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纱帐厚重白霜因朱珠奋力挣扎, 犹如枝叶雪花般簌簌撒落,场面诡美。
司蓝并未因朱珠的挣扎的而停止自己, 手上力道越发紧。
朱珠涨红小脸,呼吸困难,就连说话都极其困难,更别提挣脱束缚。
情急之下,朱珠抬手运气试图封住司蓝穴位,制止她近乎癫狂般的动作。
没想, 令人意外的是司蓝竟然没有松懈力道的迹象,似乎不受半点影响。
这下朱珠真是濒临窒息边缘,眼前黑白颠倒, 天旋地转,连同反抗力道亦逐渐减弱, 手臂缓缓垂落,渐而失去挣扎气力。
如此情形, 朱珠只能绝望等死。
正当朱珠因窒息而险些停止心跳时,颈间力道却忽然减缓,稍稍给予喘xi的机会。
朱珠张嘴犹如脱水鱼儿般用力呼吸冰冷空气, 咳嗽不止, 狼狈念叨:“咳咳、真是差点就要投胎转世了!”
一番调整, 朱珠疲倦不堪的撑起身,视线后怕的看向僵住身形的司蓝,目光落在那如冰封般秀美面容,才发觉她已昏了过去。
寒冰诀, 真是邪门毒术, 莫非还能干扰司蓝的心智不成?
过去朱珠没少惹司蓝不高兴,从来没见她真对自己痛下杀手。
就算是偷亲, 司蓝她最多痛打自己一顿,实在没必要同归于尽啊。
更别提,先前司蓝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朱珠更是摸不着头脑。
现下朱珠见如此情况,不得不想法子防着司蓝。
午后至傍晚时日,厢房内填设数盆炭火,浴桶周边弥漫热雾,稍稍缓解司蓝周身寒意。
待天色见暗,寂静屋内有些不甚明亮,司蓝隐于暗处,似笼罩浓雾的森严山林,不可窥视。
直至浴桶水纹轻泛,原本侧头昏迷的司蓝,皱眉醒来,墨眸轻展,只见自己正赤身浸泡在浴桶之中,目光陡然间凌厉,巡视四周,已然不见朱珠身影。
没想到,朱珠她还是逃了!
司蓝欲起身动作,却察觉双手束缚重物,低头察看,竟然是铁链!
此时司蓝亦察觉自己内力混乱,无法断掉该死的铁链,神情更是阴郁难平。
无奈,司蓝只得闭目盘坐,试图调理内息,暗想朱珠应该没走远,自己抓紧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抓住她!
屋外夜幕无声吞噬残余光亮,廊道之外,却传来匆匆脚步声。
司蓝皱眉,并不喜被人打扰,更不想被人窥见自己如此狼狈模样。
待房门被来人推开,司蓝皱眉,欲出声呵退时,没想入目却是咬住肉包的朱珠,神情凝重,展露自己纤细腕间铁锁,出声质问:“师妹,这是作何?”
朱珠被司蓝看的心有余悸,将手里提的两桶热水以及食盒放置一旁,远远的不敢靠近浴桶,探手点燃灯盏,方才拿下包子犹豫的应话:“我这是以防不测嘛,师姐今天差点弄死我,这事不记得了吗?”
司蓝墨眸幽幽看向防备警惕自己的朱珠,冷笑道:“师妹,当真觉得区区锁链就能困住我吗?”
许是朦胧热雾缘故,让司蓝冷峻疏离面庞,此刻竟然显露出些许妩媚风情。
可惜此时的朱珠吓得心肝颤,哪里还顾得及欣赏司蓝美色,身形连连后退,解释道:“师姐你就算生气,至少也得给个理由吧?”
偷亲而已,最多就是轻薄无礼,犯不上死罪吧!
司蓝不解朱珠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皱眉出声:“师妹曾再三答应不得独自出谷,可如今出谷,师妹便欲与我分道扬镳,背信弃义,实在不可原谅!”
朱珠傻眼的看着司蓝困惑道:“等下,我什么时候要跟师姐分道扬镳了?”
“昨夜师妹分明有意疏离防备,难道还有假不成?”
“昨晚、我那是……”
朱珠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解释,无奈的看着司蓝,弱弱解释应:“昨晚我只是睡觉保持些距离而已,可没说分道扬镳啊。”
谁知道司蓝会胡思乱想猜忌成这个鬼样子啊?
如果直说自己是想按耐住偷亲司蓝的念头,无疑是火上浇油啊!
“师妹承认存有疏离之心,接下来必然就是要重蹈覆辙背弃我,而后私自逃走。”司蓝窥见朱珠心虚,更是不信她的辩解,峨眉轻挑,满是怒意,“既然师妹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上一世朱珠就是如此,先是闹性子,而后私自逃出天恨谷,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
司蓝恨朱珠的没良心,更恨自己上一世没能提前察觉她的异心,否则怎么都不可能让她在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朱珠错愕的怔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因为此时此刻朱珠无比清晰的感受到重生的司蓝对自己满心猜忌与怨恨。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自己上一世私自出谷造成的恶果。
朱珠没法向司蓝逃避,自己上一世的莽撞任性和不负责任。
两人在天恨谷一直相依为命,结果自己一声不响的离开天恨谷数年,以司蓝的性子,她怎么可能不恨自己。
“师姐,你听我解释,好吗?”朱珠心怀愧疚,反倒没那么害怕司蓝的武力,探手提着热水桶,迈步走近倒水,目光掠过她冷漠神情,心间略微刺痛,低低出声,“如果我真要离开师姐,现在何必回来呢,对吧?”
