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秦家的时候戳了下唐雅歌和颜陌陌。唐雅歌出差了,颜陌陌倒是闲,跟着一起上山。谢如故自从和叶遵表明自己和游戏大boss认识之后就非常知情识趣装死。

  他们这次回秦家悄悄的,上次“月老”的徒弟给他们开的小门,管祠堂钥匙的姑娘是上次给大家看命那位,是秦父的外甥女,也是就是秦漫舟表姐,都是自己人。

  他们溜进祠堂后,秦家另两个人就在外面小院里假装整理东西,给他们望风。

  秦漫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要做的跟做贼一样,反正他就是觉得越低调越好。

  毕竟当年秦翾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不好听。要么是秦翾包庇妖魔,要么是秦家冤枉好人。家族内讧,天才横死。实在算家丑,除了秦翔后人,别的族人都已经没人知晓这段往事。

  颜陌陌和叶遵是外人,也不好进去翻人家族谱指指点点,便坐在门口低声聊天,舒暮云本也想和他们一起呆在外面,却被颜陌陌拎着后颈丢给秦漫舟:“你都算未来族长夫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看?”

  秦漫舟笑嘻嘻给颜陌陌一个肯定的眼神:“就是,少夫人,和少主进去看看咱家老祖宗呗?”

  舒暮云无奈,山上本就冷,祠堂也阴湿,秋日寒风入骨,颜陌陌和叶遵就大咧咧坐在地上。他寻了两个蒲团递给他们俩,和秦漫舟进了里间。

  秦家繁衍千年,族谱就好几本,一本所记载大概是一千年间族人姓名,女子无论外嫁还是族内通婚都不改姓,外嫁女子记其丈夫及子孙三代,加进来的媳妇也按照原名记载。一般通婚的都是一个圈的,中间繁杂关系看得人头疼。

  秦漫舟大约估了下时间,选了一本翻开,结果看完了也没有,只能再拿一本仔细查起来。

  舒暮云等在一旁也是有些无聊,他见秦漫舟皱眉翻书,怕自己上前打扰,便踱到了他们秦家第一本家谱前,取下来打算看看秦家的先人到底是谁。

  没成想,他还没翻开,秦漫舟就低声笑道:“可找到了。”

  舒暮云一听,也忘了手里还拿着族谱,直接就回到了秦漫舟身旁:“如何?可有什么蹊跷?”

  秦漫舟摸了摸泛黄的纸张,墨迹如新,故人却早就化成了黄土。秦翔名字旁本应该有一个秦翾的,只可惜拿出仅留了一块涂改的墨迹,已看不清原本写的是谁。那墨迹像是污渍一样染在纸上,不欲让人知晓千年前还存在过一位惊才绝艳的青年。

  秦家家谱记载与常人不同,每个人的死因和年龄都用小楷标明了,秦漫舟单看这些都是没看出什么,他一偏头,却瞥到了秦翔和秦翾堂兄一家的名字。

  秦翔活了九十多,寿终正寝。但是他的堂弟一家却有些不寻常。

  他的堂兄三十多岁死于妖兽之手。

  这不算奇怪,毕竟是天师,死在驱魔除妖的路上实属正常,然而令人生疑的是他们一家人都死于妖魔报复。

  他们一家还不是一年死的,是一年死一个,非常有规律,而且死的日子都是同一天。

  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这一举动倒像是一个妖魔在用仇人的鲜血祭奠谁,每年杀一个,不多不少,都是忌日的礼物,想让那已经成了幽魂的鬼看见。

  秦漫舟忽然开口,他盯着秦翔的名字缓缓道:“我们一脉给秦翾上香就是中元节那日。我原本以为是不知道秦翾忌日,所以选了鬼节,但是说不准……”

  “他就是中元节出事的。”舒暮云接道,“我们可以查到千年前中元节长安出过什么事情吗?”

  “能,就是麻烦点。”秦漫舟合上族谱,“要是这么看,杀人的就是青猎,难道秦翾的堂兄当初害过秦翾,导致了他的死亡和蒙受不白之冤?可是我总觉得青猎对秦翾看上去不对。”

  “未必是秦翾。”舒暮云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件事起因是有妖魔作乱,死的人一定不止秦翾。青猎杀人未必就是为了秦翾,很有可能秦翾死的那一夜,也有别人跟着死了。”

  “那可就太多了。”秦漫舟把族谱放回去,心有戚戚,“在古代啊,不比现在,就算知道哪出事了,天师道士也很难很快赶过去。但凡有妖魔作乱,而且是在长安洛阳这类地方,一定是死伤无数的。有名的没名的,知道死了的和压根不知道死没死的,非常乱,很难总结到某个人身上。算了,我们还是去找我爹娘敲竹杠打秋风吧。嗯?你拿的啥?”

