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在外地出差, 本该是最后一个到,但为了谢暖,提前到了餐馆。
问了服务员包厢的位置, 正要进去, 就在门口遇到了陆斯年。
陆斯年兴许不认识谢泽,但谢泽却认识他, 他跟曹平要过他的照片,也曾经在谢暖的房间里,无意间见过他们的合照。
能当律师的人,大抵记忆力和观察力都会强些, 何况,这还是她妹妹的意中人。
谢泽一眼就认了出来。
“陆斯年。”
他朝陆斯年走了过去, 陆斯年虽不知道他的身份, 但谢泽和谢暖长得极为相似,都是鹅蛋脸, 皮肤很白, 很有读书人的风范。
陆斯年对他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只是还不敢肯定,站在原地等他。
谢泽伸出手, 跟他打招呼,“你是陆斯年吧?我是谢泽,谢暖的哥哥。”
“你好。”陆斯年跟他握手, “我听谢暖提过你,她说你是个很厉害的律师。”
谢泽和谢暖两兄妹从小到大都在斗嘴, 可没见她真正夸过他。
谢泽笑了笑, “厉害谈不上。只是帮人打打官司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着陆斯年, “最近打了很多婚姻纠葛案,对这方面也算是熟手。”
陆斯年不是笨人,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沉默地看着他。
“比如最近的一个军嫂离婚案,我们让男方净身出户了,客户很满意,说要给我们介绍别的客户呢。”
他已有所指,这回陆斯年却是听出来了,“谢律师的确厉害。”
“一般吧。不过如果是替亲近的人打官司,我可能会帮她争取更多一些。”
“嗯?”陆斯年假装没听懂。
谢泽说:“比如离婚后的精神补偿一类。当然了,客户没这方面的需求,我也不会擅作主张。 ”
陆斯年明白谢泽是在警告他,如果辜负谢暖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笑了一下,“嗯,的确。”
“我妹妹这个人吧,从小被我们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几乎没受过什么苦。”谢泽看着他,“她想要的东西,我们都会竭尽所能帮她得到,但她不想要的,我们……”
“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谢泽还没说完,就被谢暖给喊住了,她跟老谢和赵女士从这走了过来。
三人打扮的都算隆重,特别是谢暖,换了新买的衣服,化了精美的妆容,穿着长筒靴,戴了耳环,站在那彷如一个女明星。
生怕谢泽欺负陆斯年,她见到两人站在一起,就朝谢泽走了过去, “哥,你们认识了吗?我给你介绍一下?”
谢泽耸耸肩, “我认识他。”
谢父谢母也朝这儿走了过来,陆斯年轻声喊人,“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陆斯年。”
“斯年啊,我听暖暖提起过你。”谢父很和善,朝他伸出手去。
赵女士只看了他一眼,就问:“包厢在哪儿?有点饿了。”
陆斯年也不在意,伸手往右边引,“在这边,请跟我来。 ”
相较于赵女士的冷淡,陆母显得热情很多,谢暖一家人一走进来,陆母就热情地跟人打招呼。
本来只是单纯的见个面,这会儿两方父母都在,反倒显得隆重起来。
陆母晓得谢家对陆斯年怕是不太满意,不然他也不至于大半夜跑回家来请她这个外援。
儿子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看起来很喜欢人家,更何况,她看到那个女孩,也很喜欢,所以这事怎么也不能给人搞砸了。
这个餐馆,客人点菜之后,厨房就会开始做,没到时间,就先预制着,等客人一到,只要说上菜,很快就能端上来。
陆母见人来齐,便让服务生上了菜,知道他们不喝酒,亲自给谢家二老斟了饮料。
“斯年马上三十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谈过恋爱。暖暖,是他跟我提过的第一个女孩,也是带到我面前的第一个。”
陆母很真诚地说,“他十五岁就被他父亲送到了军营,期间过的什么日子,恐怕你们想象不到。我不敢保证以后他有很多时间陪暖暖,但我能保证他会对暖暖一心一意。”
说起来,他们老陆家都是情种,陆父是,陆斯年也是。
“如果他以后对暖暖有一丁点不好,不用你们说,我这个做母亲的,第一个不放过他。”
她和谢暖坐在相邻的位置,说完,她便握着谢暖的手,说:“暖暖,伯母很喜欢你。”
说着,从后方拿出一个紫檀木做的礼盒,递到谢暖手中,“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谢暖一看到这个包装,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并不敢收,“伯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
陆母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不贵重,只是一点小心意。我知道你和斯年在一起,必然是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不管以后你们怎么样,我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谢暖没想到陆母第一次见面,就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就仿佛把她当做了亲人一样护着,心里很是感动。
谢父和赵女士看在眼里,赵女士故意咳了声,打断了陆母和谢暖的对话,跟对面的陆斯年说:“你既然想要和暖暖在一起,我就想问你一句话,你可想过你们的以后?”
