朝他这边走来。
以防万一，还是先回去吧。
如来时那样，吴邪将所有的动作压轻，原路返回，很快到了他的那只帐篷。他进去，里面仍是空空的，张起灵不在。
吴邪躺回他的位置，闭上眼睛，试图思考方才捕捉的零碎词汇，只是并没有可突破的点。
思索间，他思绪一顿，帐篷帘子被撩开，应该是张起灵回来了。对方的动作要比他更轻，这也是为什么人出去时他毫无察觉的原因。
吴邪闭着眼，呼吸缓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像是在熟睡。
张起灵低眸望人，吴邪侧躺着，那被微微润湿的发梢，频率不对的心跳，结合之前听到的声响，事情不言而喻。
他也没说什么，正打算躺下，只是看到人还晾在外边的大半只肩，便停住、将毯子给人往上拉了些。
着凉就不好了。
昨晚也不晓得是多久又睡着了，这回吴邪一觉睡到天亮，醒了后起来，毫无意外，张起灵又不在了。
今天雨停了，雨后太阳不是很烈，刚被洗刷过所以亮着柔和白光。吴邪打个哈欠，开始这新一天。
张起灵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神色自然，倒不如说这家伙一直如此，不管怎样都面不改色的，吴邪觉得这简直是人的一项特技。
他盯着张起灵的脸一直瞅，对方似乎感觉到，转过头来目光对上，眼神询问人怎么了？
昨晚的事既然对方不提吴邪也不打算问，反正就算问这家伙肯定也不会说。
吴邪想了下，一本正经回答：“小哥，你今天又变帅了。”
胖子和张起灵到这里也有两天了，乍一看这里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需要他们做的。胖子就问吴邪，所以咱们现在在这儿干啥？吴邪想了一下，回人，静观其变。
但对吴邪而言他当然不会静观其变，自个儿暗暗调查，有回他偷听三叔与陈文锦的谈话差点被发现，幸好溜得快，不然免不了挨一顿臭骂。
不过几天下来收获颇少，没啥关键性线索。他决定去三叔待的地方偷偷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时间是早晨，天亮后过一会儿的样子。吴邪知道他三叔起得早，人肯定不在帐篷里，而这时候还有很多人仍在梦乡，所以趁这时行动不容易被发现。于是吴邪也早早醒来，张起灵难得的还留在帐篷内，睁开眼睛看一眼人，又阖上，没有其他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