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第二天一早, 房东来不及休息，就又开始像从前那样连轴转了起来。他现在手上接的几个活，虽说本质上是自己给自己打工, 但却不像从前那样想休息就休息，这样需要天天上班，不能轻易请假的生活过了大半年, 房东心里隐隐觉得有些疲惫。
他从来没有干过规规矩矩需要他朝九晚五每天打卡上班的工作, 以前送送外卖开开网约车，时不时换点别的工作干一段时间, 想休息的时候偶尔休息一天都不需要找任何人报备, 工资虽然因此不高，但他一个人生活倒也足够。开了健身气功馆后，他就彻底变成了一周一天休息时间都没有，每天按时上下班，还不能轻易请假。
他的馆子还很新, 老师不好找，别的不说, 就沈澜星一个人, 都已经连轴转了半年, 一次假都没请过, 房东请假的时候他的工作还要沈澜星帮忙暂代, 简直称得上一句劳模。
房东想着六一儿童节的时候给他包个大红包，顺便放一天假。他又不是什么资本家，再这样压榨沈澜星，他的良心会痛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过了两天, 房东终于决定这段时间再招一个老师进来。他觉得想放假这事，千万不能想, 一想就停不下来了，脑子里全被放假两个字塞满，再思考不了别的事情。
他抽了时间写了份未来健身气功馆的发展计划书，正好可以趁着六月底端午节假期之后实行。
房东找了个计划书的模板，对着电脑冥思苦想地往上套。
现经营范围……嗯，健身气功和武术基础，理念和方针，他这小店需要这东西吗？
房东想了半天，觉得还是不搞这些花的，他决定再加一到两个项目课程。
当初刚起步，招不到人，只能暂时开设两个项目，现在人多了，在这附近也有些知名度，完全可以再加几个项目进来，这样一来，对外招聘的新教练主要方向也能确定了。
对于新的经营范围，房东也有些想法。主打的健身气功不用多说，六月底肯定要再开一个班，六月一过，七月就进入了暑假，假期是学生们休养生息的时间，一个学期熬夜，早起，饮食不规律所带来的所有负面作用通通在假期里养回来，顺便为来年的新学期继续熬夜伤身奠定基础，房东提前宣传过，拉了一批有意愿的，组了个群，到现在也有一千多人了，就算只有百分之五的转化率，也值得他再开一个班。再加上小舒姐和小平哥这段时间宣传所拉来的客源，增加批次迫在眉睫。
原本的武术基础班不需要改变，他打算再开一门跆拳道，主要中小学生招生。本来没想开跆拳道的，只是这里的位置真的很好，周围都是补习班兴趣班，附近中小学校众多，跆拳道又是在中小学生们很受欢迎的一种对抗运动。剩下的一个选项就是散打，年纪稍大些的青少年及成年人，比起跆拳道则更喜欢拳击，散打，格斗之类更实用的运动。
只是要加课，就要考虑扩张馆内的面积，现阶段的面积只能承担目前所现有的项目课程，要加人加课，就得需要更大的面积来容纳。原本房东是把旁边那家店打算留着给自己，到时候两边打通，自然就能再多一间店面的面积，只是后来这间店给了小舒姐和小平哥做养生会所，房东只能把目标放到旁边另一家店身上。
但房东开店的时候去问过，这家店的老板暂时没有转让的意思。
屏幕上光标闪烁着，伴随着房东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一行行黑色的字体逐一闪现。窗外夕阳渐落，逐渐透出一点深蓝，对面酒店的霓虹灯亮起，闪着彩色绚烂的光。
房东终于敲完最后一个字，靠在老板椅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啊——”他打了个哈欠，瞥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微微一惊，“嗯？这么晚了？”
六点多吃完饭，玩了会手机就开始写，算算时间有三个小时了。
房东只是心血来潮想先写点计划，免得后面事情太多误了时间，手足无措。他本以为这些东西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写完，毕竟他自认为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很有限，没想到越写还越精神，新的想法不说层出不穷，也是经常就会冒出来，结果缝缝补补就写了三小时。
他原本只是打算锻炼一下自己，试着写写就算了，反正最后能不能行，怎么干，他还是打算去交给专业人士决定。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东西，房东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管他写的怎么样，怎么说也是自己第一份认真写了这么多的计划书，他愿意称之为“作品”。
