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尘擦着头从浴室走出来,瞿染坐在圆桌前接电话,目光却停在他身上。
他没有穿睡衣,也没有裹浴袍,总感觉在瞿染跟前露肩露肉特别不妥当,有种“暴露”的错觉。
不知道那人是在和谁打电话,可能是谈话内容不佳,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实际跟聊天内容半点关系也没有。
江一尘怕打扰到瞿染,他轻手轻脚拿起床头柜上的电吹风又走回浴室,顺带又把门关上。
瞿染傻愣片刻回过神。
他很是纳闷,心想男人洗完澡不就是身下裹一张浴巾,或者穿宽松的睡衣,而且还是露肩那种。
而江一尘洗完澡不仅要穿七分裤配短袖,还外搭一件薄衬衫,这样不难受?
干什么这么保守?都他妈演情侣了,不对,都接吻几次了还在他面前这么保守?
记得两年前在节目组的时候,江一尘和林凯住在一个房间,那人洗完澡不是穿的睡衣吗,姓林的还帮他拿内裤。
想到这儿瞿染深吸一口气,隔了几秒才缓缓呼了出来。
虽说现在是十一月份的天气,在室外温度确实有点凉,可房间是恒温的,至于穿这么保守吗。
至于吗?
张秀秀女士得知儿子奔赴前线的原因后心里乐开了花,虽说初心是不是前线救援,但有一个人无意中引领了他,这是好事,而且恰好那人还是与儿子拍情侣戏的演员。
瞿染自从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后就向家人出柜了,张秀秀女士一开始也很震惊,心想自家儿子长相出众,这么好的基因生出来的孩子样貌肯定也很不错,甚至还幻想将来带孙子孙女全球旅游。
那画面她想想就美滋滋。
不过张秀秀女士是开明的人,儿子出柜后偷偷查过资料,得知性取向这玩意儿不能强行扭转,也就作罢。
只是幻想带孙子孙女环游世界的梦想,瞬间就破裂了。
“儿子,儿子?”张秀秀说了几句没有回应连声喊:“儿子,你干什么去了?你们现在还只是朋友别忍不住啊,这样会吓到他的。儿子……”
“亲爱的秀秀女士。”瞿染无语道:“你儿子是这样的人吗?再怎么我,我至少在这方面能克制好吧,虽然我年轻气盛,但也不会强迫,你也不是说了吗,强行干出来的事儿没那么爽……”
“什么强行干出来的事没那么爽……”张秀秀在电话那头激动地站起来说:“你妈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这话,什么爽不爽,我是说感情这种事儿强求不来,强扭的瓜不甜,懂不懂啊你,你一天就知道爽不爽,快三十岁的人了说这话,害不害臊啊。”
“妈,你小声点儿,”瞿染一边接电话,两眼一耳注意浴室的响动,很快浴室门打开了。
他扭过头用手捂住听筒,“他出来了,不说了。”
张秀秀赶紧说:“喂喂……儿子,记得多发点你们的私人照片给我啊……过段时间我来探个班,亲自看看他,你问问他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禁口,哦对了,我微博已经关注他了,现在我是……”
江一尘已经坐到跟前,还未等张秀秀说完,瞿染只好挂掉电话。
“洗完了哈……”他掩饰心虚的笑了两声,站起身将饭菜分类装好,把丸子汤递到江一尘跟前,“来,先口喝汤。”
“哦,谢谢。”江一尘不自然点接着,“你坐着吧,我自己来。”
“嗯,你慢慢吃,不着急。”
两人各怀心事,房间顿时变得很安静,也有几分尴尬的,只听得见江一尘轻声咀嚼的声音。
沉默半响,瞿染倏然开口说:“之前,就是你洗澡的时候是我妈打来的电话,不是别人,所以才聊那么久。”
江一尘吃饭的动作一顿,笑了笑,说:“哦,阿姨肯定是想你了。”
“不是。”瞿染说:“是,可能是有一点想我,但也不是完全想我。”
“前段时间因为,因为我们在灾区的事,她知道了,我说……。”瞿染第一次感觉说一句实话这么别扭,他不知道要不要把和张秀秀说的那些话告诉江一尘,可,万一。
“你说什么了?”江一尘问。
“没,我就是问了一下他们最近怎么样,毕竟我常年在外很少有时间陪在他们身边,你也知道,父母都是……”
说到“父母”二字瞿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江一尘从小就没了家人,在他面前提父母不是故意伤人吗。
谁知江一尘并没有任何反应。
“父母都是什么?”江一尘不敢百分之百确定瞿染已经知道他是孤儿,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瞿染知道自己是在福利院长大这个事实。
因为那张照片。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也总不能让父母担心是吧。”瞿染瞧着江一尘,试着说:“我妈就是说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希望我把心思分一半到个人问题上面,毕竟,过了三十,找对象就不太容易。”
果然,话音刚落,房间又安静下来。
碗里的肉丸子汤很快见了底,江一尘自己去厨房打的饭菜也吃光了,他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叔叔阿姨也是为你好,毕竟到了结婚年龄,这也没什么的。”
“你知道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结婚的。”瞿染着急地说:“我,你,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结婚。”
江一尘当然知道,一个gay怎么可能会喜欢女人,更不可能结婚。
只是瞿染结不结婚,或者和谁在一起,和他有什么关系。
保温盒外层没有油,江一尘却一遍又一遍地擦,他吃饭的动作一向很轻,一顿饭下来桌上也很干净,他把一次性盒饭扔到垃圾桶后,接着一遍又一遍擦着桌子。
“那个,婚姻这种事本来就是讲缘分,或许哪一天某个人让你有结婚的欲望呢,人生啊,”他把手里的纸巾扔掉又抽一张纸巾继续擦,“有太多的意外,你根本不知道将来会遇见什么事或者什么人,今天和明天,或者今年和明年,想法都会不同,很多事情,自己也无法控制。”
“如果我说,我很确定呢。”瞿染走上前,两人挨得近,他勾住江一尘的下巴,笃定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这一辈子都领不了结婚证,也生不了孩子,但是。”他嘴角微微上扬,说:“我会把他带回家,也会向全世界宣布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江一尘闻言身体颤了一下,又很快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