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律师的智商胜利感只出现了短暂的一秒, 他点了一下拒绝。
理由写:老头子,喝酒别说胡话, 亲人两行泪。
雍拓一定没喝酒。
苏少卿在找面子上的台阶躲开贵公子的暧昧挑逗。
苏少卿问自己, 我还想落入雍拓的怀抱吗?
不,不想,苏少卿不想在家吃喝睡, 他也不想做豪门的三少奶奶了。
他们隐婚两年的事已经随四季消磨了一圈,他们没做告别仪式,也不需要定期戳痛心脏。
苏少卿拢了拢袋子, 他想退还三个律师包,他拿出抽屉里的快递单。
未来如果不是他们有商业合作,苏少卿不会收雍先生的好处了。他目前也有了事业和新的社交圈。
就拿这一周来说, 所主任还通知他外出培训,接着,他要参加三个酒局,再帮海外的客户买到伴手礼和购物卡, 后面的一周里, 一位升合伙人的大律师还想请大家逛迪士尼。
没死心的人仿佛还在玩试探。
雍拓的新备注写道:
我戒酒了, 老婆。
苏少卿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们没及时地纠正称谓。
二人有过婚内关系,还记挂一句健康问题是人之常情。
苏少卿回复:你近期是不是生过病?
雍拓继续提交好友:嗯, 你先加回我的微信吧,大家详谈两句。
苏律师加了他。
快半年了。
大湾区的狗仔队们也找不到苏少卿。
雍公子被他大发慈悲地待见了一下。
他们陌生地聊天。
苏少卿:“你怎么了?我只有十分钟的聊天时间。”
雍拓先提离婚的事:“雍家的电视曝光率没有了, 我们的八卦报道也全部撤光了,你看到了吗?”
苏少卿:“我没时间关注,你不被八卦是好事。”
前半年, 雍拓和苏少卿的事闹得太高调。
雍家的百年家风快没说服力了。
老爷子和雍拓父母过去留下的社会影响力很正面, 雍拓出言不讳, 他还拿不住前妻,雍三公子被很多人说跌份儿。
好在,事情如今也淡了。
雍拓:“我希望道个歉。所有的事是我的冲动,我知道你想好好上班,恭喜你,你的升职速度让我大开眼界了。”
“不敢,您有宝贵的建议吗?”
苏少卿捏捏鼻尖,他的鼻翼两侧透出希冀,以前,他很在乎雍拓的看法,他也不相信自己有个人能力。
时间长了。
苏少卿站在平等的地方注视雍拓,他的心还是悬空。
苏律的眼神捱过失恋的复健期,他虚心地听取成功人士的建议。
雍拓的对话情商也有进步:“我也不敢指教你,我不是法学生,你们所是合伙人制吧?”
苏少卿:“嗯,有五个级别,一般升到资深律师会有分红,我的收入是死工资。”
雍拓:“你准备走哪种路线?”
苏少卿:“主攻涉外吧,我的英语和专业能补缺口,我目前擅长的领域也包括不良资产,公司重组,除了外企,客户也包括国企,行业龙头和私企。”
苏少卿加了一句:“我师父说,一个富豪律师的诞生至少要九年,我不想熬到四十岁才能出头。”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男性的外表和头脑要在黄金期尽情地挥洒出来。”
雍拓充分赞同苏少卿,他不对前妻随便地指点迷津,他的态度满是平级感地道:
“你有理性的职业规划,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面聊聊家常吧,比起你的近况,我新季度的体检不太妙,我最近真的戒了酒,每周都有理疗师安排我的素食菜单,我的工作全交给职业经理人了。”
苏少卿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他揪眉问候:“啊?你的病这么严重?你以前不是生龙活虎的?”
雍拓:“我活该不听你的话,主要是酒精害人加上心理因素吧,医生说我喝死了活该,还说我再不洗心革面的话,人到中年的时候要得肝炎和房颤,老爷子的话是真的,我不善待发妻,我会当倒霉蛋的。你笑话我吧。”
苏少卿:“我怎么可能笑你的病?人的身体出问题是很痛苦的,我不希望任何人受病痛折磨。”
雍拓露出微笑:“宝宝,你也太可爱了,你让我觉得心里好温暖,我中午能吃两碗饭。”
苏少卿的手弓部顶住太阳穴:“我是单身贵族,我不是您的宝宝和老婆,年事已高的雍先生请多多自重。”
雍拓沉默。
一会儿,雍拓装模装样地说:“我的肝好痛啊。”
苏少卿假发善心地劝:“是吧,人太作,肯定痛,你知道喝酒伤身就好,你也不用缅怀我的好言好语了,你需要感谢的人是医生。我会把三个包退回去,你好好养病,家里还有老有小呢。”
雍拓又是沉默。
苏少卿认为送包的事被解决,他收拾桌面说:“我快开会了,你在家做什么?”
雍拓:“我准备重新看完一部电影,我刚刚一边走跑步机,一边找你聊天的。”
雍拓还拍了一张正脸照。
苏律师发现前夫还是挺有派头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
两个人留在各自脑子里的外貌是有点模糊。
雍拓的头发居然也长了。
雍先生现在的发型是一个港风大佬同款的三七背头。
他穿着灰运动服,戴着头戴式的耳机,雍公子在家拆掉护膝和袖子扣,他捏住耳机说:
“……我是不是一点也不帅了,你觉得我变化了吗?”
