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想你了’,  似把那些痛苦煎熬在暖阳下烧成灰烬。

  在宫中度日如年的每时每刻,一想起远在陈国待他平安归来的薛北望,他放弃与白彦丘鱼死网破,  为了能活下去,多少次抬手便可掐断白彦丘咽喉,  他都咬牙忍下,  日复一日,直至回到薛北望身边。

  薛北望的双手紧抱着他不放,他不再说那些自怨自艾的客道话,  侧过头鼻尖擦过薛北望的耳畔,轻声道:“抱那么紧,怕我跑了?”

  口吻略带调笑,  仿若这些天来病得醒不过来的人不是他,慢慢的他搂住薛北望后背的手不安分地向脖颈上方寻摸,两指覆上薛北望柔软的耳珠轻轻揉捏:

  “当真不放心,再寻根缎子将你我栓在一起,如何?”

  闻言,  薛北望埋入白承珏的肩匣的头左右微蹭,  像是在摇头,  只是双臂的力度越来越紧,恨不得将其揉入怀里。

  “嘶——”

  一声痛呼,  惊得薛北望急忙松开手,也不说话,  握着白承珏肩膀,  焦急的目光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于白承珏身上来回打量。

  直至这只大狐狸憋不住笑意,双眼弯成新月,薛北望长吁了一口气,  看向白承珏的眼神多了些无可奈何:“你又诓我。”

  白承珏两指按压开薛北望紧蹙的眉心,指尖顺着薛北望眉骨的凸起,一路顺到眼尾:“见我醒来愁眉苦脸,不知道恐以为你在外面寻了相好,我这一醒,坏了你与佳人的好事。”

  宫中一切委屈白承珏止口不提。

  薛北望没有回应,带有茧子的指腹摩擦着白承珏面颊。

  这人越是什么都不说,就越惹人心疼。

  薛北望低声道:“我怎么能那么晚才来……”

  听其自怨自艾,白承珏伸手捏住薛北望脸颊,双眼微眯,薛北望与之四目相对时眼眶红红,怕在战场上受再重的伤,也未曾像如今这般狼狈。

  白承珏轻笑道:“刚才用话堵我,现在你又矫情上了,今日你我二人干脆坐在这床上一起抱头痛哭,互相自省一下,究竟是谁的错比较多。”

  语毕,白承珏收回手,薛北望扯出一个比涕泗横流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唇角略微抽搐了两下,惹得白承珏笑出声来,薛北望看着他笑,脸上僵硬的笑脸渐渐舒张开了。

  余生都不想再让白承珏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只可惜,却偏偏事与愿违。

  离吴国边境小城还有近三日的车程,各各关卡已有官、兵把手,香莲试着上前打探,在确定他们手中用来查人的画像是白承珏后,几个人不得不从长计议,最终决定从小路前往边境。

  为了缩小目标,从一先的马车改为驾马前行,为了方便除了必要的干粮和水,只能将大部分物件舍弃在城中,轻装前行。

  几人天未亮出发,驾马走了两三个时辰,正直烈阳高照,远远便瞧见山间设有卡口,粗略大量约莫有十多个士卒在周围把守。

  白承珏一事恐已被小皇帝察觉,日子不可一拖再拖。迫不得已之下几个人只能强行越卡,本未动杀人的念头,交手中有人趁乱向天拉扯开炮竹,火花一冲而上在天际绽开。

  薛北望当机立断将卡口士卒歼灭,确定无人逃脱后,他如在战场上那般提刀再度没入尸身,保证未留下一个活口,才回到白承珏跟前。

  看着刚才鲜血淋淋的场面,受惯了锦衣玉食的白承止或多或少有些难以消化:“烟花都已经放了,杀他们也无济于事,打晕即可何必要灭口……”

  薛北望冷瞥了一眼白承止:“我做不来好人,你若良善,留下来让他们入土为安,”

  说罢,薛北望径直朝马匹走去,他快速换下沾血的外袍后,才翻身上马将白承珏护在怀里,再开口态度与刚才截然不同:“前面死了不少人,要是害怕不忍就在我怀里闭上眼。”

  “我不……”

  薛北望拉扯缰绳:“闭上吧,等过了我再叫你,我不想让你看那些人的死状。”

  “……好。”

  见这二人如此,白承止跨坐上马紧随其后。

  烟花奏效了,各处埋伏围剿的暗卫在入夜后伺机而动,风吹动树林沙沙作响的声音,藏匿于暗处的因为隐没在风声中逐渐向几人靠近,亦不是闻见宫中那催动药效的浓香,在这样一个本不熟悉的地理位置发现敌人,将会更加困难。

  薛北望刚察觉林中响声异动,白承珏已再度呕血,只听乐无忧惊呼一声‘浓香有异,带闵王先走’,将原本考虑好的战局打乱。

  香莲抽出腰间配剑,将还呆愣在原地的白承止向前推了一把,白承止一个踉跄:“遮住脸,快走,这里我断后。”

  “你!”

  见白承止还磨磨蹭蹭,看了一眼乐神医:“快些把这累赘给本姑娘带走,某要阻了我施展拳脚。”

  浓烈的香味越来越近,白承珏被哪香味催得的浑身吃痛,靠在薛北望怀中昏昏沉沉,薛北望看了一眼香莲,无暇再顾忌那么多,只得快马加鞭。

  影卫从树丛中出现,手中长刀向马腿砍去,香莲掷镖,镖身穿过其咽喉,带着浓稠的血液陷入泥土中,薛北望扎了一下马屁股,马儿腾起加速,匆匆避过一击。

  白承止与乐无忧同骑,乐无忧马术不弱,快马加鞭带他从树林中离开。

  夜深天凉,几人有幸寻到一处山洞暂避,乐无忧急忙取下木箱为白承珏喂药,施针。

  眼下的环境根本无法好好医治,只要有引发毒素的药引一催,本压制下来的积毒又会再度侵蚀白承珏,在宫里好一番折磨,那浓香所带来的影响如今却比当初更甚……

  “接下来必然要经过边境小城才可平安离开,按现在的局面来看,白彦丘应该已经派人在边境把守,”乐无忧眉头微蹙,“不过有小木子戴着人、皮、面、具为你稳定陈国局面,白彦丘应当不会怀疑你也来了。”

  薛北望沉声道:“我们不是可以戴人、皮、面、具进城。”

  “工序太繁琐,哪怕你们愿意等,我现在带来的东西也没办法把面具做出来,”乐无忧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白承珏,“让闵王画浓艳一些的女儿妆容,只要白彦丘未赶到边境,应当认不出来,他病成这样便对外说他是你夫人,身患痨病,想来那些士卒也不敢靠近细查。”

  薛北望沉声道:“只能如此,能早一日将他带离吴国,就能早一日回去调息。”

  乐无忧看了一眼仍未回过神的白承止:“轩王殿下送到这便够了,回去吧,你若被认出来,白彦丘不会放过你的。”

  白承止沉声道:“可是她怎么办?”

  “于你而言不重要了,轩王明日一早便启程吧,你继续跟着会是累赘。”

  “我可以……”

  乐无忧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二人:“你不可以,闵王如今的状况,姓薛的护他全身而退尚且不易,我也不会管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外人,轩王殿下现在回头还可锦衣玉食,再下去,为了自保你可瞒不住你的身份了,

  “你要知道,白彦丘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闵王都可折磨成这样,想来与轩王之前那点微不足道的情谊,您的下场只会更可悲。”

  作者有话要说:  已捉虫,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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