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乔拿着碗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随后一脸嫌弃地看着这碗粥:“这是什么,一股药味?”

  太后抿了下嘴, 凤袍下的手紧紧揪着袖子。

  “你放那里。”太后瞅着自己的女儿。

  江景乔一愣, 她还没见过她母后这样严肃呢, 老老实实地将粥放回赵清芷的食案上,然后同情地快速瞥了眼赵清芷。

  太后不开心, 冷着脸看向众人, 见众人神色各异,想解释又觉得越说越欲盖弥彰, 还不如让他们猜, 她还就不解释。

  “大家, 都吃啊,别愣啊, 这燕窝做的细腻爽滑, 甚是美味呢。”太后笑着往嘴里递了一口,而后瞥见王太医收了手, 便问道:“如何啊?”

  “回太后, 准静王妃身子似乎夜里曾着凉, 微臣开个方子给调理一下即可。”

  太后闻言想起昨晚下大暴雨, 夜里肯定冷,不由地瞅了眼自己的女儿, 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好啊,你下去配药让御膳房煎好拿过来。”

  “喏。”太医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淑贵妃的目光在江景乔和赵清芷身上看来看去,见赵清芷含情脉脉地看着江景乔, 手里的勺子越捏越紧。

  “清芷啊。”太后笑着看向赵清芷。

  赵清芷连忙站了起来:“太后。”

  “今后可得注意,这身子千万不能着凉,若是有什么东西在阴雨天缠上你,你就一巴掌把她扇开,听见了吗?”

  赵清芷听得云里雾里,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了,快坐下,尝尝宫里的菜。”太后笑道。

  赵清芷缓缓跪坐下,疑惑地夹起菜叶,还没递到嘴里,便瞧见里面的肉。

  江景乔直接愣住了,瞧那肉样该是鹿肉啊,江景乔拿起筷子拨拉两下自己的菜,一个肉末也没有,江景乔眨了眨眼看向赵清芷。

  赵清芷朝江景乔尴尬地笑了笑,将菜递进嘴里,吃罢,拿起茯苓糕,咬了一小口,这一咬露出里面的大枣。

  江景乔又是一愣,看了眼自己面前的茯苓糕,拿起来咬了一大口,里面什么也没有,不由地扬了扬眉,这是开小灶啊,她这母后还真是喜欢赵清芷,如今她这个女儿都比不过。

  江景乔偷偷看了眼自己的母后,见其和国公夫人说话,便端着盘子放到食案侧面,看了赵清芷一眼,嘴往鹿肉那噘了一下,那意思很明确。

  赵清芷见状夹起一块鹿肉笑盈盈地放到江景乔的盘子里,随后双眸闪过一丝笑意,又快速将肉夹起来,在江景乔瞪她的时候,微微张开将肉放进嘴里细细嚼了起来。

  江景乔瞪大眼睛,咬着牙。

  赵清芷抬起手挡在侧面掩饰着自己的笑。

  淑贵妃瞧见眼前的一幕左手的指甲狠狠戳着手心的肉,这一幕她如何受得了?

  江景乔拿起筷子,直接戳到赵清芷的盘子里,刚夹起肉就被太后瞧见了。

  “做什么?”太后瞪着自己的女儿,“你自己盘子里的不够吃吗?”

  江景乔抿了抿嘴,见众人一齐看向她,不由地低声道:“够。”

  “够就把清芷的放下,吃你自己盘子里的。”太后气极了,堂堂王爷什么没吃过,竟然当众去人家盘子里抢吃的,丢死个人了。

  江景乔闻言不得不松开筷子,将鹿肉还给赵清芷,还的时候眯着眼警告地看着赵清芷,可对上的却是笑盈盈的眸子,江景乔郁闷起来,这女人何时起竟然不怕她了。

  “太后,臣妾瞧着准静王妃碟子里的可是鹿肉啊,为什么.......臣妾碟子里没有呢?”淑贵妃看向太后撒娇似地问道。

  太后闻言一愣,见皇后也疑惑地看向她,不由地清了清嗓子。

  “哎呀,鹿肉嘛,等秋季围猎后,哀家这里隔天就能吃到,你们想吃来哀家这里便是了。眼下吃的都是去年风干后存下来的,味道不及秋围猎的新鲜。”

  淑贵妃闻言不依道:“太后,那为什么臣妾等连着不新鲜的都吃不到呢?”

  你是不是傻?太后心里白了淑贵妃一眼,那明眼人就看出来的事能不能不没脑子地当众说出来,以前瞧着挺机灵的人,今天怎么这么犯彪?

  “这都得怪景乔啊。”太后说道。

  江景乔闻言一愣,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景乔知道哀家向来宝贝这点鹿肉,那秋围过后剩下的可要维持一年,所以她哭求哀家拿点出来给她未过门的王妃尝尝鲜,哀家实在看不得她那泪流满面的样子,一时心软就应了。”太后说罢清了清嗓子,“不过你们放心,皇帝妃子和景乔的王妃,那都是哀家的媳妇,那哀家肯定不会偏心的,秋围后哀家办个小宴,让你们过足嘴瘾。”

  江景乔有心想问,可这么多人,她又不能当众去拆自己母后的台,便憋着没吭声,这一偏头看向赵清芷浅笑地看着她,一看就知道领错情了。

  “那臣妾就等着享口福了哦,臣妾先谢过太后了。”淑贵妃说着瞥了眼江景乔,见那二人又在眉目传情,不由地轻咬下唇,原来她即便开罪太后也引起不了江景乔的注意。

  江景乔没有搭理赵清芷,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打开最边上的小盅,发现里面放着栗子,不由地一个一个地吃了起来。