苏律师酸溜溜地想,医生让雍拓的气色恢复的还挺好,他的肌肉美观程度还是超级性感。
雍拓断断续续地说:“对了,我昨晚看了《傲慢与偏见》,伊丽莎白和达西的故事给了我一个告诫……这部电影让我想起了你,你给我上了一堂宝贵而高尚的爱情课。”
这次,二人换苏少卿变哑巴了。
雍拓的话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心想:
爱情?他们之间何时有过这个说法?
一段交流带来的沉默唤回很多的婚姻记忆。
雍拓也没有多从容。
二人的自尊心在作祟,雍拓想起过去,他自己最清晰的想法居然是……
半年了,苏少卿还怕不怕黑了。
他为什么要放开这手呢。
他后悔了。
就像《傲慢与偏见》里的电影台词。
雍拓对着两人居住过的花园房,他不释怀的心是忏悔他曾经傲慢过的。
雍拓曾想找慧姨继续回来工作。
可慧姨对他说,雍拓,阿姨开了餐厅,我谢谢你还愿意找我,但我可能回不去了。
他不想承认很多事是回不去的,他呆在旧房子。
有一次,他开的是苏少卿的劳斯莱斯,前妻留下来的车内小玩具让他看了很久。
零零总总的碎片告诉他,他堕入了爱情。
时间比此刻更早。
尽管,雍拓不知道爱的正确做法,但是,他更不想爱不了苏少卿。
回到现实生活中的对话。
雍拓飘着一股醋味说:“我听说,你身后有新的追求者,你要当心职场上的老色|鬼,我不是你最爱的小狼狗,但我不希望你被伤害。”
“哈哈哈……你不就是老色|鬼。”
苏律师忍不住地笑出声。
他打字回复:“对,你是大野狼,我管不了你。”
雍拓:“就算我是别人眼里再不逊的野狼,我也可以是一条苏律师被彻底训服的狼狗,你还肯要我吗?”
十秒后,托腮发愣的苏律师“啪”一下关机。
苏妲己如今是他的官方外号。
区区一句玩笑话,苏律铁定能拿捏得住。
他丢开手机,他从容离开,他要开个会。
谁想到进电梯时,苏少卿高高在上的脚差点被夹了,他的表情隐约地恼了。
他拐进了wc。
洗手间里,那根洁白如玉的手指洗着脸,当白孔雀先生摘掉眼镜框,他斯文败类感的背头散乱了。
妖异的中长发发型变成单纯的碎盖刘海,他漂亮的眉愤怒地拧着,他又想抬起一拳捶雍公子的头了。
你想我?
你想的事不是泡吧蹦迪?
一会儿,苏少卿进入冷静的工作状态。
今天的团队议题是一家ACM公司的非诉项目,苏少卿和其他律师们聚在三楼会议室。
苏律不抢前辈们的大风头,他把握时机的一个小提议依旧收获了所有人的夸奖。
“少卿,你过来。”
师父递来和蔼的眼神。
师徒俩回到律所的高楼层,苏少卿收到一个纸袋子,他靠职场表现得到的升职礼物也是名牌手包。
会后,苏少卿晃悠悠地挪到无人处,他卸下精致的面具。
他换掉公文包,自信满满的下巴扬了起来。
雍老三,你别想利诱我,我一定会很有钱的。
苏律师抹了一把脸,他的眼神妖孽起来。
那段前后脚离开苏州的故事已经迎来大结局了,他会像一条河般不回头看岸上的人,他们的认识到分别也代表世上的很多次覆水难收。
后来,苏律师删了他。
苏少卿也做了两次测试。
今天的他,好像还可以背出雍拓的身份证号码。
他登录雍拓的音乐软件,两人结婚时的密码没有换掉。
他看到了雍拓唯一剩下的歌单。
【《我还想他》】
《苏州河》
《慕容雪》
苏少卿当做没有看见这些东西。
他继续忙起工作,他也还在玩个人账号。
粉丝们知道,苏律师的每周穿衣造型从来不带重复的。
他上班会卷头发,他做一次通勤的发型要一小时。
苏少卿留着中长发,他会做内扣,烫卷,拉直,染色,偶尔还会绑一个小揪揪。
他除了律所的外号,他也多了一个昵称,叫孔雀律师。
孔雀只会自恋。
苏律师也想做这种人。
但他猜雍拓的送包行为不会是结束,而是开始。
两天后,苏律自由地搞培训去了。
一出门还是一周左右。
苏律师第一次飞到香港。
香港的终审法院大楼坐落在皇后像广场,建于爱德华七世在位的时期。
他的收获很多,等他回来,律所通知了一场大人物邀请的酒局。
苏少卿没在意,他先打开办公室的门,他猜对了。
期间,雍公子早把前妻的桌面当成快递柜了。
进口水果和零食。
红酒。
血燕窝。
高端化妆品。
全套的高端品牌野营帐篷。
户外折叠椅。
卡式炉和咖啡机。
前夫连办公椅子上的护臀软垫也送了过来。
这么看来,雍公子惦记苏律师的部位是一清二楚了。
这条老狼狗的想法简直是不堪入目,苏律师一回到律所,他还消息很灵地缠上来了。
“老婆,你回来了?”
“……”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消消气,我错了。”
“求你了!雍先生!你到底有什么诉求,你直接说吧!”
“我的诉求就是,苏少卿,你永远是我老婆。”
“……走开点!”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乐子人作者每天都要笑一下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