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滴了两滴玫瑰精油在手心，轻轻搓了搓，等精油不那么凉了，这才学着曲然的手法，按部就班地给曲然按脸。
曲然乖乖闭着眼睛，眼皮却在轻颤，细密的睫毛随着眼皮微微抖着，像一把小扇子在眼睑上扇动。
一只手扒着床沿，紧紧扣着，连双脚都伸得笔直。
徐弦看他一副任由宰割又紧张的可爱模样，整个人就像喝了一杯滚烫的糯米甜酒，又暖又甜。
徐弦按在曲然太阳穴上的手指不觉松了力道，趁着难得的空闲，开口问：“小然，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曲然的确憋了满肚子的话想说，听徐弦一问，立刻睁开了眼睛，忙又闭上，用力抿了一下嘴，才嗯了一声，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徐弦并不催促，滴了两滴玫瑰精油在手心，继续用最轻的力道在曲然脸上按揉。
过了一会，曲然才带着一丝委屈小声说：“我差点就被关在家里了！”
徐弦的手顿了一下，口里却不动神色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后来怎么又出来了，还带我们来这里？”
曲然娓娓说出了缘由，又把求了大哥再次帮忙说服父母，自己答应大哥元旦之后去检查身体的事说了出来。
这是曲然第一次主动向徐弦说起身体的详细状况，徐弦听得十分仔细，一字不漏。
听完既心疼曲然小时候受的罪，又自责自己还是太大意了，没有早点仔细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和平常要注意的细节。
这次好不容易曲然愿意说，徐弦借着机会终于问清楚了曲然常用的药，和可能出现的不良反应，包括上海和京城都是哪家医院为他检查和照看身体，出了状况一般都怎么处理。
弄清楚之后，徐弦轻轻摩挲着曲然的润滑的脸颊，问：“所以，你这次是因为要隐瞒我们的关系，故意拖延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时间？是怕被大夫发现你有过性行为了？”
曲然红了脸默认。
徐弦沉声说道：“别怕，大夫迟早是要知道的，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检查身体。下周就去吧！我也有点担心，我们发生关系，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
曲然急得睁开了眼睛，解释：“我大哥都说不着急的，元旦过后再去检查就可以。他还说，适当的那什么……对平衡身体激素有好处。我主要是担心，我们总要做点准备……我家里，你家里……”
曲然有些说不下去了。徐弦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跟曲然有过一次长谈，曲然跟徐弦提到过，家里对他处的对象是要严格把关的，至于怎么个把关法，家里人却没有对他提过。
这会曲然欲言又止，显然还有话想说。
徐弦放缓了声音问：“还是担心家里不同意？”
曲然点头，又摇头，“也不是，我大哥那天晚上跟我谈了很久，他总担心我被人骗了，所以，所以……”
徐弦问：“你跟你大哥提到我了吗？”
曲然憋红了脸摇头，一咬牙说道：“我没敢提，所以，他那天说要帮我找人！”
徐弦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停下了按摩，强忍着问：“找人是什么意思?是打算帮你找对象？还是已经给你找好人了？”
曲然看着脸色难看之极的徐弦，吓得连忙摇头：“不，不是找结婚对象！我大哥说我长大了，如果，如果想要那个，他帮我找，找干净的处女……”
徐弦的脸色更黑，捏着拳头忍了好一会，才一字一顿地问：“你同意了？”
曲然更加慌乱，语无伦次地解释：“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同意，立刻拒绝了！只是我当时想，大哥既然能帮我找女人，那应该也能同意我找男朋友，所以我就问我大哥，找男人行不行……”
徐弦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捏着曲然的肩膀问咬牙切齿地问：“你让你大哥给你找男人？是觉得我满足不了你吗？”
曲然快哭了，软着嗓子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探探大哥对我找男朋友的态度。”
徐弦一口气没处发，用力捶了一下床，长吐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和了语气对曲然说：“你下次见到大哥，直接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了，让他别瞎操心找什么人！”
曲然连连点头，睁大眼睛问：“真的？我可以跟大哥说我们的事？”
徐弦笑了一下，“都带我来家里了，你觉得还能瞒多久？”
曲然拉过徐弦的手，轻轻揉着捶红的地方，小声辩解：“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不能在外面泡温泉，这里又正合适。疼吗？你生我气了？”
徐弦反手握住了曲然的手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疼你还来不及。这么紧张？是对我没信心？怕你家里人看不上我这个穷小子？”
曲然紧紧抱住了徐弦，颤声说：“不是，我是怕给你惹麻烦，你不要嫌我麻烦，不要离开我。”
徐弦坚定地说：“不会，即便是你大哥给你安排了更好的人，我也不会放手。”
曲然眼泪一下流了下来，“没有，没有什么更好的人。你最好，我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也会跟家里说清楚，我不要别人，只要你！”
说完又有些犹豫地问：“阿姨，会接受我吗？”
徐弦轻拍着曲然的背说：“你放心，这次春节回家，我就跟我妈妈谈我们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说服她接受的。”
曲然破涕为笑，纠结了一会，低着头慢慢说道：“太阳，我会孝敬阿姨的，我，我还可以给你生宝宝。”
徐弦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曲然红着脸交待：“我大哥说，下次检查身体后换的新药，能促进卵巢和子宫发育。有人试用过几个月，已经来月经了，就，就是有可能怀孕。这样，阿姨是不是就更容易接受我？”
徐弦却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要孩子。”
曲然迟疑地看着徐弦问：“为什么？你不想我们有自己的孩子吗？”
徐弦看着曲然，神情严肃，沉声说：“双性人生孩子，可能会很危险，我不要孩子，我只希望你能健康平安地陪我一辈子。”
曲然忍不住扑在徐弦怀里，呜咽着哭了。
徐弦温柔地哄道：“宝贝，别哭了，脸上刚擦的精油都哭没了，还要不要推油了？”
曲然闷声说：“要。”
徐弦拿着毛巾，替他擦了擦眼泪，“那好好躺着，我给你再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