房东从来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尤其是这种可以拿来好好炫耀一番的东西，当即就发给了贺庭屿，然后吸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到书房，随手拉了张椅子一屁股坐在了贺庭屿旁边，“快看看我的计划书！”
——终于来了。
贺庭屿想着，心里竟然松了口气。
有句话说的好，“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虽然房东绝对称不上小孩，但在贺庭屿眼里，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主要在“捣蛋”这个方面，都大差不差。
房东总是有着好像怎么也用不尽的精力以及旺盛的好奇心。如果贺庭屿独自在书房待着，而房东又比较空闲无聊的话，平均每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贺庭屿总能听见一道开门声，随后便能看见一颗毛茸茸的头从门缝中探进来，用好奇又期待的目光望着他，或是问他工作处理完了没有，或是给他看他刚刚折的纸、戳的毛毡，又或者端进来一盘刚刚烤好的小面包。
总之，就是用各种行为方式，试图让贺庭屿结束工作去陪他玩。
贺庭屿……他自己也很少能坚持到最后。
自从跟房东在一起，他在学校工作的效率直线上升，尽量不把工作带到家里。
“我看看。”贺庭屿点了接收。
很快，文件被打开，贺庭屿慢慢地翻看着，旁边房东灼热的视线却丝毫无法忽视，让他沉不下心来。
“……”
他看了一会儿，扭头看向房东，“外边儿桌上还剩个桃子，你要吃吗？”
“那你先看着。”房东眼神一亮，又吸着拖鞋“啪塔啪塔”地出去了。
无法忽视的视线终于消失，贺庭屿满意地重头开始看这份计划书。
看来刚刚一直那么安静就是在写这个了？贺庭屿推了推眼镜。
房东虽然写了三个小时，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文档字数并不多，贺庭屿很快就看完了这份文档。
不得不说他很惊讶房东能写这么多东西出来。
尽管这份计划书还很稚嫩，但比起最开始两眼一抹黑，几乎事事都要问过他再做决定时已经进步了很多，对于房东来说大约是真的很认真了。
贺庭屿清楚的知道房东从小语文就不怎么好，对于创业管理方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与天赋，能静下心来写出这样一份文件显然实属不易。
没过多久房东就进来了，手上还沾着吃桃子时留下的汁水印迹，平伸着两只爪子避免黏糊糊的桃汁蹭到自己的衣服。
“怎么样怎么样？”他没来得及洗手，就急匆匆地想先听听贺庭屿的评价。
“很不错，框架没什么大问题，”贺庭屿笑道：“进步很大。”
房东不由得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闪着粼粼微光，“是不是比上次好多了。”
贺庭屿肯定地点点头并附送一个大拇指。
房东骄傲地哼哼两声，才昂着头出去洗手了。
洗完手两人坐在一起，房东让贺庭屿点评点评，于是贺庭屿又从头给房东讲了一遍自己的观点以及他认为要改动的地方。
房东坐在旁边懵懵懂懂地听着，有的时候听得懂，有的时候听不懂，但他并不强求。
他知道自己天分不在此，要是有做生意的天赋，他爸妈也不会给他留这么多地皮房产。
“好厉害，”贺庭屿讲完喝着水，房东赞叹一声，随即又有点疑惑，“为什么你懂这么多？”
“你不是学生物的吗？”这年头搞学术的也这么精通经营管理吗？
“家里有人做生意，”贺庭屿无奈，“被带着学了些，无聊的时候也会自己了解一下。”
房东听完也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学霸就是不一样，无聊时候的消遣竟然还是学习。
房东想了想自己无聊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摊着，折纸，编织，烘焙，睡觉……
他陷入了沉思。
被贺庭屿改过一遍的计划书已经备好，剩下的就是实行。
距离六月已经不远了，准备总要越早做越好。
在房东开始找场地之前，和体育总局合作的视频也被做了出来。
房东先自己看了一遍，看到最后和周向楠对打的视频时，没忍住又把这部分看了一遍。
经过剪辑和后期加的一些特效，这段画面看起来更加流畅丝滑，后期加的打斗音恰到好处，看起来颇有以前武侠剧的味道。
“帅。”房东摸着下巴肯定地夸了自己一句，然后连带着上次拍的花絮一起打包发给了贺庭屿。
