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亲眼看着梁屹和陶迁一起走进了主卧。
那些不加掩饰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亲热的甜蜜的,缠绵悱恻的,陶迁发软的呻吟和笑声都是他从未听过的柔蜜。
他跟梁屹说想他,说喜欢他,说还想要。
心像是被一刀刀地切割,痛得紧缩痉挛,梁之戎用力掐着心口的位置,想把那块痛不欲生的肉整个挖出来。
他快受不了了,受不了一墙之隔的地方爱人正和双生兄弟翻云覆雨。
他明明和梁屹长着一样的脸,可陶迁只对梁屹开心地笑,只温柔地看着他,却冷冷地将自己当成狗来羞辱。
不过,这是他活该。
如果他当初没有那么强硬,再温柔一点耐心一点,陶迁总会被他打动,他们会恩爱地幸福生活在一起。
悲怆的眼泪沿着嶙峋的下颌滴落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他无声地大口呼吸着。
真想捂住耳朵昏过去,意识却偏偏无比清醒,将每一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稚嫩柔软的声音响起来,“爸爸?”
穿着小恐龙睡衣的诚诚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他习惯了看到梁之戎戴着止咬器和跪着的模样,梁之戎解释说他在跟妈妈认错,只要听话,就能一直留下来。
所以诚诚很高兴,他踩着云朵小拖鞋跑到梁之戎面前,天真地问:“爸爸,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客厅里灯光微暗,梁之戎胡乱抹去脸上的湿润,声音沙哑地回答说:“爸爸还不困,诚诚快去睡吧。”
“那,那爸爸亲亲我。”
诚诚好久没有感受到爸爸妈妈同时在身边的幸福了,虽然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但起码,他们都在同一个房子里。
梁之戎抱着他,从孩子柔软鲜活的身躯中汲取着支撑的力量。
他渐渐平静了下来,摘下止咬器亲了亲诚诚的面颊,温厚的手掌揉揉他的头,温柔道:“乖,去睡吧。”
诚诚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吧嗒跑回他面前,语气满是期待。
“妈妈什么时候原谅爸爸啊?”
他有点羞涩,“诚诚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睡,抱着诚诚睡。”
梁之戎笑了一下,“爸爸会加油的。”
诚诚回了房间,客厅又寂静了下来。
梁之戎失神地盯着空气中昏暗的一点,刻意麻痹的精神试图去遵循着心理医生的建议,去想别的事情。
想象着他和陶迁有一个截然不同的开始,想象着诚诚是在充满爱意的环境下出生的,想象着没有任何人的插足,他们是最平凡幸福的一家人。
他想,都是他的错,是他毁了这一切。
一漏光线打破了客厅里的昏暗,梁之戎立刻回过神,视线紧紧追了过去。
瘦削的人影现出,朝着他走了过来。
梁之戎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贪婪含痛的目光痴痴凝视着满身黑茶味道的陶迁。
陶迁懒懒披着一件宽松的睡袍,脸上情欲的红还没有消退,眼神却很清醒。
他站在梁之戎面前,似乎在观察着他的神情。
看了一会儿,他说:“你随时都可以走,走了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梁之戎的呼吸一重,“我不走。”
闻言,陶迁笑了一下,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笑。
他有些站不住,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梁之戎面前,梁之戎盯着他睡袍下白皙的一双腿,脚踝处攥出来的一圈痕迹看得他眼眶发涨。
他以前以为陶迁不喜欢这个姿势,现在才知道,陶迁不喜欢的是他。
在梁屹的床上,陶迁什么姿势都喜欢。
陶迁看他又垂了一点头,遮掩着受伤的神情。
他托着下巴,提起以前的话题。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的心里只有陈堂,但其实,我和陈堂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年少时的朦胧情愫还在蔓延,可被你拆散后我实在不想屈服你,就总用陈堂激怒你。”
梁之戎一僵。
“我不爱你,不是因为我爱陈堂,只是纯粹地,不爱你。”
停下,别说了,求求你——
“你以为我不会再爱别人了,我之前也这么觉得。但现在,我很喜欢梁屹,他也喜欢我,段朝其实也不错。”
“就算没有柑橘味,我也愿意和他们上床做爱,生活在一起。”
梁之戎偏过头,似是不愿再听,仓皇地说:“我也可以,我什么都可以,他们能做的我也能做……”
陶迁淡淡地打断了他,“你不是要当狗吗,谁会放着好好的alpha不要,去和狗上床?”
梁之戎一下子静了。
他的背脊剧烈颤抖着,颓然嗫嚅着:“我只是想留下来。”
“留下来干什么,看着我们上床吗?”
陶迁说:“过几天段朝会过来,你还想继续看吗?我不会顾及你的,你也别想伤害他们。”
他站起身,最后重复了一遍。
“我再说最后一遍,梁之戎,你随时都可以走。”
他回卧室里去了,和梁屹低声耳语着什么,两个人发出了若无其事的亲昵笑声。
梁之戎宛如一个心碎的石雕,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他声音极低地喃喃着,“……我不走,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