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事张横没太记清楚,他像没了灵魂一样被人推着走,该道歉道歉,该认错认错,连班主任都惊奇他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并不是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有错。而是傅寒星给他的冲击太大,他心绪不宁,整个思维乱成一团。
傅寒星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艳鬼,只要他稍一松懈,脑子就被傅寒星完全占有。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傅寒星的脸,还有他那句冰冷中透着讽刺的“蠢货”。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跳就不受控制的加速,整个耳朵里都是心跳的“砰砰”声。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只能把它简单的归结于他今天确实被傅寒星吓了一跳。
但这可不代表他会认输,肯定是因为梦的原因,他被梦影响的太深了,才会连傅寒星也打不过。
而且他本来是要打那个女的,根本没防备旁边的傅寒星,所以今天成这样,全是因为他没做好准备。
如果跟傅寒星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他才不会输!他一定能把傅寒星揍得跪下叫爸爸!
张横对自己的实力从来都有一种迷之自信。
虽然心里是这么给自己鼓劲儿的,但今天体育课他到底是没敢给傅寒星找麻烦。
“我这叫养精蓄锐,今天中午那事他肯定有防备了。”张横对李茂说道,“咱们得等一段时间,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不愧是横哥,要不说还是咱横哥厉害呢。”
“那当然,没事多看点兵法,长点脑子。”
在体育课上不敢找事的张横,自然放学后也不会特意找傅寒星麻烦,而是叫了一堆弟兄去饭店吃饭。
傅寒星很乐意今天张横没像头猪一样犯蠢,这种人跟他说话,太拉低档次了。
“我中午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自己回去就行。”傅寒星坐到汽车副驾。
“你说不管用,得咱爸说才管用。”傅听雨看他系好安全带后发动了车。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傅寒星冷笑一声,他这个二姐是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
傅听雨可以说是傅家最叛逆的一个,他俩小时候没少斗嘴打架。
他俩都不喜欢父亲管理他们的方法,但他充其量只是不言不语,采取冷处理。
而傅听雨是真敢动手。
有一回甚至还把父亲打伤了,当然傅听雨也没好到哪去。
“咱爸对我耳提命面,说临近期末,让你专心考试,不要被一些无关人员影响。”傅听雨嗤笑一声,“大有一副你考不好就拿我开刀的架势,我哪敢不从啊,你可是他的心肝宝贝。”
傅寒星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周身温度下降至冰点。
汽车内的空气一时停滞,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已阴云密布,层层叠叠的乌云无限逼近地面,压的人喘不过气。
“别恶心人。”傅寒星冷硬的抛出一句话便转头看向窗外,拒绝交流。
傅听雨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打开音乐,脚踩油门加快速度行驶。
半夜十二点,张横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散了场,回家时意外发现家中亮着灯,开门后发现他爸一脸铁青坐在沙发上等他。
“你真是长本事了。”张正彪沉着脸,嗓音低沉,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从小张正彪对于儿子的教育方式就是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非常简单粗暴,这让张横对他又怕又恨。
张横低下头默默走到他爸面前,他不想服软,也不想表现的很害怕,但这是一种他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他是被他爸打到大的,即使长大后身高体格都比他爸要强壮,但依然止不住的害怕,童年给人留下的影响总是深刻的。
“这么晚不回家,打你电话也不接,你想干什么,造反啊!”张正彪猛地拍桌子,桌子上的东西顺着力道抖了三抖。
身体打了个颤,张横小心翼翼地说,“手机没电了,没有看到。和同学们出去吃了个饭,没想到一聊就聊到这么晚。”
“继续给我编。”张正彪气笑了,“年纪轻轻学会撒谎了是吧。”
“爸,我没有……”
“给我闭嘴!”张正彪一声怒喝,吓得张横不敢再开口。
“我问了阿姨,说你这几天没去上学,一直在家玩游戏。你们老师还给我打电话,说你和那个叫李茂的,一块欺负了个小女生。”
“你挺行啊张横,学不好好上去当混子是吧!”