过了一会儿，看着视频被接收，房东才满意地放下手机，打开电脑登上自己的号，将视频发了出去。
房东自己的账号上视频可以说很少，他大多时候都是开直播，视频寥寥无几，都是应观看他直播的粉丝所求，发的录屏和几个教学视频，浏览量不过四位数。
每一个视频都几乎没有剪辑的痕迹，画面清爽到甚至可以说无聊，如果不是画质清晰加上他的长相实在优越，放在十几年前的视频中间也毫不显眼。
这个一看就很专业的视频放在房东的这些视频里面，无异于鹤立鸡群。
专业的拍摄手法，剪辑画面，恰到好处的特效都显示着这个视频的尊贵。
出自官方的视频，推广是必不会少的，周向楠本就是个粉丝百万的大up，每期视频至少几十万的播放量，连带着官方的推广，视频很快就上了热门。
短短一天，房东被连带着涨了不少粉，晚上他登上自己的账号一看，属实被突如其来的流量吓了一跳。
他点进视频的评论区，短短一天评论已经过千，大多都是新粉，还有不少是从周向楠那边转过来的。
“起猛了，竟然能在这么华丽的视频里看见主播的脸！”
“周哥那里过来的，主播长得好帅，打的也好帅，还会继续合作吗？”
“这……之前的视频怎么一股老年风……”
“笑死，跟官方合作就是不一样，要不考虑考虑，别单干了，没前途的。”
除了类似的话，还有人热心地在评论区贴上了房东最出圈的动作讲解简笔画，引起一片惊叹。
房东大概看了两眼就退出了软件。
视频发出去的三天后，老杜又找上了房东。
“师傅啥事啊？”房东像往常一样在老杜这里接受完教学准备回家，临走却被叫住了。
“没什么，就是总局那边托我问问你，愿不愿意以后账号交给他们打理。”老杜穿着练功服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过来。
房东恍然，“行啊。”
他早就不想自己管了，开开直播还行，但一个账号想要做起来，最快的方式还是找团队，专业的东西就要交给专业的的人来做，剪辑，推广等等要是有团队专门负责，他也能解放不少精力。
健身气功到底是个观赏性不强，流传也不广泛的东西，从之前运气好，出了两次圈，却都跟健身气功本身关系不大就能看出来。做的再专业，也只能在小圈子自己流传，想要达到被更多人知道的效果，没有推广根本行不通。
房东的优势就在于一张脸，在这个流量当道的时代，有的时候脸就是通行证，就算内容无趣，为了那张脸，很多人也愿意停下来多看两眼。
或许就是这两眼，就能多让一个人了解健身气功，从而去自发的健身养生，以及更进一步的推广。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其次他是老杜的徒弟，老杜是五禽戏的传人，他也勉强能算是传人，这个头衔也是他被选择的原因之一。
这些东西老杜没说，但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房东乐得自己能少点工作量，除了开直播和偶尔拍视频别的都不要他操心，一口就答应下来。
老杜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于他来说，年轻的时候从没想过健身气功这东西还能推广开来，毕竟带着气功两个字，很多人觉得不正派。现在遇上了好的时机，自己却已经七十多岁了，处于一个自身都即将被飞速发展的时代所抛下的年纪，对于推广这件事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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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徒弟，鼓励他们去各种学校任教，参加比赛，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一个还固执的停留在收音机的老人，没办法再去尝试接受新鲜的事物，当他抱着手机好不容易弄懂了各种软件却依然搞不清楚如何拍视频的时候，老杜心里清楚地认识到他的时间和精力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
新生事物产生的太快，他只能寄希望于年轻一代能够利用更加发达的传播途径，去推广，去让更多的人了解知道健身气功。
只有更多的人了解并且学习，才不会让传承轻易断绝。
房东无疑让他看见了希望，他的徒弟里不是没有做视频的，只是有些东西或许真的需要一些运气，只是一个出圈视频带来的热度，就已经抵得上几个徒弟加起来的数据了。
他是他所有徒弟里发展最好的。
老杜拍房东肩膀的手不由得又用力几分，用一种轻松又包容的眼神看着房东，脸上露出了年长者独有的宽厚又随性的笑容，这是经过漫长时光沉淀而出的宁静与祥和，“加油啊！小东。”
