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只低头听着, 没敢多言。

  沈灵语问他:“引流到别的湖泊去会不会对梅洲有影响?”

  领头道:“自然是会的。梅洲渔民各家养殖方法不同,水产生长也不同。再加上如此迁徙一番,必然要折损一些。”

  “只怕不止这些。”沈灵语自言自语道, “梅洲减产, 到时候水产价格也会提高,物价又得涨咯。”

  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泽谷的水位一天比一天高, 若真等十天后,只怕屋顶都要看不见,到时只怕连梅洲的堤坝也要撑不住。

  她长叹一声, 又看了一圈眼前苍凉景象,转身去唤刚刚离开的周村长:“不知此处距上游堤坝路途有多远?灵语想抽空上去看看。”

  周村长一听, 连忙阻挠:“实在不是周某不想让姑娘去, 实在是那处恶劣得很, 担忧你的安危。”他轻叹一声,道:“那处原本叫壶嘴关, 因形似壶嘴得名,后来泽谷和上游平乡联合修了堤坝,改名叫壶嘴坝。想来是年久失修,壶嘴坝近几年每年都要溃堤一回,情况十分危险。路上更是不好走,从此处出发,要走上大半日才能到, 一天时间也不够来回。时不时还有落石夹着山洪冲下, 前些天便砸伤好几些官兵。”

  “......”沈灵语听他说起也犹豫了下, 周村长又劝说了一通。

  “那我也要去。”

  既然来了,断没有不看一眼就回去的道理, 不知道那堤坝被毁成什么样了,要修还是重建心中也好有数。

  毕竟要花上好多钱。

  周村长看她心意已定,几欲开口,又忍了下去,摇头道:“那明日下官便为姑娘准备一番。”

  ·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灵语便带着周村长给她准备的简单粗粮出发了。

  刚走没多远,领头忍不住问她:“怎么今日不见赵公子?”

  沈灵语也一天没见过赵慎玉了,想了想,道:“想必是去见某位故人了罢。”

  领头:“......”

  果然如周村长所说,路上泥泞不堪,好多路要么被山洪冲毁,要么堆满了落石杂草,行路十分缓慢,走不了多远便要停下来探过一番。

  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位当地村民,是周夫人的兄弟,特意找来给沈灵语带路的,叫老谢,模样憨厚,说话也是淳朴的笑脸。

  转过一个弯时,路便窄了许多,老谢停下来,道:“前面只怕有地陷,还是改道的好。”

  “地陷?”沈灵语目光看过去,盯着前方打量,只见一片杂乱。

  这处弯道大,道路又十分狭窄,只容得下一人通行。山坡上都是杂草,另一侧则是悬崖。此处已离村庄有些距离,只能听到洪水挞过尖石的嘈杂声响。连说话也要大着嗓门。

  “是呀。”老谢指着那悬崖道,“你看那路边的石头,下面指不定压着好些过路的牲畜。”

  领头看了一番,对沈灵语说:“属下先去试探试探,姑娘就先在此等候。”

  沈灵语点头:“那好,你小心。”

  领头拿着佩刀就往前走,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回来对着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说:“你们两个眼睛盯仔细点儿,姑娘若出了事你们只管自己割了脑袋!”

  两个侍卫立即洪声道:“是!”

  领头走后,沈灵语便停在原处等着。这条路盘在半山腰处,低头便能看到悬崖下方宽阔洪水。这边已近堤坝,河床石头也大了许多,此处水流湍急,石头不似一般河流处圆滑,个个尖锐锋利,若是不小心跌下去,只怕小命不保。

  她看了会儿,没来由地觉得心慌,便往里面靠了靠。

  手刚撑到崖壁的草丛,就有一把泥落下来。

  沈灵语看着被泥弄脏的指尖,目光顺着一路向上。

  密集草丛间,倏地一根闪着冷光的锋利长.枪突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