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中秋晚会还有一周,华主任为了让系里有时间排练,甚至把工作都往后推了推。
江荔实验室就小张一个男的,相貌上还有点...坎坷,所以男主角非谢烺莫属,江荔本来想选个戏份少的配角,让廖华浓演女主,结果廖华浓自打脱粉之后看谢烺死活不顺眼,抵死不从,谢烺也坚决不要跟别的异性搭爱情戏,江荔只能自己上阵了。
谢烺的演技自然是没得挑,就是拿去演话剧也够格了,奈何遇到以江荔为首的五块朽木,这一天教导下来,这几个愣货连台词都经常记错,他忍不住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怀疑。
就连一贯自信爆棚的江荔都累的趴在桌上,双手捂住脸,声音沮丧:“难道这次真的要败给物理系了吗?”
要是年底综合考评输了,可不光是丢人的事儿,以后实验室的日常经费,都得给物理系优先拨款,她得先靠边站——江荔想想都要炸。
小朱小周几个羞愧地低下头,罪魁祸首廖华浓更是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谢烺以手扶额,也懒得再训这几个臭皮匠:“算了,咱们想想别的主意吧。”
江荔把手掌挪开了一点,露出两只眼睛,掀了掀眸看他:“你有什么办法?”
关键时刻,谢烺倒也靠谱,沉吟道:“虽然你们的演技非常...不拘一格?但估计其他人的节目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幕戏的背景是16世纪的英国,我认识几个做服装道具的公司,可以专门定制中世纪的服化道,到时候你们把走位练练,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这也是圈里常有的手段了,演员和剧本不行,干脆弄些杂七杂八的转移观众视线。
“服化道有我来准备。”谢烺把事情考虑的异常周全,根本不需要他们操心别的。
他直接下了决断:“我会和电影学院联络,借一块场地练习,明天开始,你们有空直接过去练习。”
他都答应帮忙了,大家自然满口应下。
第二天下午,江荔带着谢烺搬东西上课,本来打算上完课就直接去练习的,正巧赶上晚高峰了,谢烺的车甚至都没能开出这条街,俩人只好把车匆匆停好去赶地铁。
他俩都属于没经历过早晚高峰挤地铁的那号人,看着地铁里攒动的人头,两个人眼睛都发直了,还是谢烺仗着个子高力气惊人,才勉强拉着江荔上了新来的这趟地铁。
江荔被挤到脚不能沾地,不知道是谁从后狠狠撞了她一下,她踉跄着跌进谢烺怀里,双手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服。
谢烺扶住了栏杆,一手握住她的腰,稳稳地接住了她。
不过也只有一下,他就跟触电了似的,又收回手臂,只侧身把她挡在身后,轻声道:“你躲在我后面,这样别人就挤不到你了。”
江荔嗯了声。
车厢内空气闷热,人潮挤来挤去,江荔站在谢烺身后,却始终安稳,只是谢烺就颇为费力了,为了保持平稳,他额上渗了层薄汗,在人海里浮浮沉沉的,就像一只牢固的船。
江荔终于拽住一个拉环,推了他一下:“你往我这边靠一靠,这里没那么挤。”
她今儿穿了件方领衣服,领口较宽,谢烺一低头就能看见她修长的脖颈和分明的锁骨。
他目光顿了下,又过分刻意地挪开眼:“不用,我站这儿就行。”
他第一回 用肢体拒绝了她的靠近,第二回直接语言表达了拒绝,江荔反应了片刻,才有些迟缓地意识到...谢烺好像在避开她?
顺着这个思路,江荔把思绪回溯,终于缓缓地发现,谢烺这些天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回避她,尽管他的态度言语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但仔细想想,他这些天出现在她眼前的次数明显减少,肢体动作都收敛了很多。
可是理由是什么?
江荔不太确定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不怎么在意地收回目光。
小周他们被堵在路上还没过来,不过谢烺准备的服化道里的鞋子已经送了过来,他挨个翻找鞋盒,终于找到属于女主角的那双:“是你能穿的37码,你先试试,不合脚的话还可以再换。”
谢烺订购的服化道很是用心,这是一双非常符合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尖头鞋子,华丽且繁复,还有一对儿在江荔看来高到离谱的鞋跟。
江荔盯着这双鞋子,半天没吭声。
她平时基本都是运动鞋和帆布鞋对付,夏天连凉鞋也不太穿——因为她总是担心穿凉鞋会被直接踩到脚趾。谢烺就没逼着她穿高跟鞋,他缓了口气,哄小孩似的:“你先穿上试试样子和大小,如果样式合适,我再帮你定制一双平跟的。”
江荔看了会儿才回过神:“我刚才在想...”她语气发冷:“如果我干掉王校长,自己升任校长,我要取消所有晚会。”
她一边黑着脸,一边解开了运动鞋带,又扯下袜子,露出底下一双形状优美的脚,肌肤泛着莹莹玉光,就连指甲都是泛着珠贝一样建康的色泽。
谢烺及时侧过脸:“我去趟洗手间。”
第三次了...