房东挠了挠头，眼里还带着点懵懂的光，有些不解老杜怎么突然开始捏他的肩膀了，但这不影响他点了点头，承诺道：“我会努力的。”
怎么说也是他的第一份正经事业嘛。
合作的视频一经发出，房东再直播时弹幕便吵吵嚷嚷地叫他教点武术技巧了。
“主播竟然还会耍枪啊啊啊！！怎么不早展示！！”
“主播是不是还会别的？唐横刀会吗？”
“想看主播玩鞭子嘿嘿（流口水）”
“主播的大编织一定很爽吧（嘿嘿笑）（打滚）（抱大腿）（满地乱叫）”
“请你们克制一下，不要放裤子出来打我（微笑）”
房东一边无奈果然比起观赏性拉满的武术，健身气功跟它们一比瞬间就被抛在了脑后，一边一一应了。
“会一些，下次直播可以给你们看看。”
“可以有简单教学，不过你们想的那种没有。”
他无情的击碎了弹幕的幻想，“你们年级都大了，筋骨也不行，基础没打好，轻易练容易受伤。”
为了让他们趁早放弃，房东还严肃着一张脸，把事实夸大了几分，“我有一个朋友，练的时候出了问题，现在腿还瘸着呢。”
一部分人被劝退，但还有一部分人贼心不死。
“主播主播，我是06年的，还没成年，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我05的。”
“10在此。”
房东看着弹幕有些恍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老了。
他震惊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实在感兴趣想练的，我的建议是找个靠谱的老师跟着练，不要自己跟网上的教学视频走。”
事实上健身气功也最好跟老师走，效果更好，有些发力点自己是很难摸索出来的。只是现在简化版本的就算不准确，也能达到养生的效果，没什么危害，要求不高罢了。
粉丝们想看的他一时半会儿还真做不到，那些刀枪剑之类的他得先从网上订，到货了才能展示。
等东西到货，房东也顺势把直播时间改成了早上，健身气功的直播就跟着他和老年班的教学一起走，跟着课程直播两个小时，随后留一段时间当彩蛋，随机舞个刀弄个枪。
这下下午到晚上的时间也骤然间空了出来，房东终于把招人和找房子的事提上议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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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人的事他倒是还不急，目前的人手还够用，主要是场地问题。
他好不容易站住了脚跟，打出了名声，想要扩张就只能在目前的选址周围想办法，不可能再搬到别的地方去。
房东依旧不死心，最优选就是另一边的店铺，只要能拿下，他的选址问题就算是解决了。于是一有时间房东就去打探消息，试图找出一个可能影响老板决定的插入点。
忙来忙去时间也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房东依言给沈澜星包了个厚厚的红包，当然其他人他也没落下。沈澜星在儿童节那天莫名收到房东的大红包，睁着一双死鱼眼凝视半晌，终于还是屈服于红包的厚度，没有狠狠揍房东一顿。
房东则是笑眯眯地看他接过红包，欣慰的笑了笑，“不错，爸爸终于看见你成长了……”
他话一说完，瞄到沈澜星骤然捏起的沙包大的拳头，占完便宜就迅速的干脆溜走了。
便宜占完当然要跑喽。
六月，S市的天气属实不太稳定，热两天就要下一场大雨，然后天气迅速升温，随后又下雨，再极速下降，有的时候一天里早中晚的气温呈现一个明显的凸字。
气温的变化显然也带来了流感问题，房东身边很多人都感冒了，沈澜星更是少见地请了他入职以来的第一次假。
贺庭屿起初也不太正常，偶尔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两声，只是两人都没当回事。他们身体健康，提抗力也好，都以为是小感冒，就算不用管，过两天也会自己好。
这一放松，就让病毒成功地乘虚而入了。
贺庭屿的感冒变化的非常快，前一天还是偶尔咳嗽，后一天嗓子疼、鼻塞、头晕便接踵而至。
房东是率先发现他不对劲的。
平时的早晨都是贺庭屿喊房东起床，而这天房东的闹钟都响了三回，他自己醒来把闹钟关掉后，身边儿的人都没个动静。
“贺庭屿？”房东随口叫了两声，“醒醒，上班要迟到了。”
身边凸起的被子动了动，房东听贺庭屿沉沉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才起身去洗漱。
