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朝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
虽然不知道粱之戎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双生兄弟,但不是梁之戎,他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心里还有一丝失望。
要是真的现在就和梁之戎说清楚,他就可以早点带陶迁走了。
竖起耳朵确认这次附近没有别人了,段照才不动声色地问。
“刚才我和迁迁……”
梁屹垂着眼,显出一股漠然,“你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没有得到答应保密的约定,但事不关己的回答也说明了他不会主动向梁之戎告发听到的秘密,况且从梁之戎从未提过梁屹来看,他们这对双生子的关系并不好。
短瞬间,段朝脑海里念头落定,笑容里的警惕就化作了亲和。
“明白,抱歉打扰你了,我们就先走了。”
他牵着陶迁的手腕往反方向走,走出一段距离了,陶迁看到前面迎面走来了两名佣人,停下脚步避嫌。
“你先下楼吧。”
段朝了然,有些不舍地悄悄捏了一下他的手,低声道:“迁迁,我们还没完,记得联系我。”
陶迁为了让他安心离开,轻轻恩了一声。
等段朝满意下了楼,佣人离去,陶迁折回了刚才的拐角处。
梁屹似是不喜欢吵闹明亮的地方,又回到刚才待着的小露台了。
他静静望着楼下的花丛,手指轻抚着酒杯,声音平稳,“我说过了,你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不放心又回来的陶迁停在他身边,问:“如果梁之戎问的话,你会如实回答吗?”
梁屹这下侧过头,黑玉似的眼眸在阴影里泛着浅光。
他说:“会。”
闻言,陶迁咬紧牙关。
他和段朝背着梁之戎出轨的事情和梁屹无关,那么,帮助他们遮掩的事情自然也和梁屹无关。
虽说梁之戎和梁屹多年没有联系,关系不亲近,可他们毕竟是双生兄弟,万一关系好转后违背承诺向梁之戎告密了怎么办?
陶迁还没有做好面对梁之戎怒火的准备。
他定定望着梁屹,坦然解释:“我和段朝已经结束了,不会再背叛梁之戎,你能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梁屹默然不语,只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同样英俊的侧脸在不露神色时体现出了与粱之戎别无二致的冷峻。
只不过他的神色不似粱之戎锋芒毕露,更像是海边沉默巨大的礁石。
在陶迁焦灼的等待中,他缓缓开口:“你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你的孩子?”
陶迁一愣,“什么?”
他没料到话题会突然引到孩子身上,吃惊了一瞬,随即皱起眉,不想向外人解释太多耻辱的内情,又怕梁屹因为误会而不配合。
迟疑一下,他语气厌憎地开口:“孩子不是我想要的,梁之戎他强迫我生了下来。”
“既然生下来了,就不能好好养吗,孩子是无辜的。”
“你懂什么!我一看到他的脸就会想到梁之戎,想起那些……”
陶迁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孩子的诞生了,他知道不论是谁都会用“孩子是无辜的”来劝他,可分明,他也是无辜的。
无处宣泄的绝望与透骨的痛苦如潮水涌来,淹没到窒息,陶迁悲怒交加,眼眶都有些湿润,胸膛剧烈起伏着,说不出话。
他神情的凄楚令梁屹再度沉默。
片刻,他放下余了一小半的红酒杯,似是极轻地叹了口气。
“我不会说出去的。”
明明今晚是第一次见面,初见时还认错人,多余了失误的亲吻,但梁屹的承诺莫名让陶迁彻底放下了心。
他平静下来,低头说了句“谢谢”。
对方从身旁擦肩而过离开时,陶迁闻到了一阵微涩的黑茶味。
是他的信息素吗?
晚上在花园里轻如羽毛的亲吻在脑海里浮现,那时他太着急道歉,要是再细心一点,就会闻到梁屹和梁之戎截然不同的味道。
味道。
鼻间闻到的青柠味让陶迁烦恼地拧紧了眉,就这样回去的话,会完蛋的,必须要把段照的青柠味掩盖住。
焦躁的目光无意间触及到露台上的红酒杯后,忽然一凝。
走廊里静悄悄的,梁屹已经走远了。
陶迁果断地快步走向他刚才待过的位置,在红酒杯口细细嗅了嗅,然后就着黑茶味最浓的位置,毫不犹豫喝完了余下的红酒。
浸泡其中的黑茶味渐渐盖住了一些青柠。
宾客们相继离开,陶迁在休息室找到了梁之戎,对方看了他一眼,“你去哪儿了?”
“去阳台吹了吹风。”
“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
梁之戎拧着眉把外套披在他身上,靠近时,鼻尖一嗅,眼眸陡然凌厉起来。
“你碰见谁了?”
陶迁神色平淡,“碰到段朝了,他问我看到你了没有。还有梁屹,我不小心认错了。”
青柠和黑茶的味道在多次漱口后,已经浅淡到了不会引起怀疑。
果然,梁之戎没有起疑心,只是不太高兴。
“自己老公都能认错。”
陶迁温顺道歉:“你们长得太像了,我就以为是你,走近了才发现不是。”
“下次再认错,我就要生气了。”
梁之戎的语气似在开玩笑,但不悦的神色是真的有些恼,眉宇间积着熟悉的阴郁。
陶迁指尖一颤,默默牵住他的手。
“下次不会了。”
顿了顿,他问:“那他什么时候走,也住在这里吗?”
“不住这儿。”
提到沈素馨和梁屹,梁之戎的心情就不太好,他对于陌生的生母和兄弟没有丝毫感情,可奈何祖父疼他们,力邀他们住下来。
好在他们还算识相,说已经在外面找好住处了。
任谁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都会觉得不舒服,无缘无故又没办法赶走,梁之戎只得加重语气强调。
“总之见到他们的话,不用搭理。”
陶迁乖乖点头,“恩,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