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祈垮着张小脸蹲在地上画圈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反正就待在这左看右看,一旁的老伯见他可爱,还送了他几块糖糕吃。

  “安安。”

  不出所料,裴砚初很快就在暗卫的引路下找到苏云祈,

  身后的暗卫此时也知趣地离开,独留他一人朝这走来。

  苏云祈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糕,见着人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就精神了。

  “哥哥来接安安啦~”

  裴砚初的身形往后一顿,用力接住那股鲜活劲,剩下的那点不安像是打着圈般离开心间。

  黑夜里突然炸开烟火,一朵又一朵映在眼前人身后的天空。

  心跳声越来越重,他终于流露出一点微不可见的软弱,

  “安安,你吓死我了,你真的吓到我了。”

  苏云祈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贴,嘴里嘟囔不清,

  “我不是故意的,哥哥抱。”

  天杀的人贩子,下次他要拴在男主身上,看谁还敢折腾他。

  两人都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回府途中还遇到姗姗来迟的苏祈闻。

  “不玩了?”

  “安安困了,回去睡觉。”

  裴砚初拍了拍苏云祈的背,得到暗示的小机灵鬼作势趴在他的肩头闭上眼,都十分默契地不提起之前的事。

  “给我抱吧,哒哒最近长了不少,怕你累。”

  这谁装得下去?苏云祈转过头开始反驳,

  “你才重,你胖得连爹爹都看不下去了。”

  “哎呦我哪里像你啊小公子,你长一斤肉,爹他都能开心地去门口放鞭炮,像是要昭告全天下似的。”

  苏云祈大概能体会到裴云澜每次被自己气个半死的心情,他脸憋得通红,赌气地埋回裴砚初的怀里。

  “真生气啦?不是吧?兄长逗你玩的啊?”

  “哒哒,你看兄长一眼好不好?”

  苏祈闻上一秒还在嬉皮笑脸,下一秒就恨不得伏低做小,赶紧收拾完这烂摊子。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裴砚初后面,说了半天都没见他最可爱的小弟回话,顿时心凉半截。

  “睡着了。”

  “唉哟,全世界最可爱善良聪明大方机智勇敢漂亮伶俐………”

  “什么?睡着了?”

  苏祈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无效输出,不信邪地去托苏云祈的下巴,

  果然,这小孩乖顺地贴在自己的掌心,脸颊顺势被挤得微微鼓起。

  有点不想放手怎么办?

  裴砚初稍微颠了一下,将他颠回自己肩上,然后再安抚性地顺着他的背,

  “快些走吧。”

  他其实还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问安安,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他不想勾起安安的好奇心,也不想他被迫卷入这复杂的旋涡里,更不想让事情变得无法控制。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选择忽视问题,而不是去解决问题。

  事到如今他也不过是个胆小鬼,只想守在苏云祈身边,多贪恋一会原本就不属于他的温暖。

  苏云祈沾上床铺的那一刻就有点要醒了,他还惦记着些事情,只是碍于苏祈闻在场所以没说。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那人后来有没有跟着自己,他才不是笨蛋,这种东西当然要躲起来讲。

  “睡吧,别动了,哥哥在。”

  裴砚初配合地躺下握住他的手,但一旁迷迷糊糊的安安却反常地揉眼睛,弯着腿要爬起来。

  “嗯?”

  “是有人故意的,他故意把我带走,把我和你分开。”

  裴砚初眼底的暖意消散,坐起身把苏云祈往自己这拉得更近了些,

  “安安说什么呢?”

  “就是有人莫名其妙抓我,长得丑就算了,还打我,他把我塞到一个巷子里看着,过了好久才放我走。”

  苏云祈直接跳过那颗“毒药”的事,毕竟他觉得太傻了,说起来有点破坏气氛。

  裴砚初早就心里有过设想,现在跟他一对,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

  “他打你哪了?给哥哥看看。”

  他只在意那一句话,所以伸手就去扒苏云祈的衣服,

  苏云祈赶忙抓紧自己的裤子,早知道他就连那一句也省了,本来只想博得点同情心撒个娇,这下好了,他把自己给坑了。

  “听话安安。”

  “停停停!他打我屁股,就一下,别看了求你了。”

  谁特么会脱裤子给人家看这地方啊?

  裴砚初见他羞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控制欲,默默哄着,

  “好嘛好嘛,那安安先坐着,我去端水来给你洗洗好不好?”

  苏云祈成功躲过一劫,直接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没一会裴砚初就拿着几条湿帕子擦起他的脸蛋和手脚。

  本来这活是青荷干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裴砚初逐渐接替了她所有近身的活,只给她剩下点打扫和收拾的琐事。

  苏云祈一开始还不习惯,但仔细思考一下,毕竟男女有别,反正也算是给这“穿书好帮手”减了不少工作量。

  怎么说都是一举好多得嘛。

  回笼觉睡起来最香,苏云祈想七想八一下子就又睡熟了。

  裴砚初收起几条帕子,盯着床上毫无戒心的苏云祈,最终还是顺从自己的想法,扒了他的裤子。

  粉白上还残留着一片红晕,苏云祈从小就被养得皮肉细嫩,所以过这么久都还能勉强看到一个偏大的掌印。

  裴砚初没什么情绪地在柜子里找药,然后一点点替他抹上。

  到底还是有些怕的,苏云祈本能地往前挪了下,吸了吸鼻子皱起眉毛。

  很烦,烦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暴虐的情绪。

  他好像是在愤恨居然有人敢打他的安安,又像是在恼怒为什么安安的身上会有别人留下的痕迹。

  他有些厌恶自己,不禁扪心自问道: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生气自己三番四次没看住人?还是生气有人故意对安安下手,但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而言,难以开展报复?又或是因为察觉到自己极其变态的独占欲,却根本无法抑制的自暴自弃?

  裴砚初眼底晦暗不明,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彻底撕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