贺庭屿偶尔也会睡懒觉，让房东叫他起床，所以最开始房东没有在意，直到他洗完脸从浴室出来，贺庭屿还没个动静，房东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贺庭屿，贺庭屿？”房东推了推贺庭屿的身体，“起床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把贺庭屿拉到鼻梁下方遮住半张脸的被子拉开，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体温，好在体温摸着还正常，没有发烧。
贺庭屿又沉沉地嗯了一声，浓重的鼻音让房东有些哭笑不得，“醒醒，你上班真的要迟到了。”
似乎是上班迟到刺激到了贺庭屿，他终于睁开了眼，眸子里还带着点茫然，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几点了？”
话一出口，沙哑的嗓音和干到发痛的嗓子惊到了两人。
房东皱了皱眉，“起来吃饭，然后把药喝了，你感冒明显加重了。”
贺庭屿点了点头，从床上坐起来。房东见他真的清醒过来了，就下楼去买早餐。
等他上来时，贺庭屿已经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看着有几分平时没有的呆愣。
房东买了两笼小笼包，油条和白粥，都是清淡好消化，适合病人的食物。
“要不你请假吧？感觉这次感冒有些严重。”房东蹙着眉又催促贺庭屿量了一次体温。
吃过饭，贺庭屿就连身上残留的那点迟钝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看上去跟以往的精英形象没什么两样，直到他开口说话，才暴露了几分正在生病的迹象，“不用。”
房东看了看体温确实正常，贺庭屿又坚持要上班，便也不再劝了。
然而这份对贺庭屿体质的信任，却在晚上被狠狠打了脸。
从学校回来的贺庭屿起初脸色还正常，吃过饭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面色便不正常的红润了起来，整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不发一言。
如果不是房东叫他吃药，他还发现不了贺庭屿的不对劲。
“贺庭屿，你发烧了！”房东瞧着贺庭屿脸色不对，伸手一摸就被掌心下的温度烫的一颤。
贺庭屿目光比早上还要带着几分迟钝，房东的手掌微凉，他下意识地伸着脖子凑上去蹭了蹭，额前细碎的发丝蹭在房东的指腹，带来一丝痒意。
房东皱了皱眉，又说了一遍，“贺庭屿，你发烧了。”
贺庭屿眨了眨眼，哦了一声，“……那喝药吧。”
房东把感冒药换成退烧药递给贺庭屿，贺庭屿十分干脆地一口喝了下去。
“你该去睡觉了，早点休息。我妈说喝了退烧药用被子捂着出出汗，好得快。”
“先睡着，晚上要是退不了烧，我就用酒精给你擦擦。”
房东很少生这样的大病，他都是小感冒，他的经验也只来自于小时候妈妈照顾他时的叮嘱，就这么几句话，全交代给贺庭屿了。
于是贺庭屿点了点头，在额头上贴了个退烧贴，进了卧室，临进门，他扭头道：“一起睡吗？”
房东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
就贺庭屿这温度，他还真不敢让贺庭屿一个人睡。
不然半夜烧傻了都没人知道。
上了床，贺庭屿测了体温，三十八度八。
房东咧了咧嘴，寄希望于这退烧药能起点左右。
两人安安静静的躺了一会儿，贺庭屿突然翻身面对房东，扯了扯他的睡衣，“东东？”
房东正坐着玩手机，闻言低头看去，“怎么了？要喝水？”
贺庭屿摇了摇头，突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头顶在房东腰侧蹭了蹭。
“要做吗？”
房东起初还没听清，“什么？”
贺庭屿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要来吗？今天很热，三十八度……”
房东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你正常点，你现在还是病号，我倒也没那么重欲，这会儿还想搞些有的没……”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庭屿打断了，“但是我想要。”
“你说的，要出汗。”他抬头看着房东，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贺庭屿只觉得自己好热，房东身上凉凉的抱着好舒服。
他想抱的距离更近一些。
“不是……”
房东被贺庭屿暴起按翻在柔软的床垫上时，大脑还有几分茫然。
到底是谁生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