难怪每当司蓝找不到自己,她都会满面紧张。
司蓝甚至总是恨不得去哪都一直带着自己。
因为司蓝心里对自己已经非常的不信任。
浴桶里司蓝面容并未显露柔和,墨眸盯着朱珠苍白的面色,视线落在她那泛着青紫淤青的纤细颈间,视线略显停留,薄唇抿紧应:“师妹休想再卖乖糊弄,我不会再信你的一句话。”
朱珠,是最不值得信任的小骗子!
“既然师姐不信我,那为什么又不许我走呢?”朱珠指腹试探水温,目光打量司蓝冷淡面色,却已经察觉她话语里的别扭不坦诚。
早知司蓝只是因为昨晚自己疏离警惕牵连上一世恩怨才置气生怨,自己何必白挨揍啊。
司蓝见朱珠提及要走,顿时抬手欲逼近朱珠,谁想铁链却狠狠牵制动作,掌心离朱珠触手可及处,动作戛然而止,冷冽道:“师妹,果然还是想要走!”
朱珠见司蓝分明在意自己,却又嘴硬的很,眉眼带笑的应:“没有,只是逗师姐玩呢。”
说话间,朱珠稍稍弯身,将脸颊主动贴近司蓝温凉掌心,清晰感觉她掌心执剑的薄茧,明眸笑意淡去,难得正经道:“师姐最后相信我一次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如果违背誓言,千刀万剐都随师姐处置,好不好?”
这世上别的人,朱珠都可以不相信不在乎,可司蓝是唯一的例外。
哪怕司蓝的在乎,像锋利无比的冰锥,像奔涌而来的水潭,有时甚至像不可窥测的万丈深渊,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可怕而危险。
朱珠知道自己逃离司蓝,或许不会过的太差。
但是司蓝她一定会伤心难过,这不是朱珠乐意看见的场面。
更何况司蓝此时已经是系着朱珠的风筝线。
朱珠早就习惯司蓝的存在,若是没了风筝线,风筝纵使获得辽阔自由,却永远都不会有归处。
这样,还不如没有自由呢。
司蓝纤细而修长的指腹徘徊朱珠脸颊,神情仍旧严肃,却不似先前冷冽,墨眸浮现迟疑,薄唇抿紧,目光直直打量提防应:“这莫不是师妹新想出来的糊弄说法?”
话语间,司蓝探手用力揽住朱珠后脑,将其拉近浴桶,而后身形随同一道沉入水中,隐有同归于尽的心思!
朱珠的跌落太过于突然,浴桶水面漫出不少水,地面激起暗色湿润,似深潭一般吞没所有。
烛火静谧摇曳,厢房屋内重新陷入死寂,就连浴桶水面亦渐而平缓,全然没有任何挣扎打斗迹象,好似一切都只是幻想。
黑暗水下,朦胧只透进些许烛光,司蓝察觉朱珠反常的安静顺从,墨眸困惑的看向她。
只见朱珠仰头逼近而来,无声张嘴说着什么,月牙弯眉,笑意盈盈,宛若烂漫春花,乖巧的依偎着自己。
如此灿烂而绚丽的花骨头,司蓝不禁心生迟疑,当真要忍心将其溺亡,见其腐烂凋零吗?
哗啦水声突兀响起,两人从水中冒出湿漉漉的脑袋,司蓝因功力缘故,气息不甚平稳。
朱珠亦是有些吃力,呼吸不平,探手擦拭脸颊水珠,笑弯眉眼出声:“师姐不是不信我吗?”
司蓝任由水珠自脸颊滴落至水面,墨眸看向怀里的朱珠,指腹替她擦拭滑落眼角的水珠询问:“师姐,刚才在水里说什么?”
“哎呀,不记得了,好像没说什么吧。”
“看来师妹还想再尝试溺水的滋味。”
司蓝挑眉,指腹捏住朱珠脸蛋,眼露不快。
朱珠怕疼的连忙改口应:“别别、我说就是了!”
“我刚才说最讨厌师姐了。”朱珠说话间,想要从司蓝臂弯脱身,没想被她识破意图,一把结实搂住。
司蓝面露不善,明显当了真,神情受伤,皱眉出声:“你再说一遍?”
先前朱珠言语唇形,按理不应该听错。
朱珠眼见司蓝情绪不对,深知此时开不得玩笑,恢复正经解释应:“好吧,我刚才说的是最喜欢师姐了!”
“师妹,当真?”
“我要是撒谎,明日就变成一头香喷喷的烤乳猪,怎样!”
司蓝目光狐疑的打量朱珠信誓旦旦模样出声:“师妹的最喜欢,是只喜欢我么?”
朱珠不解的看着固执探究的司蓝,一时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点头应:“应该、算是的吧。”
反正这么肉麻的话,朱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说第二遍!
“师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如此模糊回答?”司蓝不喜欢模棱两可的答案。
朱珠见司蓝绷着脸,一幅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心想她可真没有情趣啊!
偏生巧舌如簧的朱珠拿一根筋的司蓝没半点办法,只得厚脸皮,极尽恭维应:“是,您就是我唯一的姐,我不喜欢您,还能喜欢谁啊,对吧!”
现在朱珠可算是明白,为什么都说女人难哄了。
司蓝要是再不消停,自己还不如被她掐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