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结, 气氛沉闷。
左灵盯着楚七，不想错过她一点细微的表情，楚七的演技太好了, 总能骗到她。
楚七摘下口罩，漂亮的脸蛋一览无遗，她微微有些震惊，又说：“不会。”
“我爱的是她，没有人能取代她, 她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没有她，我宁愿不爱。”
她的眼神坚定，左灵看不见撒谎的痕迹，她陷入了自我怀疑, 是否自己的判断有问题。
“怎么忽然这么问, 还觉得你是替身？”楚七想去摸她的头, 克制住了。
左灵质问的语气弱了不少, 她没有底气，也不太确定了：“我的名字和你心上人是一样的, 对吗？”
楚七很意外, 她挪开了视线，瞥向车窗外, 斟酌许久，重新看向她：“嗯，你们的名字是一样的。”
不仅发音一样，字也一样。
左灵不信楚七接近她, 没有别的目的。
“找我拍照, 在生日宴上, 在商场里，为什么刻意接近我，又为什么要做出亲密的举动，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有边界感。”
“我说过，她不会吃醋。”
还是不肯说实话。
左灵有些生气，说话不顾对方的感受：“她根本不爱你，当然不会吃醋。”
楚七神色微变，心沉了沉：“是，她不爱我，但她以前很爱我。”
左灵看见了她眼底浸染着的悲伤，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语气软了些：“她会不会吃醋，这跟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要接近我，又为什么亲近我，包括之前莫名其妙的一些话，很让我困扰。”
左灵把藏在心里话全说了出来。
她寻不到答案，只有楚七能告诉她。
楚七：“因为我喜欢你。”
“照片？”左灵问。
楚七凝视着她，摇头。
“你知道你的话有多可笑吗，刚才还说你不会寻找替代品，现在又说喜欢我。”
左灵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执着一个答案。楚七的出现，让她的世界裹了一层雾，看什么都模糊。
她每次想弄清，又陷入另一个雾团里。
所以她根本不相信楚七喜欢她的鬼话，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我没有骗你，或许我是说过一点假话，但绝大部分都是真的。”
“我不会寻找替代品，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接近心中的她，去a城是，找你拍照是，骗你没钱也是，包括在生日宴装醉，发的微博，照片上背影，网友根本没曲解...”
左灵愣住了。
她心中诞生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一个从一开始就被她抹杀的设想。
“以及现在，我来到这里，不是找我表妹，也不是为了还你外套，我只是想她了，想来见见她。”
楚七的眼睛红了，泛起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却还是努力想去看清左灵。
左灵忐忑地问出口：“你的心上人是我吗？”
“一直是你。”
—
左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如果真是她，一切就解释得通了，难怪每次和楚七接触，会有怪怪的感觉。
原来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她。
名字一样，不存在替身，难怪上次在商场被拍到，楚七就是不澄清，因为本来就是她。
赵玉琪说过，没有人见过楚七心里的那个人，她也没见过他们，这也能解释得通。
唯一解释不通的是，楚七对她的感情从何而来。
左灵的脑子乱糟糟的，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冲击力太大了，一时间根本平静不下来。
回到宿舍，左灵爬上床，看着天花板，双目无神。
张媛媛还处于见到楚七的兴奋感中，有很多话想问左灵，见她失魂落魄的回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怎么了？”张媛媛小声同王思怡讨论。
王思怡也不知道：“看着心情不好，不要打扰她。”
张媛媛有些担忧，还是点了头，没有出声。
左灵翻了个身，蜷缩着，把枕头抱进怀里，这个姿势能让她有安全感。
楚七七岁时，她只有四岁，她在s市的私立幼儿园里上中班，她太小了，没什么记忆。
而楚七这个时候已经当演员了，时间应该比这还要早，喜欢幼儿的她，怎么可能。
楚七的情意浓厚，并非浅薄的喜欢，会让人误以为她和她心上人有许多宝贵的回忆。
可她的回忆里一片空白。
太匪夷所思了。
左灵拿出手机，拨打了她妈的电话。
“喂，灵灵，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她确实很久没有和家里主动联系过了。
左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小时候有被绑架过吗？”