  秦漫舟瞥到舒暮云手上捏这族谱,就兴致勃勃接过来:“哟,媳妇,直接从第一代看起来了?行啊。”

  他随便一翻,舒暮云正想和他说话,这一转头眼睛却瞄到了一个字。

  他猛地按住秦漫舟的手:“姓舒的?”

  秦漫舟也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直接秦家真正意义上的祖先,第一排上写了两个名字。

  秦泫和舒予。

  秦泫是极阳之体,舒凝是极阴之体。

  都是男的,有小字写着二人创下育子阵法,就是秦漫舟他娘说那个。他们有俩孩子,一个跟秦泫姓秦,一个和舒凝姓舒。姓舒的是闺女,后来远嫁了。因为是老祖宗,所以舒大小姐的家人记了五代。

  最神奇的是,在古代社会,舒小姐嫁出去后生了俩儿子俩闺女,分别一儿一女随她姓了舒。这倒是不寻常。要知道那个时候可没有随母姓一说。而且舒小姐的丈夫不是入赘,更是闻所未闻。

  这说明在当时秦家已经不算普通人家了,势力应该已经不小。

  舒暮云继续往下看,看见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他听过。

  他惊诧地看向秦漫舟,秦漫舟不明所以。舒暮云轻声道:“这个名字我听爷爷说过……是我家的祖先。”

  秦漫舟手一抖,族谱啪地一声砸在桌子上,四下烛火晃了晃,仿佛惹了先人们不开心。不肖子孙秦少主却顾不得老祖宗生气了,他目瞪口呆看着舒暮云:“我们出五代了吧?”

  “……”舒暮云说道,“我们几千年前就出五代了。”

  “这就是命运啊。”秦漫舟深情地表白,“命中注定你是我的家人,祖宗有灵啊,你说我们该不会是他们转世吧哈哈哈。”

  舒暮云揉了揉脸,觉得得到了人生的小彩蛋,虽然无关紧要,但是和心上人真的是八百年前是一家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他笑道:“你看,舒凝也是极阴之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也是了。”

  “我当初刚认识你就问你祖上是不是有干这行的。”秦漫舟喜滋滋吹牛,“因为极阴极阳都难得,一般都是玄学门中才有,但你说没有,我当时还在想难道变异了?这么看来我果然是秦家前途无量的少主。”

  “我是当真不知道。”舒暮云拿起族谱翻覆看了几遍,忽然疑道,“最近我们听到的玄字,昊字是不是有点多?”

  秦漫舟道:“泫和玄不同音,我觉得你是想的有点多。至于昊帝和玄颢的关系嘛,不好说。”

  “但是音近……”舒暮云自嘲笑笑,“也对,玄颢的意思是天空。泫的意思是水滴晶莹样子,多指的是露珠泪水。气质也大相径庭,是我想多了。”

  “害,咱们学这玩意的,对字词敏感点正常。”秦漫舟合上族谱打算送回去,却看见方才他扔下族谱的地方掉了一张纸,似乎是夹在族谱中的,被他无意间震了出来。

  秦漫舟打开信,和舒暮云靠在一处看了。

  那是一封随笔一样的东西,执笔者的字端正中透着锐气,那人写了一堆,大概就是说自己终于可以卸下重担,和心上人隐居。从此天下恩怨与他无关,他只想和心上人安静偕老。

  重点是最后一段:吾枉被世人尊为仙者,只以天下安定为报。只惜负舒凝良多,上天垂怜,虽波折坎坷,然终能相依。吾欠舒凝悲泪,此泪可成弱水。然吾修无情道至今,难有泪还,便改名为泫,以偿深情。自此玄黄宇宙再无玄颢君,只留秦泫,执手舒凝,生死不离。舒凝亦抛弃旧日名号,指舒为姓,以凝为名,只盼今后花草凝露,万事心舒。

  若有秦家与舒家后人如吾和舒凝有极阳极阴之体,同时触及族谱,自可见此书信。若无此缘分,倒也无妨,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

  “……”

  舒暮云和秦漫舟面无表情合上那随笔,机械地把它塞回去,奇怪的是那随笔一放回去居然自动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是不值得一提的陈年旧事吗?”秦漫舟呆滞地看着舒暮云,“我世界观都刷新了。”

  舒暮云艰难点点头:“所以……我们都是玄颢君的后人?”

  “我们祖辈听起来还挺厉害的,当年唯一的仙尊,也挺会演的,我们居然谁都不知道自家老祖宗是隐姓埋名的玄颢君。”秦漫舟琢磨了下,“但是如果昊帝和玄颢君有关系,那我们祖辈不是个神经病渣攻吗?那我们俩基因肯定基因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