“你知道当初为了让你能上这所学校,我托了多少关系,送了多少礼,给人家赔了多少笑脸吗?”
“我一天天在外面出差,整天累的要死要活的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让你好好上学,争取能考个第一出来。”
“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我一天天已经很累了,你还不好好学习,你想干什么?”张正彪“蹭”的一下站起来,解开裤子皮带,“你给我跪下!”
膝盖颤抖着跪在地上,张横害怕的皮肉都紧绷在一起。
“我问你,你想干什么?!”皮带猛地落在张横身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张横深色的皮肉迅速鼓起。
“整天跟一些不入流的东西混在一起,不学好!现在连你老子的电话都敢不接了,我看你是想反了天了!”
皮带一下下落在结实的皮肉上,张横愣是没敢叫出来,如果他敢叫出声,他爸会打的更狠。
“说话啊!给我摆脸子是不是?”张正彪气得一脚踹在胸口上,连续几脚踢在身上。
“你不好好上学你想干什么?!辍学当个小混混??你这样以后你连大学都上不了,跟那群混子在一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家为什么跟你玩,你以为是喜欢你吗?他们是喜欢你的钱懂不懂??你要是没钱了,他们早把你踹一边去了!”
皮带和拳打脚踢一起,像流星般落在张横身体各个部位,身体到处都痛的不行。张正彪是个粗人,打起人来是下狠手的,打完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算轻的。张横终于被打的受不了,身体团成一团左右躲避,哭喊着求饶。
“爸!我知道错了爸,别打了,我错了!”张横抱住他爸的腿,哭着嚎叫,“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我再也不敢了,爸,您别打了。”张横哭的满脸都是泪水,鼻涕混着眼泪一起流到下巴。
一顿打下来,张正彪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也没什么力气了。一脚踹开张横,疲惫的坐回沙发上,“你如果再这样,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张正彪可以骂他,可以打他,但不能说这句话,张横最怕被抛弃,那比打他还难受。
他不想被抛弃,他不想他爸不要他。张横不顾自己身上的疼,吓得哆哆嗦嗦跪着爬向他爸,跪在地上抱住他爸的两条腿,求着饶。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不认我,我一定改,一定改!”眼中全是乞求。
也许是儿子认错的态度良好,张正彪脸色好转了一些,“去一边去,一天天的不叫人省心。”
他知道他爸现在算是不计较了,忙起身坐在旁边,谄媚的捏肩揉腿,“爸,你别生气了,你说你一生气身体气出病了可怎么办。”
“哼,那你就该听话点!”
“是是是,爸你吃饭了没啊?”
“早就吃了。”
“那爸你最近忙完了?今天终于有空回家了?”他爸一忙起来根本不着家,如果能回家一般是说明快忙完了。
“没,今天抽时间回来一趟,明天一早就得走。”张正彪这会儿气消了,看儿子被打的惨样,又开始心疼,“你说说你,就不能听听话,每回都气得我打你,疼不疼?”
“嘿嘿,我以后绝对听话,你儿子我这皮糙肉厚的一点都不疼。”张横咧嘴一笑,讨好的样子像只大型犬。
“别贫,抽屉里有药,赶紧擦擦。然后快去睡觉,明天给我准时去上学。”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最清楚,怎么可能不疼,现在眼圈还红着呢。
“诶就知道爸最疼我,爸你也早点睡。”
“知道我疼你就好,没白养你。”
取出几个外敷的药和消炎药,张横嬉皮笑脸的上了楼。
目送儿子离开的背影,张正彪眼底难掩疲惫。
他在空旷的客厅默默坐了一会儿,眼睛放空。蓦地,一声手机信息提示音让他回过了神。
拿起手机查看,上面的内容让他舒展的眉毛再次紧锁,他抬头看了看楼上,确认张横没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根烟。
缓步走到阳台,烟头的火苗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手机光明明灭灭,映照在张正彪严肃的脸上。
一阵凉风吹过,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明明是夏天,却觉得寒气逼人。烟头上那点微弱的火苗最终还是归于暗淡,张正彪看着熄灭的烟久久不能回神。
信息提示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