左母：“绑架？怎么问这个，谁敢绑架你，你上学的时候，我再忙都会接送你。”
“没事了。”左灵挂断电话。
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讨好父母，维持表面的礼貌了。
小时候的记忆太久远，之所以问这个，是她想起电视里的情节，一起被绑架，很容易产生感情。
她没有这样的经历，可能性被抹杀了。
左灵在网上找了楚七小时候的照片，又打电话让家里的阿姨把她小时候和其他人的合照一张一张拍了发过来。
她翻看着自己一岁到四岁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和家里长辈的合照，还有她哥哥左燃。
上幼儿园后，和小朋友的合照开始变多。
左灵一张张对比，指尖划动屏幕的速度越来越快，没有一张和楚七相像的。
再次证实了，小时候的她和楚七是不可能认识的。
左灵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知道楚七喜欢她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没有心脏跳动的感觉，而是不可置信，感到荒谬。
如果楚七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现在感受到的就是疑惑和恐慌。
左灵凝视着手机屏幕。
上面是楚七六岁时的照片，白嫩嫩的小脸，粉雕玉琢，笑容甜甜的，和小天使一般可爱。
左灵却仿佛看见了恶魔。
—
一晚上没睡好，梦光怪陆离，大脑是清醒的，眼皮很沉，睁不开。
早上醒后，左灵去食堂吃了早餐，上了节课，仍然心不在焉。
张媛媛看她脸色不好：“左灵，你还好吗？”
左灵微笑：“我没事。”
张媛媛总觉得她不对劲，从昨天回来就怪怪的，左灵不愿说，她也不能多问。
左灵的状态很不好，大脑里全是楚七，回荡着她曾经说过的话。
她该早一点发现的，楚七表现的明明那么明显。
可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她还是一无所知。
手机响了一下。
楚七：有空吗，你现在应该有很多困惑，我们见一面？
这条消息是短信，楚七有她的手机号，而她也忘了把她手机号删了。
左灵：有空。
楚七：我在你们学校后街的咖啡厅。
楚七：我等你。
左灵：马上。
回完消息，左灵转身对张媛媛说：“今天的课，我不上了，帮忙跟我向老师请假，谢谢。”
张媛媛看她急匆匆地走了，昨天肯定发生了很大的事情，至于是什么，她不知道。
后街有几家咖啡厅，还有两家猫咖，左灵不确定是哪家店，问后才确定。
是一家网咖，出乎了她的意料。
楚七要的是包间，私密性能得到保障。
左灵找到地方，走到包间门口，敲了门，才进去，看见的是她的背影。
她坐在电竞椅上，戴着耳机，正在看小猪佩奇，画风有些诡异。
包间是双人的，不至于过于拥挤，左灵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戳了一下她。
楚七摘下耳机：“有点紧张，看动画放松一下。”
听见楚七说紧张，左灵的腰挺得更直了，她也变得紧张起来，对接下来谈话内容的紧张。
楚七按下空格键，暂停了动画：“其实我本来不想说的，我以为自己能从一个陌生人，和你变成朋友，甚至恋人。”
听到“恋人”两个字，左灵心莫名跳了一下。
“可我露出的马脚太多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有点着急了，本能地想要靠近你。”
左灵闻言，试图去分析她的每一句话。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楚七一开始就认识她，且楚七知道她是不认识她的。
楚七继续说：“昨晚我想了一晚上，决定和你坦白，这可能会对你造成困扰。”
左灵：“你已经对我造成了困扰，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
“你认识我，你只是忘记了。”
左灵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一开始就不认识，又怎么可能忘记。
楚七看破了她的想法：“你相信前世吗？”
“你想说，我和你有着前世的渊源吗？”
楚七笑了：“我知道你不信，但是在前世，我们亲密无间，是彼此最信任的存在。”
楚七说的和真的的一样，可左灵还是无法相信。她不知道人是否有上辈子，可这辈子，她都没有可以完全袒露心声的人。
“所以你拥有前世的记忆，来寻找我，想要和我在一起，就像和前世一样，这样的谎话谁都能编，不觉得可笑吗？”
楚七没有辩解：“我知道你喜欢吃辣，但很少人知道，我还你疑心重，很难相信别人，你喜欢做别人眼里的乖孩子...”
她话音一转，指尖戳了一下左灵的左胸口：“这里恐怕憋坏了吧。”
楚七的每一句话都仿佛踩在她的胸口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左灵彻底慌乱，她故作镇定，说：“你调查我？”
“这些可以查到吗？”楚七反问。
当然查不到。
左灵在自欺欺人，在a城，甚至更早，她就发现楚七对她了解的有些过头了。
现在看来，不是错觉。
“那结婚呢，你说我们结过婚。”
“当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