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乔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赵清芷面前, 小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你不会诓本王吧?这世上真有学过医术做过和尚的厨子吗?”

  赵清芷闻言讶然地抬起头, 前世她和江景乔这样说的时候, 对方压根连问都没有问, 压根不关心, 这会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她无非小时候跟她外婆学的, 前世又不想让江景乔知道,所以信口胡沁的。赵清芷压了压嘴角,恭敬道:“有啊, 王爷若想认识可以派人去各地的寺庙找找, 不过他也有可能在哪个饭馆或大户人家做厨子,或者在哪个药铺当坐诊大夫。”

  江景乔闻言眼皮子跳了一下, 这天下寺庙、饭馆、药铺多了去了, 她找得着吗?这贾厨子若真是这女人杜撰出来的, 那她还真没法子证明这女人撒谎。

  “你粥做的不错, 本王吃了舒服多了,说罢,你想要什么奖赏?”江景乔背着手笑吟吟地看着赵清芷,不管这世上有没有这个人,赵清芷前世为她熬羹汤是事实, 想不到这女人关心人还藏着掖着怕人知道。

  赵清芷闻言清亮地眸子瞥了眼江景乔的衣领,缓缓道:“臣女不需要什么奖赏,只盼王爷能回去换身衣服。”

  “换身衣服?”江景乔初听赵清芷的话有些懵, 见赵清芷神色古怪地看着她的衣领,不由地心一颤,抬手摸了摸蹭了云六唇印的衣领,眯着眼问道:“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要本王换衣服,难道你对本王有非分之想,所以醋了?”

  赵清芷心里微颤,清亮的眸子闪了闪,笑道:“王爷误会了,王府人来人往,若是来个朝中大臣,瞧见王爷衣领的唇印就该多想了,尤其是我和大堂姐还在王府,传出去别人该说闲话了。臣女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爷你,可到时候传遍京城,王爷你是娶还是不娶呢?”

  江景乔听到娶字时眼皮又跳了一下,琢磨半晌挥了挥手:“兰珂,给本王取件衣服来。”

  “王妃吉祥,王妃吉祥~”

  一直在吃东西的九娘突然飞到赵清芷肩上,抖着翅膀说着吉祥话。

  四个字,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着了。

  赵清芷诧异地看着九娘,这四个字仿佛一个世纪都没有听到过了,这九娘突然对她喊出这四个字,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赵紫莜嫌弃地看了眼九娘,又白了赵清芷一眼,真是会在人前出丑。

  江景乔心里的冲击更大,半晌饶有兴致地看着赵清芷,笑道:“怎么,九娘在你那里住了一晚上,你教她的吗?”

  赵清芷一听这话,脸颊微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王爷明鉴,臣女有自知之明,我可没教。也许是王爷私下教的呢,以便将来娶亲后叫给王妃听的呢。”

  江景乔扬了扬眉,刚想说话,瞥见一旁有个老妇人扫着院子里的落叶,眼神却若有若无地往她身上看,不由地心里惊了一下。

  那老妇人瞧见江景乔瞧了她一眼,连忙低头认着扫起落叶。

  “有自知之明好啊,人啊,不要有非分之想,好了,九娘的笼子很干净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来给九娘换药!”江景乔说罢看向身后的侍卫,“给两位小姐安排轿子,把人安全送回赵府。”

  赵清芷不明白好端端地怎么突然下了逐客令,她不舍地环顾了下四周熟悉的环境,缓缓福身:“臣女告退!”

  “臣女告退!”赵紫莜也缓缓福身,她早就想走了,回去做点什么也比待在这伺候一个鹦鹉强。

  “王妃吉祥,王妃吉祥~”九娘在地上追着赵清芷。

  江景乔大步上前,一把将九娘抓在手里,故意吓它道:“饭可以多吃,话不能多说,信不信剪掉你舌头?”

  九娘一听这话缩了缩脖子,顷刻安静消停下来。

  赵清芷回头看了眼九娘,想着明天还来,便宽心离去。

  江景乔瞧着赵清芷和赵紫莜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云六的话,康王如果真的想往她府里塞人,这个时候怕也是安排了人监视了赵紫莜和赵清芷吧。

  “青岩,这几天盯着那个老妇人。”

  高青岩闻言看着老妇人低头扫地的背影,低语道:“王爷怀疑是康王的人?”

  “嗯,刚才那老妇人的眼神让我胳膊起了一层鸡皮。”江景乔说着抬头看了看太阳,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道:“对了,月一那里应该把人都安排到牙子里了,你带上银子去赎人,回来后直接带来见我。”

  “喏!”高青岩闻言快步离去。

  须臾,兰珂带着江景乔的衣服来到前殿,见赵家小姐不在了微微一愣,也没多想,跟在江景乔身后进了前殿左侧的一个屋舍里。

  兰珂替江景乔解开衣服,瞧见那沾染了唇印的衣服笑道:“王爷这是去哪里惹了情债?”

  “什么情债,这是个意外。”江景乔说罢看向兰珂,想了想,神情严肃道:“待会青岩会带回来十五个人,他们都是玄甲军,有一些我会派他们去别的地方,有一些你给他们安排个活先在府里住下来。”

  兰珂一听玄甲军,惊讶地看着江景乔,问道:“王爷,是传说那个从不知道在哪里的玄甲军吗?听说他们都好厉害呢,听了这么多年的名字,这马上就要见到真人了。”

  江景乔瞧着激动的兰珂,拍了拍兰珂的额头:“见了他们你可不能这么激动啊,好歹是本王的侍女,你将来得是她们当众一部分人的领头人,架子要有。”

  兰珂闻言连忙收起激动的神情,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甚至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饰。

  江景乔穿好衣服刚出了屋舍,便瞧见侍卫听着陛下身边的小公公急匆匆地朝她走来。

  “奴才见过静王,静王吉祥!”