  太后瞥见自己女儿一口一个地吃着栗子,不由地操心起来,这别是昨晚不知分寸闪了腰吧?真是活该。

  一众人心思各异地吃了好一会,太后放下筷子,拿着帕子擦了擦嘴。

  “御花园的花都开的正艳,皇后,带国公夫人她们去赏花吧,哀家随后就到。”

  皇后闻言站了起来,微微福身后便带着众人往外走。

  “景乔,你留下。”太后瞥了眼自己的女儿道。

  江景乔本也没想跟去御花园,闻言又跪坐在食案前。

  赵清芷规规矩矩地跟在王敏儿身后往外走,行至长寿宫宫门口,发现自己的帕子不见了,便对王敏儿道:“敏儿姐姐,我帕子丢了。”

  “呀,这可是要紧的东西,丢在宫里别旁人拾到指不定要生祸端的,你仔细想想能丢在哪里?”

  赵清芷闻言道:“吃饭的时候我还用了,想是丢在了太后殿上了,我回去找找。”

  “我陪你。”王敏儿说着便拉着赵清芷的手往回走。

  两个人走到殿门口,听见里面静王嗷叫的声音,不由地停下来互看一眼。

  “母后,你莫听小人嚼舌头,儿臣在外规矩的很,是,昨晚上我是和赵家三小姐同床而眠,可是我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啊。”江景乔揉着自己的耳朵,“您真是冤枉儿臣了。”

  “哀家信你个鬼。”太后白了女儿一眼。

  常喜在一旁轻声道:“太后,殿下向来敢作敢当,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太后摆了摆手笃定道:“错不了,凭哀家的直觉和观察,哀家生的这头猪是拱人家白菜了。”

  赵清芷在殿门外闻言脸颊蹭的红了起来。

  “哀家警告你,下月初六就要成亲了,不能再胡来,介于你们提前完成周公之礼了,那成亲当日的元帕哀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您睁什么眼闭什么眼啊。”江景乔一脸郁闷,“您要硬是不信,那儿臣大婚那天请您站在帷帐外,我们洞完房您当场验好了。”

  “你这兔崽子说什么混账话。”太后指着江景乔,手打哆嗦。

  “儿臣是被您逼的无可奈何了,儿臣指天发誓,儿臣和三小姐清清白白,您啊,想多了。”江景乔说罢站了起来,刚要往外走,瞧见地上一个帕子,便捡了起来,瞧见那赵字便揣进怀里,大步往外走。

  赵清芷瞧见江景乔要出来,连忙拉着王敏儿的手往外跑。

  “我的天,太后是怀疑你和静王成好事了呀。”王敏儿跑到红墙后笑了起来。

  “哎呀,别说了。”赵清芷红着脸有些难为情,这太后前世可没这么爱胡思乱想,不过也或许是她没用心去注意太后。

  太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大步走了出去,气得就差头上冒烟了。

  “瞧着这小兔崽子的狂妄劲,貌似哀家这次真猜错了。”太后喃喃自语。

  “太后,静王近来很有分寸,不会胡来的,您放心好了。”常喜笑道。

  太后闻言捂着心口道:“但愿如此吧。”

  江景乔离了长寿宫,大步往前走,准备出宫。

  走在长廊上,还未走到尽头,便瞧见淑贵妃踮着脚在闻从廊上蔓延下来的花枝,想了想转身打算绕道。

  “景乔。”淑贵妃看着江景乔的背影急切地唤了一声。

  江景乔无奈,缓缓转身作揖:“贵妃娘娘安好。”

  “景乔,如今见我怎地这样生份了?”淑贵妃走上前,看着江景乔,“好似从你坠楼后见我就生疏了,这是为什么呀?”

  江景乔想起前世发生的事自然对淑贵妃不齿,可眼下人家又没做错什么,便道:“摔了一下人清醒了些,如今臣妹大了,你又是皇兄的妃子,臣妹该避嫌了。”

  “陛下是知道你我关系好的,我是你的伴读,这么多年,如亲姐妹一般。”淑贵妃笑道。

  江景乔看着淑贵妃的眸子,若没有前世的记忆她自然是当淑贵妃是好姐妹的,只是她如今还记得前世的种种,淑贵妃对她有不轨的心思。

  这淑贵妃是徐公的孙女,名唤徐怡儿,自幼被选进宫做她的伴读,当年徐怡儿还是摽梅之年时,先皇让其自选婚姻,当时徐怡儿想也没想就选了她皇兄,她当时还兴高采烈地将射的鹰送给徐怡儿当她即将成为自己小嫂子的贺礼,可谁知道日后做了太子侧妃的徐怡儿会借着酒醉对她动手动脚,吓得她连跌带爬地跑了出去。

  “皇兄知道,可旁人不知道啊,况且臣妹即将大婚,更当避嫌,免得被人瞧见流言流语的,有损娘娘清誉。”江景乔说罢便走,不料被徐怡儿扯住了袖子。

  赵清芷刚从红墙下走过,一转弯瞧见眼前的一幕愣在当场,随后就被王敏儿拉着躲到墙后面,只见江景乔不知对淑贵妃说了什么,淑贵妃松开手,江景乔甩袖大步离开,而淑贵妃却向后退了两步缓缓蹲在了地上。

  “丑闻?”王敏儿惊讶地看着赵清芷。

  心

  赵清芷的脑子也像被雷击中一般,整个脑子浑浑噩噩.......