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朝在这里待了半个月后就走了,他颇为恋恋不舍地保证很快就会回来。
他在的这段时间,梁屹一直识趣地尽量留给他们独处空间,除了做饭和接送诚诚上下学,其余时间都在自己的书房和卧室,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段朝走后,他也似乎在有意减少和陶迁的独处,只不过依然担负着照顾他的责任。
一天,他突然跟陶迁说:“我明天出去一趟,下周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不在家留宿,陶迁不应该过问的,但据他所知梁屹没有朋友,生活寡淡,工作在书房,为什么要突然出去那么久?
他隐隐有一个猜测,又不敢相信,还是忍不住问:“你要去哪儿?”
“酒店。”
梁屹顿了一下,“我的发情期要到了。”
不是陶迁以为的堕落结果,这让他窃喜地松了一口气,“你的发情期……”
他定了定心神,认真回答:“不用出去住酒店,你待在家里吧,这几天让诚诚先住在幼儿园,老师会照看好他的。”
独自在外熬过发情期,听起来太辛苦。
他自告奋勇道:“我是beta,不会被影响的。你照顾了我这么久,现在也该轮到我照顾你了。”
发情期的梁之戎很可怕,会疯狂地想要一直性交侵犯,但梁屹性格沉静,陶迁想,他的发情期应该也是隐忍而克制的,平静度过的。
毕竟梁屹这么多年都没有对象,发情期也没有找过人,他应该很习惯独自度过发情期了。
梁屹不想在家,他知道beta受影响很小,但是,他怕的是陶迁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不过,他已经平心静气了这么多年,相当明白自制的底线,不可能会失控地对怀孕的beta做出什么。
陶迁想照顾他,就照顾吧。
陶迁被他精心关怀了这么久,终于能真正履行承诺照顾梁屹一回。
他提前将诚诚送到了幼儿园寄宿,备好了alpha需要的抑制剂、压缩营养剂和水,还存好了医院的电话以备不时之需。
晚饭时梁屹已经有了发热的征兆,黑茶味有些止不住地弥漫,白玉似的面容也泛起了薄红。
陶迁立刻从卧室取出准备好的一堆东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这是抑制剂、压缩营养剂和水,你还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或者写在纸上扔出来,等你关上门了我再拿。”
梁屹除了脚步微微急促,沉默的模样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陶迁感受不到梁之戎那样的威慑力,又实在担心他,不自觉离得很近。
他不知道,已经要进入发情期的alpha五感比往常更敏锐。
只是错身半步的距离,梁屹却觉得beta仿佛在他耳边说着话,柔湿嘴唇吐出的热气如缠丝钻进皮肉里,清晨残留的沐浴液香气幽幽的,勾人似的萦绕不散。
他蓦然夺过陶迁手掌的袋子,手背看似很轻地将他往外一推,头也没回。
“别离我那么近。”
陶迁看着他紧紧关住了卧室门。
梁屹在卧室里待了足足一周,期间没开过门,没发出过任何声音。
陶迁多次担心地询问,都没有得到回应。
alpha的发情期一般最多就是一周的时间,他给梁屹准备的物品也都是一周的量,梁屹当时也没说什么。
怎么现在已经一周了,梁屹还没有出来?
他能隐约闻到从门缝里蔓延出来的黑茶味,前几天还比较浓烈,现在已经淡了很多,按说也该恢复正常了。
他隔着几米距离,尽量大声地喊:“梁屹?”
如他所料,声音如投石入海,没有一点回音。
踌躇站了良久,他忧心忡忡地转身想去再买一些压缩营养剂,忽然听到梁屹卧室里传来声响,像是什么倒在了地上。
他一惊,紧贴着门去听,但那一声过去就没有动静了。
心霎时间提了起来,“梁屹!”
他叫了好几声,实在忍不住,“我进去了啊。”
又等了一会儿,他终于拧开了门把手,残余的黑茶味让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匆忙寻找着屋子里梁屹的身影。
这间卧室不大,一眼就能看完全貌。
原来刚才的声音是窗子不知道怎么开了,风吹倒了墙边的衣架。
梁屹闭着眼,睡着般躺在床上,脸上的红已经完全褪下去了,苍白的面容在没开灯的卧室里发着光似的。
陶迁的心落了下去。
他赶紧走过去关住窗,确定了梁屹神色平静,才敢走到床边小声叫他。
“梁屹,你醒了吗?”
桌旁散落的袋子里抑制剂用完了,压缩营养剂和水却几乎没有少,几天都没有补充足够营养成分的梁屹看起来瘦了一些,轮廓更显冷硬。
他好像没有听到陶迁的话,一动不动。
陶迁以为他只是疲惫地睡着了,半蹲在床边,担心地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发情热完全消失了,但一摸就摸到了一层湿汗。
他用衣袖给梁屹擦了擦脸,心想怎么他就能忍住发情期的欲望,有的alpha却不能呢?
面颊上的触动似乎惊醒了梁屹,他的眼睫轻颤两下,缓缓睁开。
陶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声问:“你感觉怎么样?”
梁屹同样注视着他,玉白面容上的黑眸显得愈加深邃,目光也如有实质地凝在他脸上。
喉头烧灼的痛渴又在死灰复燃,长久服用抑制剂的身体早已对抑制剂产生了抗体,抑制剂能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
如今发情热看似已经退下去了,其实仍残留着在体内窜动的隐秘欲望。
梁屹惯于忍耐,他也可以忍下这股噬骨的冲动。
可看着陶迁一脸紧张地,浑然不觉地靠近时,绷了太久的弦想要射出那一箭。
他不想再忍了,哪怕只有一瞬间,随心而动。
干燥温暖的手掌抚向陶迁的面颊,将怔忪的对方拉近,梁屹微起身,缓慢地印上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