江荔在心里给他计着数,她拎起地上那双高跟鞋,不容置疑地命令:“帮我换鞋。”
要是在以前,她才懒得理会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但现在,她倒真想看看谢烺在作什么妖。
谢烺甚至没看她,不假思索地拒绝:“你自己不能穿吗?”连口吻都着意带了点不走心。
“我可以自己穿。”江荔眯起眼:“但你不能拒绝我。”
谢烺自己就是唯我独尊的脾气,没想到遇上一个更唯我独尊的,偏偏他还拿她半点没辙。
他一边服帖地蹲下,一边哼了声:“你真是事多。”用最凶的语气干着最怂的事儿。
谢烺垂眸就能看见她赤裸的双脚,他立刻束缚思绪,手指握住她纤细的脚踝,保持思绪放空的状态,迅速又粗鲁地把她的脚一把塞进鞋里,还差点把左右脚放错了。
江荔:“...”真的有点奇怪。
她有话想问,但小朱他们已经到了,她只好收回视线,让他们先去换衣服。
......
谢烺准备的衣服也是中世纪风格,为了穿在身上显得精神挺拔,男性贵族的服饰繁杂程度甚至不亚于女性的服装。谢烺靠自己实在没法穿好,只能让实验室里唯一的男性小张帮忙。
小张笨手笨脚地忙活半天,哭丧着脸:“谢哥,我真的系不上啊,你放过我吧,我帮你喊别人来。”
谢烺还要说话,小张已经一脸慌乱地跑了,他没忍住艹了声,只能在更衣室的大镜前自力更生,一枚一枚艰难地把内钩勾好。
更衣室的门忽然被敲了下,江荔直接推门走进来:“小张说你要找人帮忙穿衣服?”
谢烺见来的是她,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把衣领拉好:“怎么来的是你?”
江荔问他:“为什么不能是我?”她看着他露出的平滑紧致的一截腰身,慢吞吞地道:“你帮我穿鞋,所以我也可以帮你换衣服。”
她直接坐在他旁边,谢烺克制地抿住唇,神色竭力淡然,甚至称得上冷淡:“不用了,我自己能弄好。”
江荔一向喜欢有事直说,见他这样,她干脆直接问了:“你这几天表现得很奇怪。”她顿了顿:“你好像很排斥我,你是打算取消婚约吗?”
谢烺一惊,当即反驳:“什么?没有。”他颇为不悦:“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扯到取消婚约上?”
江荔好奇道:“那你是为什么?”
谢烺拧了下眉:“我希望你待在我身边的时候能更舒服点。”
他并不遮掩:“我不想逼你太紧,所以我说我们暂时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可我很难掌握那个度。”
他知道自己占有欲极强的心理问题,他也很难控制对她的欲望,而江荔明显不想配合他的欲望,所以他干脆尽量离她远点,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她。
江荔睫毛动了动:“这不像你。”
谢烺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闷闷地道:“之前我一直逼你接受我,是我做的不够好,我希望你在我身边的时候能够更自在一点,所以我尽量改掉了不好的地方。”
江荔又是许久没开口,半天才缓缓岔开话题:“你就是因为这个,最近才开始避开我?那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
谢烺神色一滞,毫无异色地道:“没了。”
江荔狐疑地看着他:“我不信。”
谢烺错开眼,语气烦躁地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江荔手掌托住他的下颔,让他面对着自己:“你这样显得更可疑了。”
“你就这么想知道?”谢烺语气恶狠狠的,他明显被逼问急了,下颔紧绷成勾人的弧线,不加掩饰的眼眸暗的惊人。
他凑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道:“因为我一靠近你,就忍不住硬了。”
承认这事儿之后,他神色狼狈,气急败坏地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江荔:“...”
她慢慢起身:“这至少说明你生理正常,放宽心。”
......
排练完回去已经十一点多了,江荔简单冲完澡,发现浴室内的镜子已经起了一层水雾,她正要擦干净,就见到一滴水珠从镜面滑落,痕迹蜿蜒曲折。
很突兀的,江荔又联想到上次谢烺洗完澡,水珠在他肌肤滑落的轨迹。
那是迫人臣服又引人放纵的性感。
江荔垂了垂眼,手掌抹干了镜面的水迹,看起来毫无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