  “起来吧。”江景乔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皇兄有事找我?”

  小公公闻言道:“回王爷,文华殿的几个学士参了您,陛下给驳回了,今日早朝他们又参了,眼下在陛下的御书房呢,皇上赶不走宣您进宫呢。”

  “这帮酸文人,本王不就是加两道题呢,至于吗?”江景乔说着便往外走,“兰珂备轿!”

  江景乔急匆匆去了皇宫,直冲御书房去,到了地方一进去便瞧见三个文华殿的学士跪在地上。

  “十七给皇兄请安。”江景乔双手作揖。

  “起来吧。”正德帝按了按太阳穴,对着地上的大臣们道:“你们要参的人来了,有什么话当她面说吧。”

  江景乔提着袍子蹲了下去,一脸无奈地看着几个人道:“几位大人,本王不过就是加两道题,不用这么死参我吧?”

  “王爷,您出的两道题有违常理啊,这要是都答不出来,这天下学子该质疑朝廷出题的水准了。”

  江景乔一听这话,这得是个长久的口水战啊,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道:“他们答不出来,那证明读书没读到家,还敢质疑朝廷的水准?朝廷的官他们爱考不考,再说就两道题而已,不是还有其他策论什么的嘛,本王出的题决定性作用很小,你们何必纠结呢?”

  “既然王爷出的题没什么作用,何必再出呢?”

  “嘿呀!”江景乔一听这话险些气吐血,“本王出的题可以考验出他们谁是真正的博学,给将来的皇子皇女做个先生总成吧?”

  “不读常理书,怕是会教坏皇子皇女们啊,王爷三思啊。”

  江景乔翻了个白眼:“那选出来将来教本王的孩子总成吧?”

  “那王爷断不可为一己之私而累天下学子啊,王爷。”

  “是啊,王爷,况且您还未大婚,哪里来的孩子呢?”

  正德帝闻言本来愁苦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这话回的杀伤力大啊。

  江景乔咬紧后牙槽,忽然小安的小脸浮现在她脑海里,说她没孩子真是触她逆鳞了,虽然这大臣们不知者不怪,可她真的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口水战了。

  江景乔站了起来,佯装在御书房踱步,随后在一小太监耳边嘀咕几句,小太监闻言瞪大眼瞧向陛下。

  正德帝不知道江景乔要搞什么名堂,不过若是能把人弄走也乐得清闲,便点了头。

  小太监连忙走了出去。

  “陛下,王爷,请三思!”学士们纷纷磕头。

  江景乔弯腰看着几个人,嘴角扬起玩味的笑:“几位大人,你们说你们家里是不是有亲戚要考啊,背地里琢磨第二道题半天不知道怎么写好,所以就来求陛下取消?”

  三个学士闻言脸上出现薄怒和慌张。

  “陛下明鉴啊,臣等视名节如命啊,怎么会做出泄题这种事情,这,这静王......臣、臣等冤枉啊。”

  正德帝闻言清了清嗓子:“爱卿不必惊慌,静王与你们玩笑呢,朕知道你们的为人,朕相信你们。”

  “陛下,静王惯爱胡闹,天下人早有耳闻,这几日京中学子也纷纷有些微词,静王担任恩科主考,怕是难以服众,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正德帝和江景乔闻言一愣,两个人互相看了眼,原来参她取消题是假,后来才是真正的目的,她担任主考官碍了谁的事了?

  江景乔眯了眼,别又是康王吧?这刚办完差回来拉拢朝中老人不算,还想打今科进士的主意?

  话音落,小太监气喘吁吁跑了进来,“陛下不好了,文华殿突然起了一阵风,好多在长廊的书和文章都刮到地上了。”

  “哎呀,我正在编的名人录啊。”一个学士突然急道。

  正德帝站了起来,怒道:“文华殿出事了,卿家们快回去看看,若是有损失,朕决不轻饶!”

  “喏!”三位学士爬起来,颤颤巍巍往外走。

  待人离开后,正德帝冷哼一声下了台阶:“现如今,文华殿的人都有小心思了。”

  “是人总有七情六欲,被什么人拿捏住替人办事也不足为奇。”江景乔抿了抿嘴,“眼下还有两个州郡没有举子到京,不然明儿个就能开贡院考了,也免得有些人常惦记着。”

  正德帝闻言叹道:“那两个州郡地方远,起码还得三日,不过只要朕不松口,惦记也是白惦记。”

  “皇兄圣明。”江景乔连忙笑道。

  正德帝笑了:“少拍马屁,话说回来,今天早上朕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还提及你的婚事,说你去给人家赵国公拜寿是假,瞧人家三小姐是真,你若真钟意,朕就赐婚,也省得你被人说没有孩子了。”

  江景乔闻言想起赵清芷,抿了抿嘴道:“皇兄不要听母后瞎说,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正德帝摇了摇头,“反正母后说你仗势欺人,把人都弄回府了,虽说是两位小姐,但那位大小姐是为防人口舌,你真正的目的是那三小姐。”

  江景乔翻了个白眼,她这母后还真是消息灵通,这想象力也是无人能望其项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