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屹急匆匆地找来毛巾和冰箱里的冰块,细致地轻轻按在陶迁撞到的部位冷敷,不时小心地问感觉怎么样。
由于腹部鼓隆,没办法趴着方便冷敷,梁屹就一直在床边按着毛巾。
陶迁身上的水珠早在室内的温度下蒸发了,赤裸的下半身也埋进了被子里,疼痛已经减轻了很多。
他感受着梁屹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自己皮肤,感受着他细致的照顾和温和的声音,刚才试图压下去的那些卑劣情愫又咕噜咕噜冒了泡。
轻微的颤抖被梁屹敏锐觉察,他力道放得更轻,却见陶迁簌簌抖得更厉害。
他实在担心,俯下身去看另一边陶迁的神情,随即被他满脸的泪水吓住了。
“怎么了,这么疼吗?”
alpha难掩他的担忧和疼惜,“要不要找医生来看看?”
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陶迁,没留神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离得很近了,陶迁也感觉到了,潮湿的面孔往枕头里缩了缩,似乎不愿看见他。
但挣扎了一秒,陶迁又忍不住了,他不顾一切地抬起头,撑起上半身,泪眼模糊地吻住了alpha的唇。
梁屹僵住。
趁他不备送上来的嘴唇柔软湿润,舌尖急急地钻了进来,不甚熟练地搅弄挑逗着他僵硬的舌头,又不敢太放肆,怯怯黏勾的动作像在撒娇。
厮磨的唇肉紧紧相贴,渴望着他的味道才能存活似的,不停吞咽吮吸着,要将他冷漠的外表一点点舔化。
梁屹确信陶迁没有认错人,他确定,陶迁是在吻他。
心跳骤然加速,往日里偶尔掀起心中波澜的几帧画面凝聚在此刻,寻找到了一个浓烈的出口。
梁屹没有细想过的,那些无法梳理的杂念,都被陶迁的舌尖彻底勾了出来。
他浑身绷得紧紧的,要完全克制着才能继续一动不动,任由陶迁孩子般朝他索吻,身侧的手却终于忍不住,犹疑地缓缓抬了起来,向陶迁靠近。
脑海里一片空白,一颗心却比任何时候跳得都快。
梁屹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共通的喜悦,他知道了,不是只有他在相处中会有偶尔心神不宁的时刻,陶迁也有。
陶迁可能,也对他有着模模糊糊的好感。
惭愧的是,陶迁比他勇敢。
思路顿时清明,原本游移不定的手掌也下定了决心,温柔地轻抚住陶迁的面颊。
梁屹想要回应他。
而alpha手掌碰到陶迁皮肤的刹那间,陶迁回过神似的,猛地睁开眼。
他一把推开了梁屹,看也不敢看梁屹的神色,羞耻地捂着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强吻了梁屹,明明他不想打破的,现在的同居生活就已经很好了,他不敢奢望更多。
他搞砸了,他会闹得无法收场。
梁屹会离开他的。
巨大的恐慌让他不敢说实话,也不敢祈求梁屹的原谅,只能拼了命地粉饰太平,将一时的意乱情迷潦草掩盖,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对不起,我……我认错人了……”
梁屹的胸口瞬间熄灭,霎时结成了冰。
他看着埋在被窝里不敢看自己的陶迁,没有出声,半晌后,离开了卧室。
卧室门咔哒一声响,关住了,黑茶味的余韵还在空气里飘荡。
陶迁这才敢放下手臂,后悔刚才的拙劣借口,他知道这会让梁屹生气,或者伤心,但一时的错误总好过离开他。
他不想梁屹走。
错误的一个吻导致了非常明显的后果,连放学回来的诚诚都发现了家里的气氛怪怪的,他茫然地咬着勺子,童言无忌。
“妈妈和叔叔吵架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陶迁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对面的梁屹一眼,对方好似没听到诚诚的问题,低头喝粥,熟悉的平淡表情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好像隔了很远很远。
陶迁又忍不住懊恼自己的鲁莽,心头发酸。
他哄着诚诚转移话题,“诚诚今天在幼儿园学了什么,告诉妈妈好不好?”
诚诚迫不及待地点点头,转头就忘了大人之间的微妙氛围。
吃了晚饭一般是陶迁的散步时间,梁屹不放心他自己出门,都每次会陪他一起去。
但陶迁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忐忑不安地觑着他的神色。
梁屹神色平淡,没有说话,但还是和之前一样准备了热水杯,搭着外套,陶迁这才回卧室换了衣服出来,牵着诚诚一起下楼。
散步也散得十分沉闷,诚诚高兴地和旁边的大狗狗一起玩,他们两个人慢慢地在后面走。
梁屹沉默着,只在路上有凸起或者路人经过时会出声提醒,伸出手臂替他挡着。
他几乎没看陶迁,刻意回避似的,言行举止却还是关怀备至。
这只会让陶迁更加沮丧。
他不该强吻梁屹的,更不该说认错人了,最不该的就是对他产生好感,现在倒好,尴尴尬尬的,不敢再进一步,也不舍得退一步。
心事重重地散了会儿步,他们循着来时的路回去,走到楼下时看到一辆陌生的宝蓝色车辆大大咧咧地停在门口,挡住了路。
梁屹让陶迁等在一边,他前去交涉,还没走上前,车门已经开了。
一身正式西装的段朝熠熠生辉地好似在结婚现场,头发也精心打理过,露出的英俊五官洋溢着迷人的笑容。
他手捧着一大束红色玫瑰花,目光灼灼地望过来。
“迁迁!”
陶迁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梁屹。
梁屹本就没什么表情的面孔愈发冷凝了。
段朝兴冲冲地朝他们阔步走来,越近了,脸色忽然一变。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陶迁的肚子,被背叛似的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你们……你们连孩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