“据我所知,你这个职业,转业貌似不太容易……”
赵女士来之前,做过功课,普通的士官要转业,很容易,退伍之后基本都有分配。
但像他这个级别的,转业几乎不太可能,就算成功了,也会有很多的出行限制。
面对赵女士的逼问,谢暖有点心急,“妈……”
她们还没到这一步呢,更何况,她也没想过,让他转业。
赵女士看女儿这护短的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更加不打算放过他。
“不转业的话,你能拿出多少时间来陪暖暖?”
“我不敢保证能有很多时间陪她。”陆斯年站起身,慎重地承诺,“但我会竭尽所能护她,爱她。”
他说完,走到谢暖身边,“我不是一个会说很多漂亮话的人,”
他从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和一串钥匙,“这是我这些年的工资卡还有我在B市的房子,卡你随时可以用,房子我平常很少回来,里面已经装修好,你随时可以去。剩下的,只要你想要,我都会努力办到。”
陆母是知道他这个人的,只要说出口的话,就算是拼尽全力,都会做到。
而且那套房子,就连家里人他都不让进,宁愿放在那儿吃灰,这会儿却愿意主动把钥匙交给谢暖,足以可见,他对谢暖的重视。
赵女士看了他许久,最终只说了句,“你最好说到做到。”
老谢见气氛有点僵,开始在那边打圆场,“好了,吃饭,吃饭,这家餐馆我好久没来了。”
谢泽则全程当个旁观者,看似啥都漫不经心,实则在暗暗观察陆斯年,不得不说,他对谢暖是真的挺上心的,从他给谢暖夹的菜上,就可以看出来。
知道谢暖不吃肥肉,他夹给她的每一块,都是挑过的瘦肉。
不管如何,这人除却职业,其他还算凑合。
等吃完饭,老谢和赵女士也不想把气氛搞的太僵,借口说还有事,就告辞回家了。
陆母则拉着谢暖,絮絮叨叨地在那边说话。
谢泽被留了下来,跟陆斯年坐在一块,他对这个妹夫的排斥稍微消退了些,给他斟了杯酒,“喝吗?”
陆斯年婉拒了,“不了,下午还要归队训练。”
谢泽也不勉强,望着那边一见如故的妹妹和陆母,突然问陆斯年,“你和谢暖是怎么认识的?”
说是问,其实更多的是试探。
陆斯年想了想,说:“在酒吧出任务的时候认识的。”
“酒吧?”谢泽转了转手里的高脚杯,“在此之前,没有见过?”
陆斯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地点头,“没有。”
谢泽笑了,“是吗?那真是巧了。”
“为什么这么说?”陆斯年不解。
谢泽抿了口杯中的红酒,仿佛想起往事,朝谢暖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丫头,小时候溺过水,是被一个小男子救起来的。据说那小子也在当兵。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这丫头对军人总有一种滤镜,对那人也是念念不忘了好多年。”
“嗯?”
陆斯年觉得他话中有话,想了解更多,谢泽却不愿意讲了。
“都是沉谷子烂芝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你既然跟她在一起了,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他只不过有点心疼那丫头,这么多年的心意,没人知道罢了。
“律所还有事,我先走了。”
谢泽放下杯子,起身跟谢暖说了声,便离开了。
包厢很快只剩下谢暖和陆斯年母子。
陆母似乎跟谢暖有说不完的话,絮絮叨叨地跟谢暖讲起小时候的事来,说他小时候多么多少调皮,今天这样,明天那样的。
可讲到他成年,她却眼神突然惆怅起来,遗憾地说道:“可惜后来他参了军,我一年也见不着他两面,对他的事,就一无所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